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說:“身子才剛剛好些,快回去歇著,方才我已喚丫鬟做一些參湯給你補補身子,晚些便會送過去。”
我道:“不吃。”
祈軒問:“怎了?”
“人家一直想著怎么減肥,你還叫我吃那些補身子的東西,那豈不是越吃越胖!”我撇著嘴說。
祈軒的眉頭蹙起,“你這個樣子就很好看,用不著再瘦。”再看一眼我怨念的表情,祈軒眉間展開,伸手捏我的臉,“我倒是希望把你養得肥肥胖胖的。”
“你……你不會……”我支支吾吾,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你可是覺著越胖的人越好看?”就像唐朝那般以肥為美。
“自然不是。”祈軒很誠實地答,我想也沒什么可能,畢竟這個世界的人都不是以肥為美的,祈軒當然也不是個例外。
我反向指著自己,“那,你怎么會覺著我這個樣子好看?”
這個問題我就十分想不明白。
祈軒看我一眼,沒說話。
我一直追問,他也沒答。
但是后來,我和金銀討論了一番,金銀恨鐵不成鋼地拍打我的頭,很有經驗似的說:“他的意思就是愛屋及烏,你這都不懂。”
我揉著被金銀打過的地方,十分不解,“愛屋及烏指的不是這個罷。”
金銀舉著手又要拍我的頭,看著我那雙水光瑩瑩的眼睛就沒打過來,他扯了一根草在嘴里咬著,“倘若我真心喜歡一個女子,也不會介意她的身形以及樣貌的。”
我看著他問:“那你可遇上了真心喜歡的女子?”
金銀愣愣地看著我,而后快速轉開視線。我搖著他的手臂,十分八卦地打算問到底,“快說,是誰,是宮里頭的人還是城主府遇上的?”
金銀偏著頭,“你問這么多作甚?”
“就是想知道罷了。”我給了他一個很合理的解釋,“我與你相識半年多,雖然不及你與闌珊相處時間長,但是我早已將你當成了自家人,若是連自家人的人生大事都一無所知,未免有些說不過去,所以,你還是從實招來,告訴我你的心中良人。”
金銀還是不答,我便纏著他,拉扯著他的袖子要他說出來。
此時,祈軒正好過來,看了一眼我和金銀,“聊什么聊得這般歡。”
我過去在祈軒旁邊站著,十分哀怨道:“金銀說他有心上人,我一直問他他都閉口不說,委實有些扭捏了。”
祈軒看了一眼用嘴叼著一根草的金銀,而后再看我,“既然他不想告訴你,自然有他的難言之隱。”
“能有什么難言之隱?”我看著金銀,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遍,突然醒悟了般,十分驚訝,“莫非,莫非你……”
我這么說祈軒和金銀大抵能猜得出我下一句會說什么,祈軒隱隱一聲輕笑,很小聲但是我聽到了,金銀睜圓了眼睛,指著我說:“你可別亂說話,我絕對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兒身。”
我捂著嘴撲哧笑了出來,“那你說說,你有什么難言之隱?”
祈軒抬手搭上我的背,“算了,既然他不想說,你還是莫要問了罷。”
我看著祈軒,他方才一直幫著金銀。我便有一種祈軒已經曉得金銀的心上人是誰,只有我一個蒙在鼓里感覺。但是,按理說金銀是往往不會告訴祈軒他喜歡誰的,那祈軒又是怎么曉得的呢?
還是,我想的太多了。
金銀最后看了看天,吐掉嘴里的草,說時候不早了,凌佑小公子說不定又在嚷嚷著要找他,他要趕緊回去。
我心里失望,竟然沒有問到金銀到底喜歡誰!但是,來日方長,總有他暴露的一日。
我好些日沒去瀾園,近些日本來打算要去一趟,只是因為和祈軒賭氣心情不好便將這事給忘了,打算著這兩日抽個空閑的時間去一趟。
若是我不去陪楚煜聊天的話,他一天基本很少說話。城主大人經常去瀾園,只是楚煜心里又不大愿意與他談論一些心里話,在城主大人面前也顯得有些拘謹了。
祈軒并不大樂意我去瀾園,也不曉得是不是他的偏見。
我偷偷摸摸打算去瀾園的時候,沒有想過會在墨園的月洞門后見到祈軒,更沒想到還見到了我將要去見的人,楚煜。
我也不曉得他們這是要做什么,一向足不出戶的楚煜竟然破天荒地來了墨園,委實不可置信。
我躲在月洞門后面聽他們談話。
楚煜一臉歉意地說:“未經過二公子應允便來了這墨園打擾,還望二公子不要見怪。”
祈軒只是淡淡道:“不知楚公子此次過來我墨園所為何事?”
祈軒本該稱他一聲‘五娘’,但是因著同是男子,所以祈軒稱他一聲楚公子也算得上是尊重。
楚煜眉眼淺笑,“也不是甚大事,就是我與墨園的一個喚作風月的丫鬟有幾分熟識,她都好些日沒去我那,也不曉得她是不是有些身體不適,便過來看看。”
“楚公子如此費心,我且先代風月謝過你此番好意了。”祈軒輕描淡寫,臉上一派的風平浪靜。
楚煜自然曉得祈軒的那一番話有逐客的意思,便也不做多停留,揮手示意后面的丫鬟上來。丫鬟將手中的一個做工精細的食盒遞給了楚煜,楚煜接過食盒,看著祈軒道:“風月很是喜歡瀾園廚子做的糕點,今日我也給她帶了些過來,雖然曉得這點不足為提的小事是萬萬不能勞煩二公子的,但是此時也只得勞煩了。”
祈軒接過楚煜遞出來的食盒,“怎會勞煩,既然風月喜歡吃,我便為她收下,晚些親自交給她。”
楚煜抬袖掩唇,輕笑,“二公子如此善解人意,果真如丫鬟們口中傳得那般,難怪可令天下女子著迷。”
祈軒不咸不淡一句,“楚公子謬贊了。”
聽他們這么來來去去文藝了很久,我決定默默離開,因為這話里頭的主角竟然是身為墨園一個小小的丫鬟的我。
我踮著腳尖走,貓著腰,這形容倒像是做了什么虧心事。不過也算得上是虧心事,因為我偷聽了楚煜和祈軒的談話。
“給你的。”
我抬頭,看到了面前的祈軒,他手上提著一個食盒,正是楚煜給他的那個。
我咧著嘴笑了笑,故意裝作什么都不知道,“怎么那么好,還給我做了好吃的。”
祈軒不以為然,“方才躲在月洞門后不是都看見了么,怎的現在來裝傻?”
果然,不能在武功高強的人面前撒謊,因為謊言會在說謊的同時被揭穿。揭穿之后十分沒面子。
我接過祈軒手上的食盒,也不曉得怎么跟他解釋我和楚煜十分熟識的事。
“這糕點十分好吃,要不我們一塊吃?”
祈軒卻有些悶悶不樂地看著我,我垂頭默默不語。
“日后要是想吃什么,盡管開口,墨園的廚子不比瀾園的差。”祈軒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突覺一股暖意。
我點了點頭,“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