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跟著許大仙出來，推著自行車默默無語走了一會，看姑一直不說話，也不敢問。

許大仙站住，回身看著已經遠遠甩在身后的幾間大磚瓦房，瞇著眼仔細端詳，大牛也跟著站在那里看了半天，看不出個啥名堂來“姑，你看啥嘞”

許大仙這才回身笑了笑說“沒啥，咱回”

經過集市的時候，許大仙帶著大牛去集市上買了些奶糖核桃棗子花生，各種水果，又買了些肉啥的。這才回了家。

許大牛有些奇怪，問道“姑，我好像記得家里有核桃的吧？”

許大仙說“有點。”就沒說別的了。

到家之后，許大仙就讓大牛砸核桃，剝花生去棗核。自己去廚房做飯去了。吃過午飯，大牛繼續忙他的，許大仙就進屋上炕午睡去了。

待許大仙午睡起來，精神很是好了些，這些天一來的焦心思慮一掃而空，看到大牛剝出來的核桃花生仁和去核了的干棗。許大仙端去廚房，用刀切剁細碎。又在屋里拿了一大包紅糖出來。鍋里摻水把棗子慢慢煮，又細心地去了皮，把紅糖放進去熬差不多了，又把切細的花生和核桃仁放進去。熬到濃稠了，這才等半涼了，裝進一個瓦罐里放在灶頭上。

出了廚房，看見大牛在喂豬，對著大牛招招手“牛娃，來。”

大牛拍打著手上的麩子渣，走了過來。

“牛娃，姑今天給你說，芬是不得再來了的。你心里有數么？”看著許大牛點頭，臉上眼里看不出多少悲傷，許大仙暗暗松了口氣又道“我今天有些話得和你說道說道，你得有個準備。”許大仙說到這，看到大牛有些緊張，指了指椅子“你坐，坐著”

“你們倆的事，她屋里有三個孩子。我的意思是，我不管你和她咋地過，以后這孩子生了，得接過來許家，我來帶。你可以去跟她商量，她要是答應嘞，就不說其他的，要是不答應。那你們倆的事就別說了。”許大仙邊說，邊注意看著大牛臉色，見他有些為難，不由得心里就往下沉“咋？你說說你咋想的？”

大牛吭哧了半天說“姑，那孩子吃奶嘞？”

許大仙一怔，嘴角不由浮上笑意“你繼續，還有啥說的，你盡管說。”

“沒了”許大牛以為姑生氣了，沒敢抬頭，甕聲甕氣地。

“吃奶她喂就是，有奶就給娃兒喂，不過她這個年齡。。。。。萬一奶不夠也沒啥，買奶粉，麥乳精啥的。你姑能把你養大，喂個小孫孫還喂不大么？”許大仙今天在集市上就留意看了半天小嬰兒吃的各種東西了的，只是大牛沒注意。

“那我去給她說”許大牛一聽，精神一振，說著就要起身。

“你坐到。等會，你先去做飯，吃了晚飯，等天黑了，你就去把她帶來，我當面跟她說。”許大仙攔住了大牛。

大牛高興地“好，好嘞。那我現在就去做飯”

“你也不看看啥時候，急啥急。晚上你去的時候，把廚房里我熬的那一罐子糖給她抱過去，你給她說，讓她每天煮蛋吃，她身子單薄了孩子在肚里也撈食，營養一定也跟上。吃完了說聲，回頭我再給她熬。家里娃多，她不能顧了眼前的顧不得自己，肚子里那個也要好好顧惜著。”許大仙擰起了眉頭“這都過去了十多天了，再過一個月。。。。。。”

大牛問道“啥再過一個月？”

許大仙被大牛問才回過神來“沒啥，到時候再說。“你先去喂牲口，對了，今天買的肉和糖蘋果啥的，你給她提過去。天黑了你把她接過來就是”

大牛連聲答應，許大仙看著自己侄兒像是年輕了好多歲，不由得自己又是暗自嘆息，誰知道棒打鴛鴦也會出在自己手底下呢。

大牛不等做晚飯，就找了個蛇皮袋子把今天集市上買的裝了，一肩背了拿了跑了。許大仙聽著大門關上的聲，走到廚房一看，案板上的東西沒了，也不由笑了笑。

不一會許大牛又跑回來了，一進門，看見自己姑在屋檐下看著自己，傻乎乎摸摸后腦勺，不好意思地笑。慢慢走過來“我是想著早點拿過去，她好做了晚上吃。”

許大仙白了一眼侄兒。嘴里揶揄道“家賊難防啊”

“姑，我在碗里留了點地，我馬上給你竄肉片湯吃，你等到”大牛說著就麻利地朝著廚房鉆了進去。

許大仙笑道“不錯嘛，還會竄肉片湯了”

在這里，很多家里的男人不會做飯，許大仙教侄兒可不是的，自幼許大牛跟著姑相依為命，家里能做不能做的，小小年紀就學著幫姑做事。做飯更是不用說了。只要不是傷著筋骨，許大仙也刻意地讓大牛做。當然針線女工這個許大仙沒教大牛做過。

吃完晚飯，許大牛收拾完，就坐立不安的老看天，許大仙看著笑著說“你多看幾眼，就把天看黑了？”

許大牛嘿嘿笑。好不容易見天蒙蒙黑了，給許大仙打了聲招呼，抱著廚房里那個瓦壇子就出門去了。

不一會，倆人來到了院里，許大牛關上大門，緊跟在寡婦身邊亦步亦趨地，許大仙坐在堂屋，看著倆人進來，寡婦進屋先小聲喊了聲“姑”就站在那里不敢落座。

許大仙看了看跟在寡婦身后的大牛，剜了他一眼，大牛有點傻眼，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你都不知道讓她坐下啊？這傻勁”

大牛忙把椅子朝前拉了拉，伸手要上前扶一把，寡婦慢慢坐下。許大仙看得出，她心里緊張。“你大名叫啥？”

“她叫婉淑。李婉淑”許大牛這時候不傻了，在一邊搭腔。

許大仙抬眼看大牛“哪幾個字嘞？”

大牛一時噎住了。他知道寡婦大名，卻真的是不知是哪幾個字。

“姑，是木子李，女寶蓋頭宛，三點水加叔叔的叔。淑女的淑。”李婉淑輕聲說。

許大仙心里一驚。沒看出來這寡婦是個識文斷字的呢，仔細在燈下端詳著她，許大仙心里有數，也不多問她身世“今天喊你來，是想和你說你和大牛的事。”許大仙一邊慢慢說，一邊觀察著眼前這個李婉淑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