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晉國下軍副將欒盈,是欒黡(yǎn)之子。
欒氏家族在晉國自從欒賓、欒成、欒枝、欒盾、欒書、欒黡、到欒盈這里,七代卿相,貴盛無比,勢力又廣又強。晉朝文武官員一半出自他們門下,一半和他們家族是兒女親家或親戚關系。魏氏的魏舒,智氏的智起,中行氏的中行喜,羊舌氏的叔虎,籍氏的籍偃,箕氏的箕遺,都與欒盈關系密切,一榮俱榮,結為死黨。
再加上欒盈自年少時就禮賢下士,仗義疏財,所以有不少死士跟隨他,比如州綽、邢蒯、黃淵、箕遺,都是他部下驍將。最厲害的是督戎,兩臂一晃力舉千鈞,手使二對短戟,無人能抵,是他隨身心腹,寸步不離;又有家臣辛俞、州賓等,自愿為他奔走效勞者不計其數。
范匄做了中軍元帥,晉國執行軍政一體,也就是說晉國現在,除了君主,范匄權力最大。
范匄的兒子范鞅,因為上次與秦國交戰是,與欒盈弟弟欒鍼(zhēn)共同去戰秦軍,結果欒鍼慘死疆場,范鞅獨自逃回,欒盈就把弟弟的死記在范鞅,總是找范鞅的麻煩,二家有隔閡。
范鞅的父親官職大,欒盈家族的實力大,誰也不服誰,原來的晉掉公調和過,二人面和心不和,表明上還過得去,現在新君晉平公壓不住,二人經常鬧矛盾。
當時晉國對陣秦軍,欒黡(yǎn)宣稱晉國元帥荀偃(yǎn)令出不明,三軍有了意見,荀偃擔心軍心不穩,兩軍對陣不利,提前宣布撤軍,而欒鍼年輕氣盛,長途跋涉剛見到秦軍就要撤退,心里窩火,是他先找的范鞅,說是為了晉國顏面,要與秦軍拼殺,就這樣,范鞅跟著去了。
秦國秦景公親率,欒鍼、范鞅兩員小將與秦軍一照面,范鞅就感覺不對,秦軍紀律嚴重,殺氣騰騰,自己帶的這些軍將不是對手,就勸欒鍼回撤,欒鍼不聽,沖入秦軍,亂戰而死,范鞅見勢不妙,逃了回來。
所以說,欒鍼的死不能全怪人家范鞅,
這一天, 范匄(gài)散朝回家,范鞅對父親說:"據我所知,欒盈日夜與智起,羊舌叔虎等議論我們父子,說父親無才無能,獨霸朝綱,專權用事,說兒子我害死他弟弟欒鍼(zhēn),一定讓我抵命。還說他們欒氏家族要與我們范家勢不兩立。”
一開始,范匄感覺范鞅小題大做,小一輩的隔閡,沒當回事兒;可是后來漸漸感覺欒氏家族在朝中,勢力太大,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經常找兒子的麻煩,必須剎一剎欒氏威風。
范匄找了個機會,密奏晉平公,欒氏勢力太強,對國家不利,有造反的苗頭。
哪個君主不擔心造反啊!
晉平公也心中盤算,私底下問大夫陽畢。
說來也巧,這位陽畢平日與欒家不睦,就回答說:“欒書陰謀叛亂,殺害晉厲公,一直到欒黡(yǎn)、欒盈這兩代人還沒有受到懲罰,現在朝中官員半數出自欒家,前車之鑒不可不防?如果能夠對欒氏進行懲處,不但可以立國君的威信,還可以減少威脅,一舉兩得。”
晉平公低著頭想了想說:“欒書擁立先君,欒盈沒有明顯的罪過,怎么懲處?”
陽畢回答說:“欒書擁立先君,是想掩飾他們的罪過,先君當時忘了國仇,念及私德沒對他做出處罰,如果主公現在繼續縱容,危害會越來越大。欒盈既然沒有明顯罪過,可以不治他家族的舊罪,但應該鏟除他的黨羽,把他攆出晉國,他如果逞強,再懲辦他不晚,如果他乖乖的逃到他鄉,也算是主公對他的恩惠,饒他不死!”
晉平公感覺主意不錯,召范匄入宮,商議具體辦法,范匄說:“欒盈在朝中勢力太大,鏟除他的黨羽,容易出現叛亂,主公不如先把欒盈派出去,去修筑著城,欒盈離開都城,他的黨羽沒有領頭人,可以從長計議,慢慢處理他們。”
晉平公說:“好。”
幾天以后,晉平公派欒盈去修筑著城。
欒盈臨走的時候,他的門客箕遺對他說:“欒氏在晉國有很多冤家,主公是知道的,趙家的趙朔被滅門埋怨欒氏坐視不管,荀家因為先主討伐秦國時不聽號令記恨欒氏,范氏因為范鞅與欒氏結怨,欒氏勢力孤單。著城的事不是大事,何必派主公去呢?你應該推辭,看君主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能不做防備。”
欒盈說:“君命不可辭,我如果有罪,只有伏法。如果無罪,國人會可憐我,誰還會害我?”
就這樣,一身正氣的欒盈和自己的愛將督戎出了絳州,向著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