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城豐州盛產鹽,這裡不單擁有兩口鹽井,更有一汪鹽湖,實在是得天獨厚。此地每年所產之鹽可供紫琉國全國使用十年之久,故而紫琉國又稱爲鹽國,其他國家或可從紫琉國購買鹽,雖然這些年紫琉國與赤焰國互不往來,但仍然止不住地下黑市。
這裡甚至有一條鹽路,從鹽井到鹽湖一線,全由鹽鋪就而成,雪白一片,甚是美麗。
同時,豐州之所以稱之爲豐州,便因它是紫琉國最富有的城,其鹽場上下長達十里,場上人來人往,河上百舸爭流,形成了“萬竈鹽煙”的奇觀。
楚軻能攻下鹽城豐州,完全是打了紫琉國一個措手不及,若不是這非常時期,只怕連進入鹽城都十分麻煩。鹽鐵歷來爲國家管制,爲防有心之人攪『亂』鹽市,紫琉國對豐州控制十分嚴密,所以豐州多是奴籍的鹽民。
這也是爲何楚軻與平阮兒下令嚴密監控百姓與鹽民動向的原因,這座城雖然被攻佔了,卻並不代表它可以被征服。
紫琉國皇族地位雖然不被紫族認可,甚至顯得低賤,然而這個民族卻是個倔強而高傲的民族,他們從不以自己奴隸的身份爲恥,反而以能以這種卑賤的身份登上至尊高位爲榮。
而鹽民乃一種特殊羣體,自然該重點關注,楚軻交待這個的時候平阮兒並未覺得不妥,只是現在她卻覺得楚軻的用意當不止如此……
據說鹽湖中有一處寒泉,不知爲何,她就是覺得楚軻是去了那裡。
轟隆!?? 第一女將軍26
一聲雷鳴打斷她的思緒。
不管了!平阮兒當即頂著狂風跑出了院子,一路奔過長街,來到了城門處。儘管只是毫無根據的直覺,她卻無比相信,就像冥冥之中有什麼在引導著她一般。
“開城門,給本將軍一匹馬。”平阮兒拿出令牌命令道。
守衛城門的士兵看到了她手中的令牌,立即恭敬地應了。
雷聲轟鳴,電光閃爍!
左右環顧,見平阮兒只是獨身一人,守門士兵不由得疑『惑』,這麼晚了,又是這麼個天氣,平將軍這是要上哪兒去?於是問道:“將軍這是要去哪兒?需不需要帶上幾個兄弟?”
“不必。本將軍只是需要親自前去打探敵軍消息,這最後一戰,疏忽不得。”平阮兒初入軍營時做的就是斥候隊長,她的打探功夫是一流的,若不然也帶不出飛羽騎那樣的神兵來。
聽她這麼說,守門士兵並不覺得驚訝,因爲平日裡平阮兒便喜歡親力親爲。
不一會兒馬就牽了過來,只見她接過繮繩,對士兵說道:“今夜警醒些!時刻準備對戰!”說罷便揚鞭打馬狂奔離去。
她沒有透『露』任何關於楚軻的消息,一軍主帥消失無蹤,這要是說出去,絕對會軍心大『亂』。
“駕!駕!駕!”炫白的閃電撕裂她頭頂天空,將黑黢黢的天穹照映得剎那耀白。響雷一個個在頭頂綻開,似要將這天地都摧毀。
嘩啦一聲,天像被撕破了似的,陡然瀉下暴雨。
黑『色』的快馬四蹄生風,剎那穿入雨中。豆大的雨砸在平阮兒臉上,竟令她有些吃痛。
“駕!”
雨愈急,風愈猛,雷電愈兇,鞭兒愈快,馬兒如離線之箭,疾奔如飛!?? 第一女將軍26
伸手胡『亂』抹了把臉上雨水,平阮兒擡起頭顱,看向前方暴雨中幾乎看不清輪廓的鹽山。心臟在胸腔中跳動得愈發猛烈,她愈發確定,楚軻在那裡!
“駕!駕!”
楚軻,等著我。
不知爲何,她心底特別不安,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甚至於,她隱隱覺得自己會失去他!
大雨瓢潑,傾盆而下,平阮兒俯身打馬,整個人早已被澆成了落湯雞,由於攥繮繩攥得太緊,常年縱馬的她的掌心竟然都磨出了血。絲絲猩紅的血混著雨水從手上紋路流淌而下,而她卻彷彿不知道疼痛一般。
踢踏一聲,馬蹄下濺飛無數積水。平阮兒驟然拉近繮繩,人猛然從馬背上翻下來,不管不顧地就冒雨往山上衝。
鹽湖位於鹽山山頂,鹽山上又全是鹽田,此刻暴雨傾瀉,頓時讓鹽田中的水滿溢出來,令馬道上泥流滾滾。
這樣的道路,別說騎馬,就是輕功都毫無用武之地。平阮兒試了一下,果真不行!路上全是積水爛泥,兩旁又均是鹽田,毫無借力之處,使得她根本無法施展輕功。
不一會兒泥水就全涌進了她的鞋襪之中,令她步伐愈發沉重,她卻咬牙堅持,儘量快速地朝山頂爬去。
“嘶——”
腳下一滑,她突然摔倒在泥水中,手撐到了一塊鋒銳的石頭上,劃出了一長條口子,胸前、臉上全部沾染了泥巴。
啪的一聲,平阮兒一巴掌拍在泥上,立即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你不能慌,不能慌……
她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速度卻依然不減,繼續朝山上而去。雨愈發大,打在臉上冰涼無比,不一會兒就將她臉上泥污衝了個乾淨,卻也將她的髮髻打散,令頭髮一綹一綹粘在面頰上。
這時候平阮兒腦海中也愈發清醒。
這麼大的暴雨,幾乎可以將整個鹽場摧毀,而在此之前,軍中卻無人預測到這一場雨,或是說,根本就沒有人關注天氣。
然而鹽民卻不一樣,他們以鹽爲生,曬鹽時更需密切關注天氣變化,匯龍河從雲龍城到豐州,航運發達,這也讓他們天生對天氣就比較敏感,就如水手一般。
前胸後背貼緊的濡溼衣衫此刻與淋漓大雨一起提醒著平阮兒,他們先前忽略了很重要的信息。
如果這場雨是鹽民們早就料到的,如果鹽民要對赤焰發動攻擊,那麼他們絕對不會選擇暴『亂』這等以卵擊石、不自量力的方式,但如果不是暴動,又會是什麼呢?
莫非……他們要放水淹城!
她突然被心中想法嚇了一跳!
然而,還未等她自我否定,入目的畫面就落實了她心中猜測。上百名披著蓑衣的魁梧漢子正在雨中不斷地挖著鹽湖的堤岸,可以見到一旁被衝散的泥土堆,想必先前山道上的泥土有部分便是從此處被雨水衝下去的。
爲了平時放水給鹽田,當年修堤之時就特意裝了閘門。此刻兩側的堤岸已經被挖得鬆動了,一旦閘門開啓,湖水涌出,洶涌湖水的力量必會將整座堤岸沖毀,屆時整個湖的湖水全部猛然朝山下灌去,方向不可正衝著豐州城!
所以只待把中間閘門打開,就可以令鹽湖傾瀉而出,水淹鹽城!
平阮兒曾經看過襄陽湖風陵渡口的閘門設計,又對兵器設計、機關術感興趣,所以立即意識到了情況的緊急。
儘管這時候她很擔心楚軻,卻無法放下眼前的情況不管!別說今日下暴雨,便是晴天,若鹽湖的水真讓他們放出來,也定會讓豐州城陷入癱瘓,更何況此等情況!
如今豐州城內可是駐紮了她赤焰軍近十五萬士兵,再加上城內百姓十幾萬人,也就是三十萬條『性』命,一旦閘門打開,定然倖存無幾。
殘月彎刀滑下,平阮兒緊了緊彎刀手柄,彎腰乾脆利落地將沾滿溼泥的褲腿劃掉,同時腳一蹬,飛身直上,登時脫掉了沉重的鞋子。同時她藉著蹬落的鞋子,足尖點在上面,半空中一個旋身就飛到了堤岸上。
這羣鹽民想必是先前徵東大軍攻佔豐州城之前逃出來的,或是隱匿於山上的,此行他們的主要目的就是打開閘門,因需要秘密行事,所以並無任何類似於火把之類的照亮物件,其實就算有,暴雨這般大,估計也點不燃。
不過這黑暗正好給了平阮兒些許便利,對於習慣暗殺的她而言,黑暗算不得什麼,並不阻礙她的行動。
在修煉鏡花水月之後,她的輕功早非昔日能比,是以此刻她只著襪子輕巧落於地面也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她卻未曾想過要隱匿自己的行蹤,一人對百人,發現只是遲早之事,她要的不是最後自己能逃出生天且毫無痕跡的暗殺,而是一場爭搶速度的屠殺!
只見她冷刀一翻,身形扭轉,剎那寒光耀眼,便是兩個壯漢倒下。手中彎刀如殘月,浸透冷輝,完全沒有沾染半分鮮血!隨即她一腳踏上大漢倒下的屍體,運足內力,霎時如天上閃電飛逝,幾個閃身之後,她離閘門又進了些。
閘門的開關閥門在水下,此刻她並不敢確定對方進行到了哪一步,只能從挖堤的人的行動判斷出水下的人還未成功。
手腕一轉,剎那血光乍現,鮮血飛濺!
她如鬼魅般穿梭於人羣中收割『性』命,殘月彎刀在她手中舞出數道殘影,如嗜血神兵,所過之處,無不見血。
“有敵人!”立即有人喊道,然而話音剛落,迎面就是一刀,將他整張臉劃成了兩半,血線一直延伸到脖頸,可以看到破成兩半的喉管。
平阮兒扭頭朝閘門處望去,卻見一個大漢就要下水。
她當即反手一擲,寒亮的彎刀便旋轉如一輪滿月急速朝那人飛去!與此同時她整個人如迅雷般繼續朝那方向奔去。
“啊……”
平阮兒手中匕首一抹,整個人迎上幾個鹽民的合力攻擊。只見她一個鷂子翻身,手腕輕轉,匕首便旋轉而出,同時一記勾拳衝左側漢子打去,身形一轉,轉到敵人背後,右手從那人脖頸間繞過,使勁往自己方向一帶一勒,頓時叫人氣絕而亡。
左手一伸,她頓時截住了飲血的寶刀,噗通一聲,她立即順著被她擲出的彎刀刺中胸口的男人落水的地方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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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存稿君小意子,愛你們,麼麼噠,猜猜小軻軻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