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於身後的錦翠實覺有些不妥,在如此關鍵時刻爭寵,似是會將萬人怨恨集於一身。
“定然會,只不過,危險愈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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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如胭自然也是明白這些個道理,一旦衛清歌受寵,明槍易躲,只怕是暗箭難防,但是若不一試,如何知曉事情可否?
趙淮之心,意於才色之人,以衛清歌清高性格極其才華之深,定然不會像餘秀珠那般結果。而安危,有冉如胭顧及,怎會像冉如胭曾經那般,僅有一杯鳩酒?
錦翠不再多言,只是跟於冉更衣身後,有些慶幸當初未因蠅頭小利而背叛主子,否則,上哪能找到如冉更衣這般縝密聰慧的人呢?
三日之後,長安殿,太監總管帶領一排手下擡一綴珠染黃錦緞轎子前來,卻是所爲非嫺嬪林婉柔,春芽瞥眼,便是轉而相告嫺嬪。
“皇上駕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尖銳的聲音似是劃破蒼穹,一下子將夜幕拉下。
內間,衛清歌頭梳隨雲髻,簪與碎玉相攢銀珠釵,步搖微晃,綴於髮髻尾部,小小鏤空銀珠耳墜精緻異常。
她一身鵝黃煙雨長裙及地,掩去精巧玉梅繡花鞋,紗色外罩綴著些許珠子,點綴了一番清麗,卻又非複雜多餘之飾。玉腕之上碧鐲愈發顯得襯得雙手之美。
“妾參見皇上。”
趙淮意外地著了青衣,頗具書生之感,長髮被一鑲黑曜石玉冠而束,袖間隱隱金色龍紋顯示其尊貴之意。雙足踏著龍紋金邊墨色長靴,步伐穩重而來。
“不必。”
其他人皆站於房間之外,桃紅也是識相地退了出去,房間之中唯餘衛清歌與趙淮二人,曖昧一室。
“不知皇上突然降臨寒屋所爲何事,是爲吟詩作對,還是丹青弈棋?”
衛清歌只覺雙頰微熱,絲毫不敢靠近已然坐下的趙淮。
“怎麼,除了這些,莫不是朕就不可來這兒了?”
趙淮似是不願聽此番之言,微微蹙眉,令衛清歌有些手足無措。
“自然不是。妾自是歡迎皇上前來,只是,終歸是妾一人之願。”
衛清歌瞧著趙淮一直落於自己之身的目光,有些拘謹地坐於他的對面,還記冉妹妹曾教自己莫過於拘束,但是也不切忌過分浪蕩之舉,自然,她又如何能夠?
趙淮見她羞赧模樣,不禁抿脣一笑,後宮之中,許是這衛貴姬最無心計,相處自會輕鬆許多,也不必終日拘謹著自己。
“呵,若是所有人的心思都能夠如你這般簡單該多好!”
趙淮輕嘆一聲,白皙修長的右手捏起茶杯,左手輕啓,微微掩蓋才淺嘗一口。
“啊?妾自知愚鈍,不知皇上所說爲何?”
衛清歌皺眉,有些侷促地絞著手中繡有荷花圖樣的錦緞帕子。
“朕言,此乃好茶!”
衛清歌困惑地瞧著皇上的神色,仍是有些不太明白,向窗外瞥過一眼,已然是夜色逐漸籠罩,皇上這個時刻前來,莫不是爲了……
兩人雙目而對,似是無話,趙淮有些奇怪衛清歌的舉動,她還真的不似其他妃嬪呢?也不知她與那心計頗深的冉更衣一同,是否也會被染了霧色。冉更衣,她到底算是聰慧無雙,還是計謀過深呢?
“清歌,更衣吧!”
突然低沉的聲音令衛清歌一怔,從未有人喚過她爲清歌,還真是有些特別呢……
“啊,是,皇上!”
衛清歌有些不太適應突然而來的男子氣息,稠紅的雙頰久久難以褪去顏色。笨拙地替趙淮脫去外衣,衛清歌已然覺得自己的雙手開始顫抖。
“清歌,莫怕!”
皇上不是從未溫柔過嗎?爲何,如今會是以這樣的語氣?
衛清歌已經不敢擡頭,只是呆滯地佇立在一邊,不知該如何繼續。
男人火熱的大掌卻覆上了她纖細的手掌。
窗外宮燈輕點,紅了一片又一片。
內間,綺羅稍解,旖旎之色沁染,紅燭微晃,殘香嫋嫋。
“嫺嬪……”
春芽瞧著自家娘娘青白的臉色,戰戰兢兢地開口詢問,意料之中便是一噸斥責。
“春芽,莫不是那個衛貴姬果真那麼好?”
嫺嬪林婉柔扯著帕子,視線之中的焦尾似是嘲諷著炫耀著。
“嫺嬪娘娘,你瞧那餘貴人,不也是新進宮人之中最先受寵的?實在恩寵與好不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靠山與計謀。”
春芽垂頭挑眉緩緩而語,頓時說到了林婉柔心坎裡去了。
“的確,一時光耀有何關係,未被封爲嬪,自是難以與本宮相爭!”
凌厲的目光逐步掃過窗外,衛清歌房中已然昏暗一片,想必是……可是,花無百日紅。
翌日晌午,衛貴姬受到臨幸的消息即刻傳遍了後宮,有喜有憂,卻又誰都無可奈何。
排雲殿。
“衛姐姐可真是有福了!”
冉如胭只著嫩青外袍遮掩素色中衣,未挽任何髻式的烏髮隨著窗子透進的微風搖曳。
她捏著一小塊玉白透色糕點,紅脣微啓,送入之後齒頰留香。
“冉更衣,你難道不覺得豔羨嗎?”
錦繡奇怪得緊,一般後宮之人見此場景,無論是友是敵,不都該有羨慕之意嗎?
“爲何豔羨?以衛姐姐之姿獲此榮寵自是應該,而我,自願陪著這深宮,什麼天子恩澤,又有何用?”
冉如胭笑著說完,眉眼之中卻隱著難以捉摸的落寞情緒。
“錦繡拙劣,真是難以揣測冉更衣之心。”
錦繡見此微微搖頭,再是不語。
“冉更衣,衛貴姬邀你前去一聚。”
錦翠匆忙從院中推門而去,稟報的宮婢已然退步離去了排雲殿。
“怎麼?你慌什麼?”
冉如胭淺笑,衛姐姐真是開竅了呢!
“正於御花園主亭花雨亭,餘貴人與段良人已然到了。”
冉如胭將外袍收攏,以一深色綢帶束腰,換上沾葉露珠繡花鞋,並令錦繡替其挽了個精巧的淨月凌雲髻,唯餘一支圓潤珠釵點綴。
“哦。她們已經去了?很好!”
面上衛姐姐是要邀她們一同談心呢,不過,哪裡只是談心如此簡單,看來她還真是聽進了自個兒的囑咐。
御花園,暮春已近,花兒依舊爭相鬥豔。玉柱金檐角,偌大紅木綢,花雨亭不愧爲御花園中最大的亭子,一如宮殿般,只是鏤空了四牆。
“冉妹妹!”
冉如胭剛走近花雨亭,衛清歌便是上前攬住了她。
衛清歌烏髮綰成淡月單髻,斜著一支白玉簪,玉簪尾部小小的珍珠搖曳,別有朵朵粉色小花,美而簡單。
青花亂了衣裙,嫩色的紗衣微掩,雙襟雲紋精緻,裙底朵朵蘭花雙面而繡,雅爲極致。
“衛姐姐,你怎地出來了,可得好好休息呢!”
冉如胭刻意一語,瞥過坐於兩邊紅木宮椅的餘秀珠和段鶯鶯,她們果真臉色一冷。
餘秀珠一梳雙月鬟,雕花金簪幾支顯了貴氣,精緻的珠花紛紛釵於一邊,倒也好看得緊。紅色外袍掩塵,上有粉色雛菊之色添彩,內襯粉色繡花對襟裙,一掩雙足深色繡葉鞋。
而段鶯鶯頭頂雲拓髻,鏤空花紋金簪一支簪於一邊,後露羽狀金釵,小珠攢衣裙,煙色柳霧青抹胸被一根素色綢帶輕系,顯出了曼妙的腰肢,鞋上漫有水狀波痕,絲絲不亂而心動。
“冉妹妹,姐姐又不累,快,過來,今日請了餘貴人和段良人前來,可是要與大家共同品嚐新糕點的!”
冉如胭緩緩坐於衛清歌的身旁,餘秀珠不禁挑眉,就算冉如胭與衛清歌再爲要好,作爲小小更衣也可以與她們同席嗎?
“可是皇上賞賜的?”
冉如胭瞧著桃紅端上的三盤糕點,勾脣相問。
一盤餅狀糕點如玉般剔透,可看其裡面隱隱硃色,一盤則是方形翠色,碎花遮於其上,更惹憐惜,最末一盤依舊方形,卻是意外的紫與白雙層色澤,隱約可見其更有黑色餡料。
“今日皇上賞賜,說是御膳房新出之物,讓我先嚐嘗,這不,我就想到了你們,便喚你們一同前來了,不知是不是打攪了呢?”
衛清歌恍然發覺氣氛不對,有些委屈地說道。
“衛貴姬好意,妾自領了,哪有打攪之說!”
段鶯鶯嫣然一笑,媚色從眉眼之中盡現。反觀餘秀珠也是一臉苦色,只是哼了一聲“不打攪”便是不再多言。
餘秀珠本是不願前來,但是總不能在這個兒節骨眼上拂了衛清歌的面子。
“貴人怎麼了?是身體不是嗎?”
衛清歌故作好心問道,玉手卻是撫著冉如胭的雙手,眉眼輕挑。
“可否需要御醫來一趟?”
“不必了,妾還是覺得回殿休息爲好,還望貴姬應允。”
餘秀珠絲毫沒有好臉色,便是雙手用力扯著帕子,咬牙切齒狀隱隱而露。
“嗯,貴人可要好好愛惜自個兒的身體。”
衛清歌伸指輕捏起一塊兒紫白相間的糕點,卻有一股青草淡淡的清香。
不屑地瞥過餘秀珠的背影,段鶯鶯見餘秀珠已然離去,而她處著微覺尷尬,便也婉言辭去了。
“衛姐姐進步頗大呢!”
冉如胭素淨的手緩緩拾起一塊糕點送去櫻脣之中,彎眉淺笑。
“餘貴人既然從前恃寵而驕,今兒必也料到了會受氣。”
“不過衛姐姐很聰慧,沒有直接辱她,也算是給了她面子!”
冉如胭瞧著眼前的糕點,嫩舌俏皮地舔了舔脣角。
“哪裡聰慧,比起冉妹妹可真是差得個十萬八千里呢,既然妹妹喜歡,便讓錦翠帶些回去嚐嚐。桃紅,包點起來!”
衛清歌心中感激更勝,轉頭與桃紅悠悠說道,卻未覺冉如胭微微皺起的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