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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戈·皮姆的故事_第二十章

酋長說話算話,很快就為我們提供了大量新鮮食物。我們發現送來的龜與我們所見過的最好的龜一樣棒,而那些鮮鴨則超過了我們最好的野禽,其肉鮮嫩多汁,味美可口。除此之外,當我們讓那些野蠻人明白我們的愿望之后,他們又送來了許多褐色芹菜和辣根草,另外還有滿滿一劃子鮮魚和一些干魚。芹菜的確是一種難得的美食,而辣根草則證明對我們當中有壞血病癥狀的船員大有益處。在很短的時間里,我們船上就不再有一個病號。我們還得到了許多其他的新鮮食品,其中值得一提的是一種軟體動物,它看上去像貽貝,可吃起來是牡蠣的味道。送來的褐蝦與龍蝦數以千計,信天翁和其他禽類的黑殼蛋更是數不勝數。我們還收到了大量我前面提到過的那種豬的肉。船上的大多數人都覺得那種肉好吃,但我認為它有一股討厭的魚腥味。為了答謝土著人,我們回贈他們藍珠項鏈、銅制飾品、釘子、折刀和一些紅布,他們為這種交換而欣喜不已。于是我們在船上大炮射程內的海灘上設立了一個正規市場,以物易物的交易從各方面看都充滿誠意、井然有序,而這些野蠻人在“克羅克—克羅克”村里的表現未曾讓我們對此有所奢望。

事情一連幾天都在祥和的氣氛中進行,其間土著人曾三三兩兩地頻頻登上縱帆船,我們的船員也經常成群結隊地上岸,深入島心腹地也未受到任何騷擾。由于島民的友好,蓋伊船長覺得讓他們幫忙采集海參很容易,而且采到的海參很容易就能裝滿一船,于是他決定同太精酋長協商在島邊建一些加工房和庫房,以作為他和他的部落盡可能多地采集海參的必要設施,而船長本人則準備利用好天氣完成既定的南極航行。當向酋長提出此事時,他似乎非常樂意接受這個建議。于是一項雙方都滿意的協議很快達成。根據協議,在完成諸如劃定地界,建起部分房屋和其他一些需要我們的全體船員共同完成的任務之后,縱帆船即可起航繼續南行,只留三人在島上監督計劃的實施和指導那些土著人烘曬海參。作為交換的條件則視我們離去期間那些野蠻人努力的結果而定。待我們返航歸來時,他們加工好的每擔海參將換到一定量的藍珠項鏈、折疊小刀和紅布,等等。

這種名貴海產品的特征及其加工方法也許會引起我的讀者的幾分興趣,而我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合適的機會向諸位介紹一段關于海參的敘述。以下這段詳盡的描寫引自一部到南半球諸海去的現代航行史。

“正是產于印度洋諸海的那種軟體動物在貿易中以法語諧稱bouche de mer(來自海洋的美味)而聞名。如果我沒完全弄錯的話,著名動物學家居維葉認為它是‘腹足綱肺螺亞類軟體動物’。這種軟體動物在太平洋諸島嶼也被大量采集,尤其是為中國市場采集,它在那里可賣高價,其售價之高也許相當于中國人津津樂道的燕窩,而燕窩大概就是一種燕用從這種軟體動物體內銜出的膠狀物筑成的巢。這種軟體動物無殼無腿,除了吸收和分泌這對器官外再沒有其他明顯的器官;但憑著伸縮靈活的觸手,它們能像鱗翅目幼蟲或蠕蟲那樣爬到淺水區域,這樣在退潮的時候,它們就會被一種燕看見,燕之尖喙伸入它們軟軟的體內,銜出一種含膠的絲狀物質,這種物質快干時即可筑入燕窩堅固的巢壁。由于上述生理特征,它們被稱為‘腹足綱肺螺亞類軟體動物’。

“這種軟體動物呈橢圓形,個頭大小不一,體長從三英寸到十八英寸不等

;而我曾見過一些體長不下兩英尺的。它們近乎圓形的身體有一面稍稍扁平,也就是貼近海底的一面;它們的厚度通常從一英寸到八英寸不等。它們在每年固定的季節爬到淺水區,這也許是為了交配繁殖,因為我們常常發現它們成雙成對。當陽光直射水面并使水溫升高,正是它們接近海岸之時;它們經常進入過淺的水域,結果遇上退潮便被留在那里暴露在烈日之下。不過它們從不把幼崽帶入淺水,我們從沒發現過,卻常見成熟的海參從深水中爬出。它們主要吃那類能造出珊瑚的植物形動物。

“海參通常是從三四英尺深的水下采集;然后人們把它們運上岸,用刀將其一端切開,切口以一英寸或稍長為宜,這視海參的大小而定。海參的內臟便從這個切口擠出,其形與深水小動物的內臟大同小異。接著把參體洗凈,放入鍋中煮到一定程度,而這個程度必須掌握好火候。然后把它們置于土中埋四小時,接著再稍稍煮一會兒,在此之后便讓它們脫水,既可用火烘也可日曬。曬干的海參更值錢,但曬干一擔(133.33磅)海參耗費的時間和人力可烘干三十擔海參。海參一旦按正確方法加工成干制品,便可在干燥之處存放兩至三年而不變質;不過每隔幾個月就應開倉檢查,比如說一年檢查四次,看它們是否有受潮的可能。

“如前所述,中國人視海參為一種珍貴食品,認為它具有強身健體、補血安神之神奇作用,能使因縱欲而淘虛的身體得以恢復。上等海參在廣州的售價極高,每擔可賣九十美元;二等貨每擔售價七十五美元;三等貨每擔五十美元;四等每擔三十美元;五等二十美元;六等十二美元;七等八美元;八等四美元;不過小批量貨在馬尼拉、新加坡和巴達維亞往往盈利更豐。”

協議一經達成,我們馬上就把平整地基和搭建房屋所必需的工具材料搬上了岸。靠近海灣東岸的一大塊平地被選中,那里樹木和淡水都不少,離準備在那兒采集海參的主要礁叢也很近。這下我們都非常認真地開始干活兒,令島上那些野蠻人驚訝不已的是,我們很快就伐倒了足夠多的樹木,并去枝剝皮把它們分別做成了柱梁檁椽,又過了兩三天房屋的框架已成形,這時我們深信剩下的活兒已完全可以交給留下的三個人去做。那三個人是約翰·卡森、艾爾弗雷德·哈里斯和彼得森(我想他們全是倫敦人),他們全都自愿留在島上。

當月最后一天,我們已做好了出發的一切準備。我們曾答應過要到村里進行一次正式的告別訪問,并且太精酋長是那么固執地要我們遵守諾言,以至我們認為若拒絕訪問將有把他惹怒的危險,這顯然不是明智之舉。我相信,當時我們誰也不懷疑那些野蠻人的誠意。他們的舉止行為始終都顯得禮儀周全,他們幫我們干活時既快活又敏捷,他們頻頻地無償送給我們各種食物,而且在任何情況下他們都不曾偷過我們一件物品,盡管我們船上的貨物在他們眼里具有很高的價值,這從他們收到我們回贈的禮物時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欣喜若狂中即可看出。他們的女人在各方面都顯得尤為謙和有禮;總而言之,假若我們當時對一個待我們如此友好的民族抱有絲毫的懷疑之心,那我們說不定才是人類中最值得懷疑的種族。可時間很快就證明,這種表面上的淳厚不過是他們精心策劃的要消滅我們的計劃之組成部分,我們過于尊重的那些島民原來是玷污了這顆星球的最野蠻兇殘、陰險狡猾、嗜血成性的敗類。

我們上岸去村里告別訪問是在2

月1日。盡管正如剛才所說,我們絲毫沒有懷疑之心,但適當的小心謹慎也仍然沒被忽略。六個人被留下來看守縱帆船,他們奉命在我們離船期間一直待在甲板上,不許任何一個野蠻人以任何借口靠近。防攀網被拉起,大炮填裝了雙倍的榴霰彈,旋轉小炮的滑膛霰彈也都上了膛。縱帆船錨鏈垂直著泊在離岸約一英里的海面,任何木劃子想從任何一個方向接近它都會被發現,并立即暴露在它旋轉小炮的火力之下。

除六人留在船上外,我們上岸的一共是三十二人。我們都全副武裝,配備有滑膛槍、手槍和單刃劍,此外每人都有一把長長的水手刀,此刀多少有點兒像現在我們西部和南部地區普遍使用的鮑伊獵刀。一百名黑皮武士在岸邊迎接我們,以便陪我們一道進村。我們不無驚奇地注意到,他們這次全都沒帶武器;當就此事問及太精酋長時,他只是回答說“兄弟相聚無須刀槍”。我們在很大程度上信了他的話,并隨他們一道上路。

我們經過了前文說過的那股泉水和那條小溪,進入了一條穿過皂石山脈通往村落的狹窄山谷。此谷兩邊怪石嶙峋,道路崎嶇不平,我們上次去村里訪問就走得非常吃力。山谷全長大概有一英里半或者兩英里。它蜿蜒曲折地穿過山嶺(顯然在很久以前它曾是一條水流湍急的山澗),最多走上二十碼就會有一個急轉彎。我敢說整條山谷兩邊的山嶺平均垂直高度有七十或八十英尺,而在某些地段山嶺則高得驚人,它們幾乎完全遮住了日光,使谷底顯得朦朧昏暗。谷底的寬度一般約有四十英尺,偶爾狹窄之處僅容五六個人并肩而行。一句話,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那兒更理想的埋伏場所,因此一走進山谷我們都情不自禁地留心自己的武器。現在回想我們當時的愚蠢,最令人驚訝之處似乎就是我們居然敢那么徹底地受那些素不相識的野蠻人的控制,以至在進入山谷時竟讓他們把我們夾在了中間。我們當時稀里糊涂就走成了那種隊形,因為我們愚蠢地相信自己的力量,相信酋長和他的手下人都赤手空拳,相信我們的火器有足夠的威力(其威力當時還不為那些土著人所知),更重要的是,我們愚蠢地相信那些卑鄙之徒長時間偽裝的虛情假意。他們中有五六個人走在隊伍前面,仿佛是在為我們開路,他們忙著搬開路面上的大石頭和垃圾,我們的人緊隨其后。當時我們挨得很緊,只注意防止被他們分開。走在我們身后的是野蠻人的大隊人馬,他們保持著森嚴的紀律和端莊的禮儀。

德克·彼得斯、一名叫威爾遜·艾倫的船員和我一起走在我們自己人隊伍的右邊,我們一邊走一邊觀看懸在我們頭頂的峭壁的奇特紋理。質地松軟的巖壁上有一條裂縫吸引了我們的注意。那條裂縫的寬度可容一個人輕松地鉆進,裂縫直著往山體內延伸了約二十英尺,然后便傾向左方。就我從谷底所能望見的深度來看,那條裂縫也許有六七十英尺。裂縫中生長著一兩叢矮小的灌木,灌木枝上結著一種像榛子的堅果,這使我產生了一種好奇心想去看個究竟。于是我快步沖進裂縫,一把揪下了五六個堅果,然后就匆匆后退。一轉過身來,我發現彼得斯和艾倫已跟著我進了裂縫。我請他們回去,因為裂縫中容不下兩個人并肩通過,我還答應分給他們每人一兩個堅果。于是他倆轉身開始往外走。就在艾倫已接近出口之時,我突然感覺到一陣我從不曾經歷過的震動,如果當時我還能意識到什么的話,那震動使我模模糊糊地感到堅實的大地突然裂開,世界末日正在來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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