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難說。”包媽媽諱莫如深的搖搖頭。
“畢竟馬家身份特殊。說她們是醫吧,畢竟都是女醫。宮里臺面上都是請的太醫院的人瞧病,就是宮里有受過馬家恩惠的,那也都是私底下的事情,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不然就是落了太醫院的面子了。”
“而且,醫者畢竟是下九流,馬家自己沒有能站在官場上撐腰的人,終是受制于人了。”
“況且大奶奶您也說了,二皇子府風頭正盛的時候,二皇子妃落的這胎,還是足月的死嬰,二皇子殿下的雷霆之怒是可以想象的,就算事情跟馬家大奶奶無關,馬家大奶奶也脫不了干系。”
“……只有全看馬家的運道了……”
一個家族性命攸關,包媽媽句句自是都嚴謹的很。
那邊阿榮終于安心早早就睡著了,周朦朧卻在拔步床上輾轉難眠。
本來孕后期睡眠就不好,肚子太大,不能平躺著睡,側睡久了腰身背部都酸痛的很,還喘不過氣來,陸英在外面的小榻上值夜,一直凝神聽著,周朦朧沒出聲喚她,她也不敢問出聲,怕擾得周朦朧更加難以入睡。
難怪福雅殿下叫他們暫時不要回尚京,戚廷岳也寧愿在邊關衛所鬧騰,那些權利的漩渦波及下來,真是避之不及。周朦朧這時候倒是慶幸起南山侯府如今還好只是個破落勛貴了。戚廷嶠和戚廷嶼頂多也就是花花銀子睡睡女人,戚義安也就是一輩子悠悠閑閑心里沒一件大事,這樣誰也沒那個能力給別人當搶使,不然他們現在還得擔心南山侯府。
只是不知道自己和戚廷岳,是不是讓遠在尚京的親人擔心了。
周朦朧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反正就是睡夢里,腦袋也昏昏漲漲的難受,一會兒夢到官兵抓人,一會兒夢到阿榮和包媽媽的嘴跟念咒一樣一張一合,都是兩個字,“死嬰,死嬰,死嬰……”
到天光大亮她從床上翻起來時,這睡一夜,卻似騎馬趕了一夜的山路一樣,渾身每個骨節都在發酸發軟,四肢百骸疲憊不堪。
早飯后阿榮一身清爽的來給她把脈,看了她的面色良久,“看來是阿榮的不是了,讓大奶奶沒休息好,真是罪過。”
“呵呵,說這些做什么。我這陣子一直這樣,肚子太大,怎么睡都是不舒服,只求快點卸貨,好恢復一身輕松。”周朦朧摸摸高高隆起的肚腹淡然的說道。
放下脈枕,收進藥箱,阿榮鼓勵的說道,“大奶奶身子挺好的,在我看您這胎安穩的很,盡可放心。這最后的日子也是不多了,還得耐心點才是,畢竟足月的孩子才能更為康健,出了娘肚也能少些病痛,更好養活。”
“有你這話,我這心就定了。”周朦朧微微的笑,這倒是真話,阿榮的話跟定心丸一樣,各種不安忐忑都壓下去了**分。
略微坐了一會兒,阿榮就提出陪周朦朧出去走走。現在樹蔭下還不算熱,還能走走,若是午飯后,那就只能是在抄手游廊下走走了。瀝州這邊不比尚京,用冰要緊的多,一般到正午午睡時,周朦朧才會讓人擺出冰陣,她和小歡顏一道午睡,然后能涼爽一下午。
既然周朦朧歡迎她住下來,阿榮就自動把遭股周朦朧生產當成己任了。一早周朦朧還沒起,她就先去了廚房,跟廚房的婆子說幾句閑話,卻是把早飯的食材都細心看了一遍,確保沒有什么不妥當的東西。
兩人在樹蔭下走了一炷香時間,小茴就小跑著過來了,“大奶奶,大爺回來了……”
周朦朧驚訝急了。送信的該是昨晚深夜到的圊洲衛,戚廷岳現在就回來了,那定然是半夜里收到信就往回趕了。
阿榮也是驚喜的很,戚廷岳回來,馬家的事情也能早點打探了。她克制住心里的興奮,退后幾步,“大爺回來,本該個給大爺行禮問候一下的,只是恐怕大爺連夜趕路,該先休息一下,阿榮就先不打擾大爺了。”
她這個理由也對,總不能不顧別人辛苦吧。再者她也看得出來,戚廷岳回來的少,連周朦朧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歡喜,她又怎么好意思杵在人家夫妻之間呢。馬家的事情要仰仗戚廷岳夫妻倆打探的事情多,阿榮就覺得自己更不能心急,更應該知趣才是。
周朦朧是挺著大肚子走不快,不然都要拎著裙擺往正屋跑了。還好急急忙忙沒走幾步,那邊戚廷岳的身影已經龍行虎步往她這里來了。“慢點走,就是怕你著急,我這衣裳都沒換就過來了。”戚廷岳老遠就看著周朦朧急碎的步子皺眉頭。
周朦朧喜歡這樣被人在眉心擔憂寵溺的感覺,腳步緩了下來,嘴里卻是嬌嗔起來,“誰讓你突然就回來的?我能不心急么。”
戚廷岳已經是走了過來扶住她,他一身灰塵未洗,這天氣熱,白天周朦朧出汗了都要洗兩三個澡,大不了一會兒一起洗一下好了。雖然這時候夫妻倆已經是可憐兮兮什么不能最親密的相處,可打打擦邊球交流一下感情還是可以的。“我不是收到你的信么,怕你是不是提前發作了,又怕你是生病不舒服了,就請了兩天假回來看看。”
好吧,也是,是她自己信里沒說清楚叫戚廷岳擔心了。周朦朧窩心的翹起嘴角,傲嬌的昂起小下巴,“那看在你是擔心我的份兒上,不跟你計較了。”
戚廷岳望著樹蔭下斑駁的陽光照在她光潔豐潤的臉龐上,艷紅的雙唇越發嬌嫩,都反映不過來剛剛周朦朧是跟他計較什么了。
“啪!”周朦朧發現了身邊灼灼的視線,臉微微紅的拍了下戚廷岳的胳膊,難為情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呢?想什么呢?大白天的……我叫你回來,是因為家里來客人了。有事想問你呢,這信里又不方便問,還以為你要過幾日才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