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轉千回,有神行符加持的劉生,速度不可謂不快,可就是未曾發現那道白影。不過劉生還是要找下去。之前跟黑土道長說話說了一半被他堵了回去,其實劉生是想說這里肯定有奚仙人的東西。而且那道白影的身上,劉生也感應到奚仙人的氣息。且不說這道白影和白廟前那一道有什么關聯,至少不像是降頭師那一路的。反正現在捉降頭師被干擾了,那就先找奚仙人的線索!
DUANG!一轉彎,劉生硬生生地撞上了一個人。神行符的高速沖撞下,對方塊頭又大,兩人同時七葷八素地跌倒在地,摔出去的距離卻是基本相仿。“卡伊八庫!”那人又吼了句聽不懂的。劉生一個鯉魚打挺,弓步、左手前右手后的做好了戰斗準備,卻見那人坐在地上來回扭頭四望,嘴里嘰里咕嚕不知道在念叨著什么,眼神中滿是恐懼,兩手卻在不斷地顫抖。劉生奇怪了一會,這才一拍腦袋,感情自己有隱身符的加持了,這家伙看不見自己!看著這以為自己‘撞鬼’了的家伙,劉生倒是樂了,突發奇想,和千步弓溝通了一下,居然嗖一下把他收進了空間。再檢查了一下,更樂了!這千步弓收了個人,自己渾身居然沒感覺有什么不妥的!連千步弓的自重也沒感覺有增加!
十數秒鐘后,一群赤腳的僧侶舉著火把奔來,亂哄哄地搜了一圈,又往別處奔去。不多時,整個白廟的燈籠、香燭全亮了起來,把個偌大的白廟照得如同白晝,廟中那些奇形怪狀的雕塑在晃動的燈火下更顯冷森、恐怖。一個枯瘦的矮個中年人走了出來,裸露的胸口上,蛇、蝎、蜈蚣的刺身隨著他的動作像活物一樣在蠕動著。幾個年級略長的僧侶躬身向他行禮,然后肅立聽他口若懸河的一通訓斥。
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啥。劉生躲在暗處直皺眉頭,差點就冒出來個以后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念頭。轉念一想又放棄了:自己學那么多鳥語干啥?還不是蠻夷之邦?人家還削尖腦袋來學天朝的禮儀文化呢!
一幫人廟里廟外地折騰了大半個時辰,啥也沒找到,被那赤膊中年僧人又一頓好罵。罵完人,中年僧人打了個哈欠,自顧自回房了。快卯時了,早課馬上就要開始了,抓緊時間還能打個盹。這半個時辰里,劉生認認真真地反省了一下,發現自己的道行還是太淺!按理說,有蒼松道長不知道哪輩子的符箓在身,不應該被人發覺的才是,當然那個白影除外,好在它似乎沒有太多惡意?可是這降頭師又是如何發現有外人進廟了呢?要么這降頭師的法力至少和隱身符的能力不相上下,要么就是白廟內有著劉生發現不了的預警系統,也就是修道界口中的禁致!
天下之大,能人高手數不盡數,雖說這降頭術是邪術,可是天時地利之下,人家的法術也不見得就比天朝的差多少,更何況自己還是個三腳貓貨色。不過冷眼旁觀,劉生還是發現了一些白廟的秘密。照理來說,一座廟宇,最重要最神秘的所在,肯定是主殿和方丈室,可是這幫亂哄哄的僧侶,卻偏偏在一個偏殿來來回回搜了好幾次!這里肯定有古怪!可惜天快亮了,劉生權衡下來,還是決定先去那降頭師居住的地方,今晚的首要目標是盡可能地抓獲降頭師,探索白廟隱秘的任務可以朝后推。
黎明前那最后一抹黑暗中,劉生開始行動。
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從幾個半睡半醒的年青僧人身邊走過。對呂宋國廟宇,劉生大致了解一些,呂宋國禮佛,一般人家的男孩到了一定歲數都會去廟宇里修行一段時間,這在一方面造就了佛門的興旺,但從另一個角度考慮,廟里的僧侶卻是良莠不齊了。就拿這幾個值夜的來說,只不過是來做苦役的,可能連廟里存在一個降頭師都不一定清楚吧。摸到那降頭師的房前,隱約聽見里面一陣驢叫般的打鼾聲。劉生樂了,小心地把蒼松老道給的凈天地神符貼在自己胸前,推門而入。
過程似乎還算順利。可就在房門關上劉生轉身的一瞬間,他突然全身寒毛倒豎!不好!還沒容劉生反應過來,一個蒼白的小孩臉孔已經快要碰上了劉生鼻尖。不是降頭師!那就是……劉生后退半步,身體貼在門板上,雙手同時一抖,佛珠、千步弓握緊,同時也借著房間內昏暗的燈光看清楚了狀況。二十步外是一張正對房門的大床,床上籠著紗帳,紗帳邊掛著套黑色的法衣,盡管看不太真切,但劉生已經肯定床上睡的正是之前那個紋身、枯瘦的矮個中年人,那套黑色法衣也確定了他的身份:黑衣降頭師!而這張蒼白臉孔的主人,看上去比劉生還要小,只有頭而沒有身體,懸浮在半空,稍微想一下也就該是這個黑衣降頭師養的小鬼,呂宋人稱之謂絲羅瓶的了。
佛珠、千步弓兩件法寶一拿出手,那小鬼嗖地就往后飄退了幾步,索性它所做的一切都無聲無息,沒有驚動床上的黑衣降頭師,若是徒然冒出來一句嚇死寶寶了,那劉生的處境可就不妙了。一看這小鬼害怕,劉生膽子就大了,也不知道千步弓能不能收小鬼,干脆把胸口的凈天地符向小鬼一拋,同時一舉千步弓,瞬間溝通千步弓內部,那小鬼也是曉得害怕,轉身就向大床飄去。眼看著小鬼就要觸碰到大床前的紗帳,空間奇怪地抖動了一下,就好像一潭湖水中的一個漣漪,瞬間,小鬼就消失了。
最后關頭,總算是把小鬼收入了千步弓空間里。
床上的黑衣降頭師鼾聲停了一停,翻了個身,居然又睡過去了。
劉生的臉卻瞬間變得慘白,腦門冒出幾顆豆大的汗珠,同時一陣強烈的虛弱感襲來。劉生咬咬牙,也不敢在房間里隨意走動,兩腿微微分開,眼觀鼻鼻觀心開始調息,體內的真氣運轉也有了停滯。應該是連續兩次強行開啟千步弓內部之后的反噬!就連神行符和隱身符的加持也開始若有若無。這就是劉生不得不在這黑衣降頭師床前調息的原因了,就算他再次強行開啟千步弓成功把降頭師收入內部,也不能保證自己還有能力駕馭神行符在沒人發覺的情況下逃出白廟。
驚心肉跳的十多分鐘過去,劉生丹田一股暖暖的真氣終于凝聚起來,沿著任督二脈緩緩流轉了三個周天。臉上漸漸有點紅潤,劉生也不敢耽擱,再次舉起千步弓對準了大床上的黑衣降頭師。
黑衣降頭師被劉生成功收入千步弓內部空間。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嘩啦一聲巨響!原來這次用力過猛,居然把半張床都收了進去,這一張床只剩下兩條腿,塌了是自然的了。
眼看著自己能把一張好好的床折騰成這德行,劉生也是醉了。鬧這么大動靜出來,最要緊的是趕緊想對策。真是想什么來什么,不一會就聽到門外有人叫:“啊藏!啊藏!”
門外是個光頭的年輕人,個頭偏矮,當然這偏矮是相對北方天朝人的身高而言,長相還算慈眉善目,可能也不是專業進修降頭術的,敲了幾下門,正糾結著是不是該撞門而入了,卻看見房門開了條縫,一張慘白的小孩臉露了出來,“哧!”地一聲向他吐出一口寒氣。光頭青年趕緊跪下磕了個頭,爬起來頭也不回地就跑了。原來白廟里許多僧侶還是知道駐廟方丈就是黑衣降頭師的,夜晚從方丈室里飛進飛出的頭顱那可是多數人都曾見過的,所幸這具頭顱并不曾傷害過白廟周圍方圓十里的人畜。可那畢竟不是人類啊!逃得遠遠的光頭青年還在后怕,只恨自己多管閑事。
房間里,劉生也在大喘氣,同樣好一陣后怕。剛才在房間里正好發現了一個梳妝臺,梳妝臺上有女人的化妝用品,這黑衣降頭師房間里是有女人還是自己有怪癖?劉生可沒時間計較,反正他擺在那里正好能抹在自己臉上裝小鬼就對了。朝西的角落里有還有一個小小的神龕,供奉著一尊古怪的雕塑,也不知道這里是那小鬼安身的所在需要陰氣,還是因為這降頭師土豪怕熱,居然擺放著一甕冰塊。劉生口含冰塊,再把冷氣吐出,倒是和傳聞的那個小鬼有幾分像似。
正要離開,劉生忽然看到那黑衣降頭師的床下露出一個大洞。難道是這丫的保險柜?上前看了一眼,還真是!劉生也不挑食,隨便搜羅了些看上去貴重的東西,打個包裹,再次發動神行符。
白廟外,黑土道長手邊那具外出血食歸來的飛頭的殘火尚未燃盡,一條人影就撞了過來,咚地一聲跌倒在地上。
“帶我回去!”劉生用盡渾身的力氣在黑土道長耳邊說。隨即就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