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同他們拼了!”這一刻,他的熱血彷彿全被點燃了一般!
“拼你個大頭鬼!還不趕緊逃命!”大煞風景的聲音響起,孟錚頓時蔫了下去。這麼沒有骨氣的話,居然來自於他那身爲一軍統帥的老大口中,讓他情何以堪?
“駕!駕!”平阮兒此時只顧得瘋狂打馬。
孟錚見狀也緊跟上去,兩人畢竟是專業騎兵,縱馬自是好手。比起這二人,經護法則要吃力得多,但也拼命打馬追趕。
眼見著自己隱隱有落後的趨勢,經護法急忙說道:“你們倆先行,本護法隨後就到!”
“不行!”平阮兒換了左手扯著繮繩,偏頭冷聲道:“一起走!不然只會誰都走不掉!坐穩了!”另一隻手中寒光一閃,隨即雙腳夾住馬腹,身體一個後仰,右手與身體同時探出去,一刀便紮在了經護法座下的馬臀上!
經護法座下黑騎吃痛,驚得長嘶一聲,瞬間加速狂奔出去,立即趕超平阮兒與孟錚二人!
“跟上!”平阮兒衝孟錚大吼一聲,隨即也如法炮製朝自己座下的馬紮了一刀,孟錚早在她喊話之際就用上了這個方法,可謂是默契至極。
兩匹馬當即也如驚雷閃電般衝了出去!
雷霆般的御風速度將三人周圍的景物分割成急速後退的條狀畫面!迅疾模糊的畫面中,紅色所佔的比重越來越大!
平阮兒餘光一掃,只見高舉火把的士兵已如潮水般層層疊疊涌來!火色滔天,連綿不絕!如汪洋一片!
十萬大軍,全營出擊,這是什麼概念?
“衝過去!”平阮兒橫眉冷目,分外沉靜!
此時,座下的馬已經處於一種瘋狂的狀態,直接朝當先圍過來的士兵隊伍衝了過去!
紫琉國的士兵本欲舉起長矛長槍攔截,然而看那三匹馬不顧一切地衝過來,腿也不禁打顫!若是被踩到踢到,定會沒命!想到身後還有大部隊,這些士兵也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正在前進與後退之間猶疑,平阮兒三人已如疾風過境!
風從士兵們的面頰上刮過,帶來一種涼意,扯得火把上的火苗斜斜上衝。
“快!人跑了!”
“人又跑了,快追!”
“快追!追!”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這三人竟然逃出了包圍圈!
第一波圍攻剛過去,第二波又涌了上來!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情勢危急!
平阮兒卻面色不改,弓著身子迎著風策馬狂奔!現在,唯有——快!
這一批的士兵已經被長官下了死命令,只能硬著頭皮拿著武器朝三人三馬擠來,不敢退後!
眸中血光浸透,寒星般的眼眸轉瞬匯聚成一片血海!平阮兒速度不減,馬頭與馬身直接朝圍堵在身前的士兵撞了過去!不由分說地衝開了一條血路!
馬蹄下,血濺三尺!
“啊——”
震破耳膜的痛苦叫喊聲劃破夜空,分外淒厲!
當先,平阮兒眼眸血紅,黛色長眉冷峻飛揚,脣角勾起冷冽弧度,駕一匹神駒,如撕開黑暗冥界的殺神,狂奔而出!所過之處,皆是血雨飛濺,哀嚎不絕!
擋我者,誅!
攔我者,死!
手腕一翻,迅速將繮繩在手臂上纏繞一圈,身子一個側翻,整個人掛在馬身之側,袖中殘月彎刀薄如一道銀光,乍然迸射!
“譁——”輕微的嘩啦聲如同錦緞撕裂。其實,在這樣聲勢浩大的追擊圍堵中,旁人根本無暇傾聽,也聽不見。然而,倒下的士兵卻聽了個分明。因爲——那是自己喉嚨動脈被割裂的聲音。
倒下的那一刻,他們所看到的世界已經旋轉了九十度。顛倒的視野裡,倒映著一個女子縱馬離去的消瘦背影,還有,一雙玉白的巧手,以及,纖纖玉指中夾著的一把銀色彎刀,刀尖上,一滴紅色液體滑下,隨即飄蕩空中,迅速被風碾成無數細沫,細沫飛濺在他們睜大的眼睛之上,血色蔓延,阻隔了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最後窺探。
銀色彎刀在平阮兒手中發揮到極致,只要是近身意欲攔截她的士兵,在被馬撞倒撞歪之後,她便迅速出手一刀斃命!既然她來了,該收的債,自然是要收的!
孟錚對秦荃一事耿耿於懷,此番紫琉國士兵攔截,正好可以讓他發泄心中情緒!這些士兵,只是敵人!不殺他們,他們便會殺老大!所以,殺!決不能對敵人仁慈,因爲,那便是對自己殘忍!
兩人一左一右,以精湛的騎術相互配合,形成攻擊與防守相輔相成的隊形。手起刀落,寒光翻飛,便又添了幾條刀下亡魂!
嗜血!殘酷!而且,迅疾!
死亡,也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
衆人不禁被這種悍然狂猛的態勢嚇到了!這哪裡還叫人,簡直就是殺人機器!所過之處,無人生還!
然而那兩人卻依然橫衝直撞!攻勢不減!
這樣悍勇的行徑,震懾住了不少士兵,立即讓三人獲得了喘息之機。只要再堅持一會兒,他們便能突破紫琉國的包圍圈!
此時,經護法緊隨其後,出乎意料地沒有對士兵們下手。若是平時,他定然是上躥下跳彰顯自己的絕世功夫,嘴皮子還不停地吹噓。然而今日,他卻沉默得異常!
突然,只見他的嘴角溢出鮮血,細細一看,才發現他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糟糕!
經護法暗道不好。內傷發作了,不行,他一定得撐住,不可以倒下……
只見他急忙伸手封住穴道,又擡起袖子囫圇抹掉嘴角的血,然後將繮繩往手腕上繞了一圈,緩建掌心疼痛,雙腿一夾,再次奮力追趕二人。馬背上的身子卻有些搖晃,讓人不禁懷疑他下一瞬便會從上面跌落下來。
“不行,你們先走,本護法負責斷後!”他強忍住喉間翻涌而上的腥甜,衝前方的平阮兒與孟錚說道。就在這時,不知是因爲他將繮繩攥得太緊,還是追擊之中馬匹受了驚,只見他座下黑騎突然長嘶一聲,前蹄騰空,身子直立,然後不停地落地,騰空,落地,騰空,不時高昂頭悽慘嘶鳴,如發瘋了一般,竟似要將馬背上的經護法掀下來!
“小經經!”平阮兒急忙扭頭喊道。風太急,將她前額的頭髮刮下飄蕩在臉頰兩側,撩過飛揚的眼尾,愈發襯得人英氣逼人!臉上有先前飛濺的鮮血,火光映照中,紅的血,黑的發,玉白的臉,拼湊出動人心魄的美麗來!
經護法急忙放手,足下用力,兩步踩上高昂的馬頭,趁著空隙高聲喊道:“走!”隨即身子順勢旋轉,青色衣角如青蓮綻開,在半空中劃出驚人弧度,就要墜落人羣中時,卻突然運力拔高身形,從士兵們的腦袋上急速踩了過去!足下用力之大,令士兵們頓時站立不穩栽倒下去!
生平輕功用到最極致,轉瞬之間,人已經轉至平阮兒身後不遠處!
他停在原地,背對平阮兒前進的方向,一個人面對幾萬大軍,顯得孱弱而不堪一擊,如螳臂當車一般。
然而,卻無人覺得這個場景好笑。
以一人之力,欲挑萬人之衆。這一刻,即便是自不量力,然而那爲保護同伴而獻身的情誼與勇氣,卻是絕對能夠撼動人心的!
望著紛涌人潮前顯得分外渺小的經護法,平阮兒心臟微微緊縮,那黑壓壓的人頭與火紅亮光形成鮮明對比,刺傷了她的眼球,然而她卻只是一咬牙,狠聲道:“走!”
孟錚二話不說,急忙打馬跟上!此時他能做到了,只是不拖老大的後腿!
風從兩人耳邊呼嘯而過,肆意叫囂,似乎想讓這夜晚燃燒得更加迅猛瘋狂。
空氣中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然而此刻的經護法卻已分不清這是別人的血,還是自己口中的鐵鏽味。
此時的他,已經化作了一道閃電,極快極猛,以至於人們捕捉到的只有殘影。哪裡有人意圖前去追擊平阮兒,下一瞬,殘影就會掠過那人身前,之後,便只剩倒下的溫熱屍身!
殘影翩躚,屍身無數。
然而,寡不敵衆,經護法終是漸漸地慢了下來,身形漸漸暴露在衆人面前。最後,他一動不動地站到了士兵隊伍的前方。
額頭上,臉上,手背上,全是飛濺的敵人的血,與此同時,脣角還掛著自己的血。
發冠已經垮落下來,不知掉到了哪裡,披散了一頭烏黑的發!
頭微沉,發披散。
墨發下,只露出一雙比墨還黑的眼睛。瞳仁深黑,如墨色渲染,就這樣透過頭髮間隙沉沉地看著你,彷彿死神在窺探一般。
紫琉國的士兵紛紛嚇得退了好幾步,這三人,怎地一個比一個更嗜殺嚇人!
“上!”一旁指揮的統領急忙下令,士兵們只得試探著往前。
經護法耳廓微動,捕捉到馬蹄聲,在心中判斷著平阮兒的距離,眼神卻依舊冷冷地盯著不斷朝他逼近的士兵。
士兵們見他不動,膽子也漸漸地大了起來。突然,他們好似約定好了一般,大喝一聲,齊齊舉著長矛朝前方的經護法攻去!
經護法足尖一點,身子拔地而起,當即朝平阮兒遠去的方向追去!
廢話,拖延時間就夠了,他纔沒有笨到與這些士兵玩命呢!
哪知,就在這時——
斜刺裡突然躍出一道人影,如山嶽巍峨,朝他猛然壓來!
“哪裡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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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戰爭總是很亢奮,腫麼辦?阮兒要經歷的還有很多,謝謝親們一直陪伴她。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