在李維判斷對方是敵是友的時候, 戰艦半聲招呼都不打,直接一炮轟來!
戰艦的大小是機甲的數十倍,攻擊射程自然也是機甲的數十倍, 攻擊距離長的武器威力不可能小, 李維這邊必須全面回避!
驚蟄左旋舵, 險之又險的避開了第一波攻擊。
只一下, 宇宙環境下的高速轉彎就讓小飛船發出了解體警報。
驚蟄關閉重力開關, 解開安全帶拉著顧景深往機甲艙飄:“上機甲!”
面對大型戰艦,小飛船太慢太脆弱,只能舍棄。
“快!第二波攻擊來了!”李維在頻道里對他們喊。
無輔助組裝機的劣勢突顯出來, 李維現在被張閔澤的獵豹抓著躲。
攻擊的白光映亮了小飛船的舷窗,被.干擾的控制系統發出刺耳的滋滋聲。來不及等騎士艙門完全關閉, 驚蟄就把機甲開出了小飛船。
小飛船在高能粒子炮中化為齏粉, 騎士一側鎧甲損毀, 跳出警報。
騎士是單人機——所有機甲都是單人機,只有一個駕駛座, 顧景深重傷,開機甲的自然是驚蟄。
顧景深只能站在,好在太空無重力,慣性的影響也比大氣環境中小。
驚蟄把生命體征檢測連到了顧景深身上,重傷的年輕人始終得不到治療, 隨著時間的推移隕星姑娘越來越擔心, 她不知道顧景深還能撐多久, 直觀的數字能讓人安心些。
驚蟄問:“接下來怎么辦?”
三臺火力不足的機甲, 想要對付一艘大型戰艦是癡人說夢。
李維沒有任何辦法:“跑!”
驚蟄:“跑得過嗎?”
機甲機動性好, 單論速度卻是戰艦快。
張閔澤:“跑不過再打。”
驚蟄心想:我們不一定打得過啊。
即使是事實,消磨志氣的話不能說出口。
敵方戰艦沒有移動, 僅以攻擊阻礙機甲的前進。大功率的殺傷性武器下,李維等人根本逃不出戰艦的射程范圍。
整個場面看上去就像是大貓在戲弄小老鼠。
“這樣下去不行,”張閔澤開口了,“騎士還有多少彈藥?填裝給我。”
驚蟄:“你想做什么?”
“去轟掉他們的指揮室。”
唯有速度最快的獵豹可以在攻擊的間隙中,以越級加速的狀態,刺破火力網,接近戰艦。
驚蟄:“蚊子咬不死大象。”
戰艦太大了,指揮室更是防御重點,獵豹的火力輸出有限,張閔澤不可能一擊得手,必須持續一段時間的火力輸出。這一段時間,足夠戰艦拍死張閔澤這只小蚊子了。
“而且。”驚蟄推出操作桿,躲開又一道攻擊,“我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給你填裝彈藥!”
張閔澤平靜的說:“你可以做到。”
無論是組裝機還是騎士,驚蟄展現出的操作水平都是一流的。
李維發話了:“我們不可能讓你去送死。”
“再撐一會兒,支援馬上就到。”
“支援?”
張閔澤和李維的救援行動是走規范程序,層層批準下來的,月球上的載人飛船都是大型軍用機,不可能為了顧景深一個人調配出一臺,所以張閔澤、李維離開的時候是搭乘的機甲。
兩臺機甲勢單力薄,救援行動是人道主義行為,不同戰區,不同政治背景的軍隊都有援助義務,張乾等人早就為年輕人們準備好了退路。
可是這個地方。
張閔澤看了眼地圖,確認自己仍處在荒星行星圈以內。
沒有被劃分進任何戰區,救援“很快”就到更是無從談起。
可救援真的來了,異常迅速的,來著一個意想不到的對象。
沒有任何標識的飛船幽靈般從宇宙深處現出身形,局部可移動外殼翻上,露出巨大的炮口,炙熱的粒子炮直沖衛星后的軍艦而去。
軍艦當即反擊,因為飛船和李維等人所處位置不同,它不得不放棄了對顧景深等人的追擊。
不用李維命令,張閔澤和驚蟄就趁著火力稀疏的空當往外跑了。
“來的人是誰?”張閔澤問。
李維沉默。
驚蟄駕駛機甲往遠處走,顧景深切出一個輔視窗,看身后兩臺飛船的戰斗,后來出現的幽靈船的作戰方式很有特色——
“那是……”顧景深猶豫著開口,“海盜?”
陳技在耳機里對驚蟄說:“是星際海盜。”
隕星無法接入信號的地方有很多,但不同的地方拒絕信號的方式也是不同的,幽靈船的拒接方式是海盜的那一派。
張閔澤切斷了兩臺機甲和月球的聯系,李維上了組裝機后,以軍部機為基礎的指揮權限被移交給了他。
年輕人認為,不管李維接下來的話是什么,還是不要讓那邊的人聽見得好,反正談到了海盜,通訊中斷的原因可以推到海盜身上。
不得不說,半年過去,張閔澤也學壞了。
驚蟄看了眼斷掉的通訊,沒說什么。她很肯定,如果不是顧景深在騎士上,自己的通訊肯定也會被斷掉。
不過就算張閔澤斷掉通訊,她也是能聽到的。
李維承認了:“沒錯,是海盜。”
“顧景深在荒星的消息,就是海盜發給我們的。”
“降落荒星之前,我上的那艘飛船也是海盜船。”
“他們和我談了筆交易。”
“什么交易?”張閔澤當然要問。
“一個……”李維斟酌了下,“沒法拒絕的交易。”
“看見七點方面的那艘飛船了嗎?上去,是給我們準備的。”李維突然換了話題。
飛船上有人。
驚蟄捂著血流不止的鼻子,看見那人時吃了一驚:“是你?”
就像在荒星外城給驚蟄倒紅茶那么自然,眼鏡經理遞了帕子過去:“好久不見,驚蟄。”
男人把驚蟄的名字一報,李維和張閔澤的反應和當初的顧景深差不了多少,兩個男人扭頭看著驚蟄:“他叫你什么?”
驚蟄沒有去接眼鏡經理手里的帕子,看了看李維又看了看張閔澤:“驚蟄,就是驚蟄號的那個驚蟄。”
李維:“巧合?”
驚蟄:“反正我沒碰過那臺機甲。”
這是實話,她沒親手觸摸過驚蟄號。
“我看顧景深的狀態很不好,”眼鏡經理收回手帕,“先去醫療室休息下?”
他笑著看驚蟄,指指自己的鼻子:“你也一樣。”
海盜頭子消息靈通,李維等人在荒星上大鬧,他看得清清楚楚。在大氣環境下,不穿防護服駕駛機甲,很容易導致內臟損傷,鼻子出血或許不只是毛細血管破裂的問題。
驚蟄的視線在眼鏡經理臉上停了會兒,隨即又落在了身前李維的側臉上。
眼鏡經理饒有興致的問:“驚蟄,你看出什么了?”
驚蟄沒有回答,她拉了把顧景深:“我們走。”
都在人家的地盤上了,他們還能怎么樣?先治好傷才是正經事。
至于李維這邊,有張閔澤在就足夠了,真打起來,顧景深絕對是個拖后腿的。
顧景深也知道,沖張閔澤點了下頭,就跟著驚蟄走了。
飛船內部設置大同小異,驚蟄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醫療室,她終于能好好的來看看顧景深的傷了。
“你認識那個人?”顧景深趴在床上,任驚蟄把他背后的衣服剪開。
作戰服強度非常高,用了特殊的合金剪,驚蟄剪起來也很費力。沒有得到及時處理,顧景深后背的衣服已經黏在傷口上了,隕星姑娘看著都覺得疼。
鼻子里塞了個棉球的姑娘因為出氣不暢,說話甕聲甕氣:“我說過我是從荒星外城的垃圾廠進入內城的,剛剛那個男人是我在垃圾廠時候的副經理。”
海盜的身份,恐怕才是他不肯進入內城的真正原因。
內城生活條件好,但嚴苛的等級制度下,自由度遠沒外城高。
驚蟄一點點的把顧景深背上的衣服撕開,男人仿佛感覺不到疼,語氣平穩的問著:“你剛剛為什么要看李維?是因為他和海盜有聯系,還是因為……”
驚蟄接上話頭:“單獨看的時候不覺得,但站在一起,我覺得他和李維長得有點像。”
無論氣質神韻,眼鏡經理和李維都是截然不同的,但當他們站在一起,驚蟄卻從他們眉眼間看見了兩分微弱的相似。
顧景深:“我也這么覺得。”
張閔澤完全不覺得,所以他驚呆了。
眼鏡男說:“你好,張閔澤,初次見面。我叫李衛,木子李,護衛的衛。如你所見,是個海盜,也是李維的哥哥。”
張閔澤去看李維,李維默認了。
獸潮影響到了整個銀河系,全人類的力量都投入進來,研究表明,一年前,校際機甲大賽叢林星上發生的事情和異種有關,星際海盜的恐嚇視頻間接證明了海盜和異種有關。
而今,異種是銀河系的頭號敵人,似乎和異種有著聯系的海盜更是成了銀河系的公敵。
不是堂兄,不是表兄,宇宙時代的人類對于親眷關系有著嚴格的劃分,哥哥,只能是親哥哥。
李維是個軍人,而他的哥哥是個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