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守坤一聽“我不想再去那煤窯了。那就不是人呆的”
守坤爹想了想說“我也沒說非要你去煤窯里做活。想想那里確實不是個事。不去就不去,那也得想想別的法。”
錢守坤低頭不言語,他心里一時也想不出啥,這時大孫子率先跑了進來,守坤媽一看,臉上花貓似的”哎喲,昨天晚上這是都沒洗個臉就上炕了啊?你媽嘞?你看這一眼窩的眼屎。快點去洗洗。”
守坤爹說“這馬上大的個該念書了。一天還在家也不成個事。對了,報名就這幾天了吧?”
錢守坤想了想說“九月一號開學”
“可不就這兩天了嘞,你現(xiàn)在就去找找村里的老師,聯(lián)系下,回頭報名松了去識幾個字”守坤媽說。
“吃了飯去吧,哪有這么早就朝人家跑的”守坤爹說“也不急在這一刻地”
吃了飯,錢守坤就出去了,說是找學校老師去。守坤爹看著兒子出去,嘆了口氣。
守坤媽邊洗碗,邊隔著廚房窗問道“又咋嘞?好好的,嘆啥氣?”
“現(xiàn)在有你我這倆把老骨頭,好和歹的幫襯著,我就在想,我們牯拗不動了,會啥樣嘞”
守坤媽手停下“誰知道嘞。你看,那屋那個指望得上?唉”她說的是二蘭。
守坤爹苦笑搖頭道“你趁早死心吧,你就別打她那碗米的譜。你看她對她親爹媽啥樣你就知道了。我也是看了,這兒也是個沒指望地,你看,這房子蓋了他洋歪地,好像咱這莊子都裝不住個他了。一天天的跑來吃了就出去逛,也不知逛個啥。跟那些有老的沒少的婆娘媳婦閑扯蛋。哪像個正形的?若不是想著馬上秋收了,我懶得說他了。”
老兩口說著說著就都把眉頭擰成了疙瘩,是啊,老了咋辦,想都不敢想。
秋收的時候,二蘭被錢守坤一家喊著去掰玉米,二蘭肚子里十萬個不愿意。這些年,她兩年一個,不是懷就是生了在吃奶,在家懶攤慣了,冷不丁讓她下地干活,每一根汗毛都透著不愿。無奈不去不行,跟在拉著架子車的錢守坤和公公后頭慢慢走到了地頭,那父子已經(jīng)掰著玉米進了玉米地里去了。
掰了一上午一行沒走到頭,玉米地里悶熱得二蘭就渾身腰酸背痛得受不了了,更有玉米葉子拉得胳膊上又癢又疼,脖子里落進去的玉米桿頭上的穗絮子更是渾身刺撓不堪。二蘭伸手在脖子里,后背上,雙肋到處抓抓掏掏,越抓越癢癢,干脆走到地頭,一屁股坐在那里。
等守坤爹扛著一袋玉米棒子走來的時候,看見二蘭坐在那里,心里不由有些惱火“坐著做啥,還不趕快趁著上午涼快點掰去,坐這里,就完事了?”
二蘭耷拉著眼皮沒理,充耳不聞。把守坤爹氣得直翻翻白眼,沒法,又拿著袋子進了玉米地里去了。
在里面看見了錢守坤正在把自己掰的那一行的玉米棒子朝一個口袋里拾,說道“你那個老婆,要來啥用?你去看她在做啥?來當監(jiān)工來了是不是地?坐在地頭上”
錢守坤在悶熱的玉米地里,本也是做的心煩,但又不能不硬扛著,一聽老爹這話,直起腰抬起身把袋子一扔,朝著爹過來的地頭就竄了過去。守坤爹張嘴想喊他一路拾過去了再說,張了張嘴,也沒喊出來,心里也是火大,恨不得兒子把那個懶婆娘一頓揍,這樣的,日子沒法過。
錢守坤鉆出玉米地,看見二蘭正挽著褲管,一只手在對著脖子上扇。他兩步邁過地頭,上去就是一耳巴子扇到二蘭臉上,把坐著的二蘭打得一歪,看見是錢守坤打自己,順勢就是一腳對著錢守坤蹬過來。錢守坤以為給她一耳巴子打了,正想罵她兩句讓她去做活嘞,沒料到二蘭居然還手,氣不打一處來,撲上前就一下騎在二蘭身上,抓過頭發(fā),對著就是一頓巴掌拳頭的打,二蘭吃疼,又翻不過身來,只能哭著罵,越罵,錢守坤越火大,越是打的重。好吧,才秋收第一天,二蘭在地頭又被男人一頓好揍。
打了,錢守坤直接給二蘭下任務(wù)了。指著幾行玉米“今上午你掰不完,就別想回家吃飯。”
二蘭鼻青臉腫哭著只得又進了玉米地,心里恨得殺人的心都有了。無奈真面對面打,她只有挨打的份。一邊哭,一邊掰著玉米,站站掰掰,二蘭看著玉米心里突然想到了點子。
好久一段時間以來,二蘭東家竄竄西家嘮嘮,也聽到莊里有些人在說,誰誰誰到哪里掙了大錢了,誰家姑娘去了北京大半年,回來那個洋氣,像城里人似的,穿的衣服料子高級得看都沒看見過,擦脂抹粉地那個香,像個妖精似的。說的啥心情不管,聽的二蘭早就活了心思。想著自己也不丑,在家里一天天過的這叫啥日子?自己雖是四個孩子的媽了,也才二十多歲,這些人說的那些誰家的姑娘她也是見過的,還沒自己模樣長得像樣嘞。外面錢那么好掙,要是自己出去。。。。。。二蘭想著自己還沒去過北京吶,天安門啥樣都不知道。無奈錢被錢守坤拿去之后,自己身上沒有一文錢的機會,晚上錢守坤也是鎖了西屋,他自己住東屋了。
公公婆婆那邊就更不要想了,吃了晚飯就攆著孩子跟自己早點過去,白天更是人不離院,根本沒機會到屋里去翻錢在哪里。不過估摸著房子蓋了,就算剩也剩不了多少了,怕是看得更緊了。
這段日子,二蘭一直就在想咋弄點錢,只要有了錢,自己就出去。相信不管自己走到哪里,都能掙到錢,都比在這個家里好受。二蘭經(jīng)常想去柳家找那個女的的,和她商量商量,自己在外頭弄來女的,她負責在這邊找下家。想來想去不靠譜,柳家那女的手指甲那么深,肯定從中要吃很多黑錢,自己在外費心費力還指不定分到多少嘞,不劃算。另外,她也怕到時候傳到錢守坤家人耳朵里,到時候,豈不是雞飛蛋打?
二蘭看著手里的玉米,心里有了計較。現(xiàn)在就是怎么把這變成錢弄到自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