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坐在地上, 剛才被捏過的手臂已經沒了痛覺,只有地面上傳來的一陣一陣冰涼的刺痛。
浩轅蹲下來,抬手撫著我的臉, “你只要乖乖聽話, 我保證你和他都不會有絲毫損傷。只是, 若是你執迷不悟, 那便莫要怪我無情無義。”
我被軟禁了, 這兩天,我沒有再回去墨園。走動的位置就只有雪園的這一塊地方,身后跟著一個武功高強的侍衛和一個丫鬟。丫鬟和侍衛都是浩轅一手栽培出來的親信, 任我怎么跟他們套近乎,他們都沒有絲毫動搖。
浩轅待我不算差, 最起碼是以待一個千金小姐的禮遇。給我綾羅綢緞, 給我珠飾和胭脂水粉, 也讓丫鬟來服侍我。他還會假惺惺地過來看我,在我房里喝一盞茶再走。
只是, 我未曾笑過。
我摔了一個茶杯,清脆的碎瓷片聲音響起,地面上便是一灘茶水,對著門口站著跟木頭似的丫鬟和侍衛道:“我要去看金銀,金銀在哪里?!”
兩天了, 自金銀受傷已經兩天了, 我到現在還沒看到過他, 沒見到他還活蹦亂跳, 我便安不下心。
兩個木頭似的侍衛丫鬟雷打不動地站在那里, 任我怎么喊他們也毫無動靜。
我正想過去給他們一人一巴掌,看他們動不動。
浩轅從門口進來, 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瓷杯,看著我道:“嬌生慣養的公主果真不是好惹的。”
我狠狠看著他,“金銀在哪里,我要去看他。”
浩轅尋了一處凳子坐下,那邊木頭似的丫鬟終于有動靜過來給他倒了一杯茶。浩轅淺抿了一口茶,道:“你放心罷,他的傷已無大礙,死不了。”
“我憑什么相信你說的,眼見為實,若不是親眼所見,我斷然不會安心。”
浩轅放下手中的杯子,挑了眉看我,“既然你執意要看了,我便讓你親眼見見便是。”
說著,便起身要領著我去看金銀。
這兩天我都是可以在雪園自由走動的,所有的房我都去了,就是沒有見著金銀的半個影子。沒想到,他竟是被浩轅藏起來了。
我不大清楚我被帶到了哪里,因為浩轅將我的眼睛蒙起來了。我只曉得當我聽到了一聲機關觸動,有東西挪動的時候,沒走多久,眼睛上面的布便被扯下來,我睜開眼便見到了金銀。
他雙手被鐐銬靠著,鐐銬被釘在了他身后的墻上,他的外衣被剝去,只剩下里面的褻衣。腹部的那片血漬早已干涸,成了暗紅色。錦衣的臉色還有幾分蒼白,見了我便激動道:“風月,你有沒有受傷?!”
我正要邁步過去,手臂被浩轅握住,身后一個聲音道:“既然曉得他還活著,那你可以安心了。走罷。”
我掙扎,“讓我過去和他說說話。”
金銀則在那邊的墻上不斷扯著受傷的鐐銬,喊道:“你這狗賊,放開你的手,別碰她!”
浩轅不理會我的請求,甩頭示意了他身后的侍衛,“過去給他喂藥,讓他安靜點。”
身后的侍衛領了命,掏出懷中的一個瓷瓶,走到金銀旁邊,取出一顆藥丸,握住金銀的下巴,將那顆藥丸硬生生地塞了進去。只一會兒,金銀便暈了過去。
我掙扎,狠狠看向浩轅,“你到底給他吃了什么?!”
“不過是讓他安靜的藥罷了。”浩轅唇角勾起一個弧度,“不過,此藥并非無毒性,若是我一天不給他吃解藥,那他便長睡不醒。”
“你都已經將他禁錮,為何還要用如此狠毒的手段?!”
他不屑嗤笑,“我將他禁錮是一回事,你對我是不是言聽計從又是另一回事,若是不這么做,我如何保證你一定會按照我的話去做?”
“你……卑鄙!”我咬牙切齒道,從未被人逼到這個程度,心中千般萬般不情愿。
“哼,我可事先告訴你,若是我一天不給他解藥,那他便必死無疑,即便是神仙也無力回天。”
他這是在警告我,不能違背他,不然金銀就會死。我心里糾緊,只恨自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在他的壓迫之下也只能言聽計從。
我無力地看著浩轅,開口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放了他?”
浩轅負手而立,道:“等你助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我自然會放了他。”
我訕訕一笑,倒是在諷刺他,“你以為,我一個弱女子會有多大的能耐能滿足你的野心?”
“這你不用管,你要做的便是聽從我的命令。”他偏過眼看我,目光凜凜,“倘若你要是不聽話,后果如何你應當曉得。”
我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心中一顫,只覺全身被重物壓得喘不過氣來。
浩轅讓侍衛將我的眼睛用白綾覆上,而后領著我出了那間密室。
我依舊被浩轅的侍衛每日監視,只要我踏出雪園一步,身后的侍衛便會上前用帶鞘的劍擋在我的前方,冷冷道:“公子吩咐,風月姑娘不得踏出雪園一步。”
我瞟了他一眼,轉身往回走。
不得不說,被人軟禁的日子度日如年,每日渾渾噩噩,就如傀儡那般。
幾日之后,浩轅與城主大人提了我與他的婚事,頓時,城主府上上下下皆知。有人唏噓,說我這是飛上了枝頭做了鳳凰,有人背地里說我水性楊花,明明前一段時間才與二公子祈軒只羨鴛鴦不羨仙,這下又與大公子浩轅談婚論嫁。
只是,浩轅并沒有將我是郢國公主的事告訴城主大人。
如此,我便覺著有些不解,他既然是想與昊國勾結滅掉御河城,口口聲聲說要與郢國結親,名正言順將郢國拉入與御河城敵對的一列。如今卻不與城主提及我的身份,著實有些令人費解,還是說,他另有打算?
那天是我被軟禁雪園之后第一次踏出雪園,因著城主大人想要見見將會與浩轅成親的我。浩轅的娘親二夫人也想見。
在去見城主和二夫人的途中,浩轅便冷聲告誡我,“等會見了人要學聰明些,否則,你會害了你那隨身侍衛。”
我直直看著前面的路,并沒有回他。
浩轅一邊走一邊伸手過來牽我放在身側的手,我掙扎了一下,他握得很緊,沒能掙開。我道:“放手。”
浩轅直拉著我往前行,并未顧及我的不情愿,“方才才提醒過你,怎么,又忘了你答應我的條件了?”
我道:“我只答應在城主面前與你演一出戲,可沒允許你可以隨意碰我。”
“既然你也曉得要演一出戲,只憑一張口舌怎能將一出戲演好,自然要加一些動作。”
我咬了咬牙,回駁道:“大公子不會是想與我假戲真做罷。”
浩轅不屑輕笑,“那要看你值不值得我假戲真做了。”
我無言,狠狠剮他一眼,做一副十分不情愿的形容跟在他身后。
路過花園時,迎面正好遇見了在園中賞花的大夫人。這城主府上上下下皆知我與大公子浩轅將要喜結良緣的事,想來她也早已曉得。
我的目光正好與大夫人的目光撞上,見到了我,大夫人臉上顯然沒有多高興。我首先移開了視線,心里十分愧疚,不敢與她對視。
那邊,大夫人對身邊的丫鬟輕聲說了句,“今日累了,回去歇息。”
而后,便向著另外一條小道離開了。
我心里一涼,她是不愿見到我罷。也是,現在我的身份是大公子未過門的夫人,只是短短幾日我便‘見異思遷’,想來她對我早已改觀,覺著我以前在她面前都是逢場作戲罷。
到了城主的龍園,二夫人和城主已經在主廳中候著。
走到了他們面前,直到要行禮,浩轅才將我的手放開。行了禮,我的頭便一直低著,等著浩轅與城主和二夫人講了一些話。
城主大人才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對著我道:“抬起頭來。”
我心里一驚,緩緩抬頭,正見城主大人那一雙眼睛不偏不倚地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