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對女人動心的小侯爺,這才發現男人的世界跟女人的世界根本不在一個位面上。然而他只說一點,柳雙就跟被刺扎了一樣尖銳又防備,他想深入溝通一下,柳雙就又縮回烏龜殼里去了,不說話,冷戰,生悶氣……
從小到大很少吃癟的小侯爺別提心里多憋屈了。
可是同樣的,柳雙也憋屈的很。不是口口聲聲說愛她,護著她么。為什么一點都不能體諒她心里的苦,什么事都覺得用銀子就可以解決。可是柳雙卻不敢跟小侯爺大吵大鬧,她只敢憋著氣,不說話。她心里隱隱是害怕的,怕自己失態,福雅會趕她走。更怕自己發了脾氣,把小侯爺氣到不理她不要她了……
而且柳雙心里埋藏的最大的不舒坦,就是侯舒岫。那日在玉扁胡同遇上了,小侯爺和侯舒岫都跟沒事兒人一樣,可是她心里就是覺得過不去。特別是她還一時意氣提前離席,想想就覺得羞愧難當。
本來每天都只有一刻鐘的相處時間,結果一天接一天的都浪費在了冷戰和生悶氣里……
柳雙以為,她不吵不鬧,能把兩人的矛盾火花降低到最小,生怕會讓福雅察覺。
而其實,福雅一直在不動聲色的關注著。她甚至都一反常態的跟金嬤嬤調侃,“這些年輕人啊,說有多少多少的感情,你看看,心眼子都跟針眼一樣大,為這么些針頭線腦的事兒氣來氣去,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該做什么,唉……怪不得戚家大媳婦屢次提醒不要我過多插手呢,就他們倆這樣的,就算我同意了,我看這日子也長遠不了!”
“殿下說的極是。過日子么,小吵小鬧是情趣,天天這樣你一肚子氣我一頭火的,總不是個事兒。看來戚大奶奶是個厲害的,看的這么長遠。”金嬤嬤自然是知道福雅心情好極了,心里也放下不少。
“她倒是個有趣的。岳哥兒有福氣,找個通透的,嚴家太夫人不知道多省心呢。<>”福雅這話就有些泛酸了。
金嬤嬤抿嘴低笑,“殿下您莫急,您的福氣在后頭呢。這過年,咱們給侯爺慢慢挑就是了。”
于是福雅照常當作不知道,柳雙若是和小侯爺來請安,她只會加倍的熱情跟柳雙說話,噓寒問暖,當著小侯爺的面兒是又送金銀首飾,又讓尚京最有名的裁縫來給做衣裳,就連今年冬天最流行的香膏香脂,都當著小侯爺的面送給柳雙,還讓她當場用用看。
福雅還頗為“和藹”的問她,“好不好?喜不喜歡?”,“哦,喜歡啊……喜歡就好,喜歡以后你就都用這個,女孩子家就得趁年輕的時候用最好的,可別心疼錢,只要你喜歡,用的好,花多少錢你就別放在心上了。”
福雅還時不時的問柳雙,可要去玉扁胡同走走,可要去祿王府玩玩?柳雙說不想出門了,福雅就更體貼了,“那要不要給戚大奶奶或者是齊夫人下帖子,讓她們把手頭上的事兒推推過來玩玩,這個面子我還是有的,你不好意思我幫你下帖子好了。大過年的嘛,你們年輕人熱鬧熱鬧,愛聽戲還是聽說書,都請最好的班子來就是了……”
有一次福雅還叫來靜女官當著小侯爺面問,“她學的這些,如今出門作客是夠用的了吧?”靜女官自然是恭維不斷,“柳姑娘聰明的很,去戚大奶奶家和祿王府作客,都是熟人,萬全沒什么問題的。”
然后福雅就加倍寬容,“那你該出去玩玩就出去玩玩,這學了再多,都是要派上用場的。不然學了不是白學的么……”
柳雙越是輕描淡寫的拒絕,小侯爺面子上幫著柳雙想理由,在福雅面前圓場。可是每次兩人一起從福雅的大殿里離開,小侯爺的心里就格外沉重,他覺得是越來越不懂柳雙了。
柳雙越是別扭,福雅越是開心。可惜的是柳雙自始至終都是站在勢弱的一面,所以當福雅喜滋滋的跟他們宣布,“初五我請你們年輕人都到我這兒來玩玩,戚家夫妻倆,游世子夫妻倆,徐小六和他未來媳婦,都來!帖子我都寫好了!你們就好好玩,想吃什么,想怎么招待人家,你們倆自己想,我出銀子,大公主府所有下人都隨你們使喚就是了……”
小侯爺喜不自勝,嘴都咧到耳邊了。<>他心里再不痛快,都是不想輕易放棄柳雙的,這些日子的的悶氣夠他難受的了,所以是巴不得熱鬧熱鬧,好把柳雙莫名其妙的別扭勁兒都給緩過去。
而柳雙就如晴天霹靂一般,她誰也不想見竟然一個不落下的都要請到面前來作客。一屋子人都那么高興興奮,福雅出面請客,柳雙連拒絕反對都不敢說一個字來,還得強擠出笑來配合,那是別提多么不自在了。
結果說到張羅初五的宴請,就只有小侯爺一個人忙活了。事兒倒是也不多,擬擬菜單子,看看男客女客各安置在哪里,到時候上哪些茶水點心,請唱戲的是請擅長文戲的還是武戲的,請說書的話是柳家的好呢還是余家的好……
小侯爺很快就發現,他一樣樣操心,柳雙卻多是心不在焉,興致缺缺的樣子。滿肚子興奮一下子就氣餒了不少。兩人新一輪的生悶氣又拉開帷幕。
直到初五一早,柳雙起得早早的,像個木偶人一樣隨著宮女給她穿上華美的衣裳,畫上精致的妝容,戴上滿頭珠翠,她仍然是難以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來。
想當初,就算春餅鋪子里再忙再難,她每天都是揚著一張燦爛的笑臉。她那么那么想抓牢了瑜郎,想和瑜郎在一起,但是又有多久沒有真心的笑一個了呢。柳雙心里苦澀極了。
周朦朧到的時候,柳雙就在垂花門迎客。看著柳雙的表情,周朦朧心里就了然了幾分。“柳姑娘最近身體不好么?怎么看著精神不如年前見著的時候好呢?”
“是?是么?”柳雙有些驚訝的撫撫臉龐,她每天梳妝都任由小宮女們捯飭,自己也沒細看,難道臉上全露出來了么?年輕的女子,都是格外愛惜顏色的,頓時怠慢的心里也有些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