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昱親王妃性子冷,只是點點頭,就轉身出去了。周朦朧趕緊使眼色讓陸英去請了包媽媽相送一下。若不是這邊王大人還坐著在,該她親自去送的。而昱親王妃這麼高冷,顯然只陸英幾個丫頭去是不合適的。
又坐下來,小茴非常機靈的進來重新換了壺新茶,給王太醫添上。王太醫見周朦朧態度還算溫和,就說道,“……王妃她這個人素來是這副冷清性子,大奶奶您別往心裡去。”
“呵呵,沒事,我知道的。”沒想到這個老頭還做起和事佬來了,周朦朧說真不在意也不盡然。
昱親王妃這性子也不是專門對她。而且,就昱親王妃的身份,和現在的身體情況,能上玉扁衚衕這裡來,已經是非常屈尊降貴了。
可是當初昱親王妃對嚴氏的態度,對南山侯府的態度,總歸是想起來就會讓人膈應。雖則說起來是因爲戚廷嵐的原因,攤上這麼個兒媳婦估計昱親王府也挺冤的,可是嚴氏在昱親王府受了氣,周朦朧心裡怎麼可以不介懷。
只是說,嚴氏最終總會偏向從南山侯府嫁出去的大孫女,總會心軟,周朦朧知道這必然是最終結果而已。所以她早就想到這點,也就早有了打算,今日之局面也不會太僵。若是單單爲了忠武郡王,周朦朧未必會轉彎這麼快。
然後王太醫就跟周朦朧說起昱親王妃的病情來,病竈的起因,中間用過哪些方子,哪些食療,後來又因爲什麼換了哪些方子,各有什麼療效,然後又都有哪些利弊,似是彙報,又似是同行交流,一一道來。
雖然很多是半懂不懂,周朦朧聽的也非常認真。她是讀過很多醫理醫例的,就算是給不出什麼好的建議,也權當是聆聽學習的了。
詳盡的說完之後,王太醫也沒指望周朦朧能有什麼預判或者是診斷,一盅茶一口飲盡,就起身告辭,“具體的情況就是如此了,在下水平有限,不能解王妃病痛,倒是期望大奶奶能再次不吝賜教。<>”
周朦朧又不由得苦笑了,“王大人您真是太擡舉晚輩了。我再琢磨幾天,但願能有什麼發現。就算有什麼新鮮想法,屆時還需要您幫忙把關佐證的。”
畢竟她不是醫,隨處看來的東西,也不見得就是對的。小侯爺那次純粹是別無他法,死馬當做活馬醫,總好過看著自己一條腿爛完爲止吧。
周朦朧這個態度算是比較中肯,雖說沒有王太醫想要的結果,但是走的時候也算是沒什麼特別不滿意的了。
人都送走了,周朦朧繼續去曬書的院子裡翻弄,太陽還沒下山,她還正在屋檐下躲陰的地方一手拿著本書,左邊才翻了幾頁,又去比對著在右手的書裡翻找。
戚廷嶽大步流星的進來時,就看到周朦朧坐著小馬紮蹲在陰影的地方埋首認真的樣子,下巴放在膝蓋上,人縮成小小的一團,像是個喜靜的小動物一樣。跟七八年前在嶽然山書院時他見過無數次的那樣,看書看得那麼投入,那麼津津有味,那麼忘我隨性。
不由得放緩了腳步,戚廷嶽在周朦朧身邊蹲下,湊過頭去看。
突然被人靠近,周朦朧嚇一跳,然後迅速的被戚廷嶽身上熟悉的味道安撫,“你怎麼回來了?”她就差揉眼睛了,要知道除了偶爾早起的早上能看到戚廷嶽,其他時候能在天沒黑的時候看到他,那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了。
戚廷嶽沒回答,而是拿過周朦朧剛剛看過的那頁仔細的看了兩眼,心疼的道,“你這樣查了幾日了?管他們那麼多事幹嘛,有病去找太醫大夫治去。”他擰著眉,“我去徐寧衛,可不指望仰忠武郡王鼻息做事的。”
他見過周朦朧更爲忙碌緊張的樣子,只是今天見到她在一堆陳舊的書冊間皺著眉頭的樣子,想到那邊是段氏生的女兒嫁去的婆家,他沒來由就覺得不希望周朦朧爲了這些瑣事勞心勞神。<>她做的,忙碌的,該是她喜歡的事情,這樣子他覺得委屈,覺得心疼。
“我就查查看,有沒有個說法還不一定呢。我不過就當手頭事不多,打發打發時間。”周朦朧嘻嘻一笑,從戚廷嶽手中拽回書冊。他知道了她也不奇怪,她沒瞞著川斷,再說,戚廷嶽雖然總不在家,也不是對她就不聞不問的。
“你這時候跑回來就是問我這個?”周朦朧偏頭問道,戚廷嶽這些日子可一直都是忙得腳不沾地的。
戚廷嶽抿了下嘴脣,“我要出去幾天,本來說讓重樓回來給你說一聲,想想我還是自己回來跑一趟,唉,不能管就不要勉強,我不在家,你和蘭姐兒好好的。”
“嗯嗯,曉得了。我就在家翻翻書,真翻不出什麼來也就算了,我可每當自己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聽聞他要離家幾天,周朦朧語氣就軟和了許多。人在外面辦事,就怕心裡有所牽掛,兩頭都不踏實,事還辦不好。
戚廷嶽皺著的眉頭這才稍微舒展了些,當即就撇去了周朦朧手頭的書,拉著她去給他收拾幾件帶去路上的衣裳鞋襪。這些往常重樓都給他收拾慣了的,若是不回來跑一趟,也就未必一件沒有了。可是戚廷嶽就覺得看著周朦朧一邊給他整理衣物一邊軟軟的告訴他下雨了添哪件,天熱了脫哪件,溫情軟語,足夠他幾天心裡想起來就軟和舒坦的了。
戚廷嶽走了之後,周朦朧花了兩天時間把書翻了個遍,然後就自己一個人悶著苦想。臉色嚴肅,山然居里進出的大小丫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怕打擾了她,連小歡顏,連著幾日都被趙媽媽小心哄著不要沒事兒就來纏著她。
這日周朦朧正在東邊園子的樹蔭下坐著乘涼,閉目想著理著心裡的思路。坐了好一會兒就起來在樹蔭下走走,一邊走一邊在想事情,突然回頭的時候,纔看到面前站了一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