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行, 那就用金銀曾經說過的方法,先讓祈軒知道,然後再來個風月丫鬟因意外死亡。過一段時間, 等城主府上上下下都知道風月已死。
這時候, 秘密回到郢國的我再讓父皇結親, 嫁到這城主府來。雖然, 這辦法的技術程度高, 技術高的原因是詐屍委實有些難度。但是,自從曉得花神醫處有可以讓人變成活死人的藥之後,這個辦法的技術難度直線下降, 變成了完全可行。
若是真沒別的辦法,這也不失一個好辦法。
沐浴和和用了早膳之後, 祈軒便要出發。我和府上的幾個丫鬟在城主府門口送行。此次出行, 祈軒和侍衛皆是騎馬。
祈軒身上披著披風, 離別時,跨步過來將我摟在懷裡, 耳邊說的還是那句話,“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知道了。”
“你要是想學騎馬,等我回來之後再教你,萬不可自己學。”
原來, 我那一句戲言他當真了。我抿脣笑了笑, “那好, 我等你回來教我。”
我與他靜靜地抱著, 他身後是等著出發的侍衛, 我身後則是墨園的丫鬟們。
與祈軒鬆開後,我道:“一路順風。”
他點頭, 轉身向著馬大步過去,停步,翻身上馬,動作利索瀟灑,意氣風發。
拉著繮繩,他在馬背上回首,看了我一眼,而後手中馬鞭向著空中一舉再往馬背上一拍,俊美嘶叫一聲,他和衆侍衛的背影也在正門大道上越走越遠。
祈軒不在,我便閒得慌。第一天便找了事來做,拿著一把剪子爲院子裡的花草修剪。
金銀抓了一把瓜子在我面前磕,我一邊修剪面前一蓬低矮的灌木,他一邊向著我修剪的地方扔瓜子殼。
我擡頭,看著他,“皮癢癢了?”
他沉著一張臉,連平時耍寶的時候笑的表情也沒有,停下扔瓜子皮的手,他問:“你……你昨晚去哪了?”
被問到這個問題,我頓時臉紅,兀自鎮定說了句,“沒去哪。”
“我昨天在你房門口的階梯上坐到了半夜,你都沒回來。”金銀加重了後面沒回來那幾個字的語氣,讓我有莫名的罪惡感。
我扯了扯嘴角,跳過他注重的地方,問道:“等到那麼晚,你找我有事。”
金銀繼續磕著瓜子,“不過是想來告訴你,皇帝老兒已經派暗衛出來尋你了,若是曉得你在城主府當丫鬟,怕是會把他氣壞。”
我心裡一個哆嗦,還沒解決我和祈軒的事,沒想到又多來了一樁,看來,那個計劃要今早實行。
希望祈軒能早些回來。
“啊。”我輕聲叫了一聲,手上傳來一陣刺痛,那把大剪刀也隨著我的鬆手而掉落在草地上。
金銀立即扔了手上的瓜子,將我的手牽過,“弄到了?”
我看著他緊張的摸樣有些好笑,低頭一看,手上被劃出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液順著那道口子溢出,方纔想著事,一個沒留神便被剛纔剪得尖利的一條枝幹劃破了手。“不打緊,就是一點皮肉傷。”
金銀卻不放手,“這傷口劃得很深,我帶你去上一些藥。”
我點了點頭。
金銀雖然平時粗枝大葉,做事有些魯莽,給人整日不務正業渾渾噩噩混日子整一個紈絝子弟的感覺。但是,心卻是十分的細膩。看他爲我上藥的時候那張專注的臉孔就知道,一雙眼睛全神貫注在我手背上,擦乾了血,再上了些消毒的藥,再抹一層金瘡藥。若是留在花神醫那做個醫童倒也十分合適。
處理好了傷口,金銀還特地交代,“這些天莫要讓傷口碰水了。”
好不容易金銀這麼正經一次,我自然不能戳破他,便也正經回他:“知道了,多謝金大夫。”
金銀笑了笑,擡手敲了一下我的頭,“大夫你個頭!”
我摸著被他敲過的地方,“我現下可是病患 ,你怎能這般狠心還打病患。”
金銀拿著手帕抹了抹手,“不過是點皮肉傷,哪算得上病患。多打你幾下倒也好,免得好了傷疤忘了痛。”
“噗。”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金銀瞥我一眼,“笑什麼?”
我搖頭:“沒甚。”
金銀離開的時候說:“你要是悶在這裡覺著十分煩悶倒是可以去雪園走走,反正凌佑那小子也挺好玩的,他還唸叨著你,老是纏著要跟著我來你這兒。你要是得閒就去調戲他幾把,當是解解悶。”
我笑了笑,“我知道了。”
祈軒出門辦事後,我的確少了很多事做,進去書房打掃時看著書案後面空蕩蕩的便覺著心也一塊空蕩蕩。
在書房的牆上掛著那一副前幾日和祈軒出門買的畫,上面的題字清清楚楚的寫著:清風明月,相思骨,華胥夢。
旁邊再添了一句:花前月下,別離愁,心上秋。
這是將畫買回來之後,祈軒提上去的。他一開始看中這幅畫,不過因爲那句清風明月罷了,風月,風月,清風明月。殊不知,闌珊當初取這名字的寓意並非如此,倒是風花雪月較爲附和她的用意。
大夫人待我十分好,隔三差五便要讓我上她那兒坐坐,陪著她聊聊天,喝喝茶,學著刺繡。只是,我這人粗枝大葉,聊天喝茶尚可接受,一說到刺繡,我便完全失了耐心,那東西不大適合我這種人,太細緻,太講究耐心,我做不來。
大夫人爲人和善,這是毋庸置疑的。這與她喜歡吃齋唸佛,談經論法脫不開關係。想來,她也是看淡了紅塵,雖說她是城主的正夫人,只是城主大人娶了一房又一房,來來去去,一個夫人平均寵三年,也有好些年了。
一個女人若是沒了丈夫的寵愛,整日獨守空房,日子久了,也是會麻木的。麻木過後,便對這塵世中的變換有了超出一般的看法,心中則慢慢歸於佛門。
我反觀於自己,將來是不是也會如她這般?
祈軒爲嫡長子,一生下來便註定是御河城的城主繼承者。若是我嫁與他,過個三年五載,不知會不會與她人共享。
像我這種人該是容不下別人與自己共享一個丈夫的,雖說有些強勢了,但是心裡還是希望祈軒此生只屬於我一個的。
從大夫人那裡回到墨園後,丫鬟傳話說方纔瀾園有人過來請我過去一趟。我想了想,莫非是楚煜有要事找我?
畢竟,楚煜很少會遣人過來讓我去他那兒。
先不管是什麼事,先過去再說。
楚煜早早讓人準備了些糕點,我過去的時候正好有的吃。
吃了好幾個糯米糕後,楚煜還未說他此次讓我過來所爲何事。我擡眼看著對面,他正好也看著我這邊,手中抱著雪白的兔子輕撫著它的毛髮。
“怎麼不吃了?可是覺著不合胃口?”楚煜柔聲問。
我搖了搖頭,“不是,你這兒的糕點我百吃不厭,只是,我怕忍不住多吃了,體重又回升了。”
楚煜擡袖掩脣輕笑,“那有什麼的,以前的風月不也一樣惹人愛。再說,二公子不也希望你多吃些。”
我一時咋舌。
楚煜擡手。指甲磨得圓潤的食指指著桌面上一盤紫色的糕點,“這盤還未曾動過絲毫,風月可要試試,說不準你會喜歡。”
我看了一眼盤中的糕點,顏色倒是十分鮮豔,亮色的紫一如楚煜身上的那一襲紫衣。我猜測,該是加了紫薯。
我拈起一塊放入口中,味道也是極好的,難怪楚煜一口咬定我會喜歡。吃下了糕點,我便問:“對了,你找我來,是有事罷。”
楚煜撫著兔子的手頓了頓,面帶憂色,“是有些事,但是不知當不當講。”
我擡眼,將他臉上的憂色盡收眼底,“若是你不介意,我定是洗耳恭聽的。”
楚煜對上我的眼睛,“我在這城主府中無依無靠,唯一一個能說真心話的也只有風月,近些日心中藏了些煩心事委實有些難安,便想著找風月過來談談,也讓風月爲我想個萬全的化解辦法。”
我點了點頭,“楚公子有事不妨直說。”
楚煜輕抿脣角,“我先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完,楚煜放走了腿上的兔子,從袖中取出一塊令牌遞到我面前。我接過,這令牌有些沉,只是不曉得是什麼材質。定睛一看令牌上的浮雕紋,心裡微微一驚,中間一個郢字,說明這是郢國的皇室令牌!
我猛地擡頭看向楚煜,“你怎麼會有這個?”
楚煜眸中泛著漣漪,“這是我在院中無意之中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