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稚完全被宗湛的話說迷糊了。
她還沒來得及繼續追問,就看見視頻裡宗湛的上方詭異的出現了一把掃帚。
宗湛是趴著的,對於頭頂的危險視若罔聞,還在滔滔不絕的講述著他有多愛她。
雪稚握著手機的手不由得一緊,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看見她不同尋常的臉色,宗湛眨了眨眼,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簡單,他眼睛斜著往上看了看,在看見熟悉的身影時,立即道:“我還有點事要忙,姐姐,我愛你!”
說完,沒有一絲停頓的掛了視頻。
看著變黑的屏幕,雪稚慢慢咬緊嘴脣,彷彿已經看見了他被掃帚追著打的慘烈畫面。
她剛放下手機,就聽見輕微的開門聲,傅雲疏醉醺醺的走進來,眼睛半瞇著摸到沙發躺下。
雪稚抱著念念往旁邊躲了躲,見他好像醉的很厲害的樣子,便好心道:“需要把機器人保姆叫回來照顧你嗎?”
傅雲疏胸膛劇烈起伏著,眉毛不舒服的皺起:“你不是在嗎。”
雪稚當場就翻了個白眼兒,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喝酒把臉皮喝掉了?我在這兒是爲了照顧念念,不是來照顧你!”
“可是我需要照顧。”
傅雲疏難受的拍著胸口,眼睛有氣無力的看過來,面色微紅,神態倦怠,看上去竟然有幾分可憐。
他似乎是在請求:“我要泡個澡,你去放水。”
“…我看你需要泡點風油精清醒清醒。”
雪稚萬萬不可能留下來照顧一個醉鬼,尤其這人還是傅雲疏。
她上輩子好事做太多,最後卻好人沒好報。
還不如一開始就收起無聊的同情心。
但她又不能讓孩子和一個醉鬼在同一個房子裡,便客客氣氣的麻煩傅雲疏給機器人保姆打個電話,讓她回來照顧一下他們。
傅雲疏堅持不打,還執著的說:“你在。”
似乎就是吃定了她必須留下來當保姆。
即便他沒有說其他話,她腦海裡彷彿也有一道聲音響起: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嗎?
因爲曾經愛他,因爲每次被支使都顯得受寵若驚,所以傅雲疏便覺得她很賤。
天色慢慢黑下來,窗外起了點風,枯黃的樹葉被寒風颳下來,飄飄蕩蕩的在空中來回打著卷兒,蕭瑟又悲涼。
雪稚卻沒覺得自己和那片樹葉是相似的可悲,她已經不是宋雪稚了。
傅雲疏面色痛苦,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去煮醒酒湯!”
只是幾秒鐘,雪稚的手腕就被抓紅了。
她伸出另一隻手放在他後衣領上,往後退了一點,然後狠狠這麼一拽!
傅雲疏猝不及防被扯,險些沒掉到沙發底下去,迫不得已鬆開了手。
他很難受,也很惱怒:“你幹什麼!”
雪稚微微喘著氣,眼睛裡彷彿寒風四起:“讓你離我遠點而已。”
她輕蔑一笑:“我沒有當保姆的愛好。”
傅雲疏歪靠在沙發上,目光有一瞬的狠戾:“你不要後悔!”
雪稚:“……”
有什麼好後悔的?
誰會上趕著當保姆啊!
傅雲疏不再看她,單手摸出手機給機器人保姆打了電話,隨後對雪稚道:“你可以走了。”
雪稚警惕的望著他:“我等保姆來了再走。”
“這是你家?”
說完,他扔掉手機,目光沉沉的看向傅爲念:“這是你兒子?”
雪稚莫名的望著他,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麼瘋。
傅雲疏繼續道:“什麼都不付出就想白白拿走成果?宋大小姐,你太天真了。”
宋大小姐。
聽到這個稱呼的時候雪稚有一瞬間的恍惚。
她們宋家,名門望族。
上輩子她不知道聽了多少句‘宋大小姐’,但還從沒聽傅雲疏喊過。
那麼,他現在喊的,到底是誰呢?
雪稚舔了舔嘴脣,抱著孩子去了臥室。
她把念念放到小牀上,摸了摸他的頭髮:“一會兒叫保姆阿姨給你做一點東西吃,吃完飯記得活動一下再去洗澡,知道了嗎?”
念念膽怯的點點頭,嘴巴一抿再抿,還是忍不住問她:“姐姐,你不喜歡爸爸嗎?你們剛纔是在吵架嗎?”
雪稚收起對傅雲疏的不滿,強忍著暴躁搖了搖頭,“只是在說話而已,寶寶,姐姐拿的工資裡不包括給你爸爸放洗澡水和煮醒酒湯,所以姐姐不會去做,我是在爲自己爭取合法正當的權益,我們沒在吵架。”
念念臉色暗淡了些,低下頭捏著手指頭,不言語了。
他知道並不是所有人吵架都會說髒話,有些文化人吵架還會背詩呢。
他看得出來,姐姐很不喜歡爸爸。
爸爸也對姐姐不好。
可是……
他爲難的都快哭出來了,可是如果姐姐討厭爸爸的話,也會討厭他吧?
念念一瞬間感覺自己就像個剛吃到糖就被人搶走的小孩兒,越想越害怕,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磕磕巴巴道:“姐姐,爸爸是爸爸,我是我,你討厭爸爸可以,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
她給他擦眼淚,面色很無奈:“姐姐保證永遠都不會討厭念念。”
但永遠討厭傅雲疏。
抱著孩子哄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纔把念念的眼淚哄回去,他很敏感,一般的謊話都騙不了他。
哄完念念,雪稚坐在牀邊看外面的景色,隨手打開電視,準備看看念念平時都在看什麼奇怪的東西。
沒過一會兒,外面就傳來進門聲。
是機器人保姆到了。
雪稚抱著孩子出去,傅雲疏已經窩在沙發上睡著了,她看了一眼,便對保姆說:“傅總喝醉了,今天晚上麻煩你了。”
機器人保姆冷冷的瞪了她一眼,俯下身幫傅雲疏脫了鞋襪,又轉身去了廚房煮醒酒湯。
雪稚沒在意她的敵視,幫著做好念念的晚飯後,就出了梨花小築。
她給老彭打了電話,老彭說五分鐘內到。
雪稚便靜靜的站在秋風中,思索傅雲疏那句‘宋大小姐’到底是在叫誰。
是喝醉了酒,把她認作宋雪稚了嗎?
若是如此,那傅雲疏這狗賊,還當真是把宋雪稚當成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狗保姆啊。
可笑。
老彭開車趕到的時候看見的就是她看破紅塵的滄桑和悲涼。
他有點驚訝:“你已經知道了嗎?你哥又給你欠了一百三十萬的賭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