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巨大的、建設考究精密的神秘工廠,隱身在白幽宮流光異彩的華美下的血色真相。無辜的生命在這里接受變異和死亡的洗練,無數的冤魂厲鬼被桎梏于此日夜悲鳴嘶叫,人性遭受無理的踐踏逐漸被魔性取代。島上最多的就是瘋子和各色怪物,白幽宮延邊的海域已被森森白骨填滿,海水被染成了血色散發著晦氣,漫天的陰絕死敗將整個白幽宮籠罩,宛如一座空有浮華的死城。
三天前,陳雨和同來的人被關押進一間狹小陰潮的鐵籠牢房內,在他們旁邊還有很多類似的籠子,籠子里面也都是和他們一般年紀的少年少女。一個又一個的鐵籠子,林立在這片不見天光的場地之上,宛如出自某個大家之手的游樂場,因為某種崇高的愛好把他們這些圈養起來的人視為心愛的寵物,肆意擺弄、玩耍、戲弄,或者屠宰,卻又讓他們的處境豬狗不如。
半大的孩子們觀察到那些其他個籠子里的景況,死人、半死人、人、怪物、橫陳的尸體、肢解的尸體,然后孩子們捂住嘴巴低聲哭泣,一個個顫抖的孱弱身軀,在命運組成的巨網面前委實蒼白無力。
緊接著,相同的命運又降臨在他們的身上。
十幾個金童玉女端著藥碗從丑態叢生的怪物之間緩緩走出,卻渾然未覺耳邊那些痛苦得變了質地的嘶叫,他們得體文雅的裝扮與這里的慘劇格格不入,細看兩者又是緊密相連。
他們打開籠子的大鎖,喂這里的每一個人喝下他們碗中氤氳著芬芳的透明藥汁,誰會知道那美妙的液汁便是邪惡的百毒之源,卻清澈甘甜如同瓊漿雨露。
然后那些著精致溫雅的人們不溫不火地重新關好牢門,再邁著優雅步伐,嬉笑著離開。可他們明明是墮落的惡魔,卻披著華美圣潔的人皮,他們便是在這里生產出來的合格產品。
在那些人走后的半個時辰,劇烈而恐怖的變化在這些孩子們的體內發生了。
這些烈性的百毒之源要在人體扎根,毒素以侵占的方式與人體融合,想要脫離失敗陰影的唯一辦法就是,忍。
被那些毒汁流走過的地方升起了地獄傳召的號角,肌肉被看不見的手撕扯、骨頭被萬千的螞蟻嗜咬、脆弱的神經被熊熊烈火炙烤摧殘,這是一場異樣殘酷的改造。
半個時辰過后,有人因痛苦生生將眼珠瞪出了眼眶,粘連在他的鼻梁兩側,隨著晃動而左右搖擺,那人發出恐懼的悲鳴,再然后便發了神經將自己那兩只漲得通體圓滾的血球從眼眶里連根拔除,放在口中咀嚼,暴裂出來的棕黃色肉汁迸濺出來順著嘴角蜿蜒而下,隨后,他的腦袋伸進鐵柵欄之間,自行加力在柵欄之間捻碎自己的腦袋,這是斃命的第一個人。
一個時辰之后,其中一個一直叫著“好癢好癢”的小女孩也迎來的同樣慘死的命運,她的手指不知何時變成了鱗質的五根利刃,她還蜷縮在姐姐的懷里,終于忍不住伸出了手,尖銳的指甲穿透了腿上的厚重皮膚,她還在喊著“好癢好癢我的骨頭好癢”,指甲在腿骨上來回摩擦的聲音傳了出來,她的腿被自己掏出了巨大的血洞,而自己的手還在其中不停地攪動,那聲音并沒有維持多久,女孩停止了一切活動,變異的手從腿上垂下,粘在手上面的骨頭碎渣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這是第二個。
第三個是怎么死的?陳雨還記得,那人生生把喉嚨喊斷,窒息而死。
第四個?他發了瘋把自己的手指和腳趾都咬斷,然后又去咬別人的手指和腳趾,被攻擊的那個人還有神智,而且那個人對生命的執念很深,然后,他殺了他,趁自己處在旁人看不清楚的盲區,掏出藏在懷里的匕首,捅進、拔出一氣呵成。
好了,陳雨自嘲地笑笑,原來殺人就是這種感覺,他的身體深處騰升一股詭異的快感。
三天后,這個籠子也和其他籠子一樣,滿是死人、半死人、人、怪物、橫陳的尸體、肢解的尸體,人數從一開始的三十七銳減為九,這代表這九個人已經具備煉制毒人的體質條件,各樣姿態的人間悲劇齊聚一處,操場上曝曬著各色人尸,腐氣叢生,一陣風襲便是腥血四起。
角落里,蜷縮的少年仍舊完好,可能是一直有新舊不斷的鮮血濺上去,鐵柵欄生了一層一層的黑色銹斑,極其骯臟腌臜。陳雨盯著那柵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可是什么也吐不出來。然后,血色浸染的眼皮抬起,他看見劉小云的幻象坐在牢中央堆積的尸體上面,哈哈大笑著嘲諷他:“你個笨蛋,你個笨蛋,你是個笨蛋,你去死吧,哈哈哈……”
然后陳雨微笑頂嘴道:“呵呵,我不是笨蛋,你才是……我還不能死,我要等你回來……”
“你是笨蛋,你是笨蛋,你快去死,去死!!”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死,我要活著等你回來,等你原諒我,我要和你在一起……”
“吱呀”一聲,三天后牢門再度被打開,這九個人卻感覺在這里度過了三千年不止。
來者寡言,清點了一下人數,然后從懷中掏出名冊記錄下這一次的出產率是多少。隨后,又從袖子里拽出一條天青色的絲綢手帕,一個手指一個手指地細細擦拭,動作輕緩優雅。
陳雨直勾勾地盯著他擦手指,想到第一天因為把手□□自己大腿搔癢而慘死的小女孩。
來者足足用了十分鐘擦他的手指,等他把天青色手絹重新整齊地放回袖子后,才從那抿得緊緊的唇縫中吐出冷淡的一句:跟我來。
煉制毒人總體上要經過多過程,千錘百煉不停鞏固身上的毒源,而頭三天迫使人體與百毒之源融合也僅僅是個熱身。
九個茍延殘喘的孩子們跟在沉默男人的身后,離開龐大的籠子群。體系繁復的毒人工廠讓他們本就遲鈍了的頭腦更加暈頭轉向。
他們走到一個廠房跟前,沉默男人上前與守在門前的艷麗女人交涉,兩人將數據核實再三后,沉默的男人行禮而去,再之后,九個人被這個艷麗女人接手。
同行的九人中有人開口問道:“抱歉,您能告訴我這里面是什么嗎?”
女人臉上端莊可愛的笑容凝滯了一下,揚手便給了那人一巴掌,她的指甲蓄得很長、閃耀著奇異的紫色光澤,那人的臉上劃出五道血溝,女人的聲音變得陰狠至極:“你覺得我會告訴你?”
再然后,九個人被毫不留情地推進了第一個廠房。
廠房里面的溫度很怡人,陽光似乎也燦爛了起來,空氣里浮動著恬淡的香氣。花樹連綿,淙淙溪水從花樹林間姍姍而來,他們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個絕對與白幽宮是不同格調的地方。
然而,他們錯了。
隨著一聲慘叫,他們的目光移至一株巨大的植物,那花卉植物足有人高,閉合的花瓣輕微蠕動著,凄厲的慘叫就是從這里面發出來的,慢慢的花瓣再次打開,呈現在眼前的便是一具被吸光精血的干枯尸體。九個人變成了八個人。
“大家小心,這里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年紀稍長的男孩發聲提醒道。“還有這里的花樹散發的味道,總覺得有古怪……”
孩子們正懷疑著,其中一個同伴便又出了狀況。
“娘,娘,不要賣了我,我要回家,我好想回家……”少女顫抖著抽噎道,然后向一顆就近的花樹奪步奔去,眼神凄迷,表情迷惘,聲音哀婉。
可是,人才剛剛靠近那花樹,便從那馥郁枝頭間竄出來無數的花色蜘蛛與花色蜥蜴,少女立斃,精血以及血肉被那些艷麗的毒物爭相分食。八個人又變成了七個人。
“趕快集中精神,這里的香味有迷惑人神智的作用。”為首的少年驚慌喊道。
一個時辰后,艷麗的女人打開廠房大門,又是清點人數,七個。速度快得讓這些孩子忘記為同伴悲痛哀傷。那女人和這里的毒物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艷麗的女人感慨道:“想不到,你們的自制力還不錯的哦。”
沒錯,自制力,這對今后學習白幽宮的心法是至關重要的。
由于他們的順利過關,他們得到了特定的獎勵,當然不會是什么慷慨的獎勵,他們可以喝上一些干凈的水以緩沖饑餓,然后休息片刻養精蓄銳,再進行下一環節。
進入下一個廠房,里面冰天雪地被設置成了一個巨大的冰洞,房間里飼養著鋪天蓋地的蟲,蜈蚣、蜘蛛、蝎子,這些毒物一旦發現了暖源便會不顧一切地靠上去,并且咬住不放,甚至為了鉆進更溫暖的環境,這些毒蟲有時會狂性大發,從人體上的任何一個開口企圖入侵人體,這些開口包括嘴巴、耳朵、鼻孔、肚臍、肛S門、陰S道口以及身上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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