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相較于他的棄牌,我倒更希望看看他的牌究竟是什么,既然是放棄攤牌了,那么估計連個高張A都沒有,但是到底是買花失敗,還是毫無關(guān)系牌的純粹詐唬?
“你什么牌?”小益問我。
“他棄了,我是不是不亮牌,鍋底也歸我?”我問荷官。
得到荷官的認可后,我也沒亮牌,心想你不讓我知道我也不讓你知道。就不告訴你。想了一下,我還是轉(zhuǎn)頭對小益說:“我的牌就能抓詐唬。”
因為急著去大偉那拿房卡再回來和林音吃飯,所以匆匆換了現(xiàn)金碼就出門了。打了輛車,跨過氹仔大橋,直奔永利而去。
到永利娛樂場門口下了車,給大偉打了個電話,約在大廳見。
澳門的酒店進得多了,豪華的裝潢已經(jīng)失去了最初的驚艷,不過進到永利酒店里面,聞到一股子微微的清香夾雜在空氣之中,四下里人也沒有威尼斯人那么多,竟有一種幽靜的感覺,心想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所在。等了一會兒,就見大偉就從電梯間走了出來,他穿了一條淺色長褲、一雙花里胡哨的休閑布鞋,上身一件開衫,看起來竟然比一周前更精神了許多。
“你不打算回去了么?”我問大偉。
“這掙幾天錢唄,我發(fā)現(xiàn)澳門錢特別好賺。”
“賺了多少啦?”
“到上周四,刷卡賣港幣都掙了快三萬了。”
“三萬?這么多?有那么多人刷卡么?”
大偉點了點頭:“要不怎么說這兒錢好賺,刷一下一來一回都快10%手續(xù)費了,照樣有人刷。”
我點了點頭:“牛逼”,又想起上周那個女人,于是問大偉:“那個趙彤呢?”
“走了。”
“去哪兒了,拋棄你找下家去了?”
“沒,她回浙江了。”
“回浙江?她不是說她在澳門逾期,出不去么?”
“偷渡回去的。”大偉一邊說一邊把我引到角落里的吸煙處,跟我說:“咱倆抽根煙,一會兒我還得上去。”
我覺得這事真是聞所未聞,一個中國人,要回中國,咫尺之遙,竟然要偷渡回去,于是問大偉:“坐船直接回浙江?”
“沒,坐船去珠海,然后再回浙江。”大偉一邊說一邊遞給我一根煙,我拿起來一看,大熊貓,但是看大偉手里那包裝,亂七八糟印的爛肺,看著惡心得很,估計是在澳門買的,這樣的包裝在大陸不會有人買的。
“你他媽現(xiàn)在也上檔次了,都開抽大熊貓了。她坐偷渡船回的珠海?她怎么認識偷渡的人的?到珠海多少錢?”
大偉搖了搖頭:“沒仔細問,好像本來就認識。好像幾千塊錢,不多,她走的時候拿的一萬。”
“她不是輸?shù)娘埗汲圆簧狭嗣矗磕憬杷腻X?”
大偉點了點頭,看起來好像很無辜。
我放下點煙的手:“偉哥,你瘋了么?這錢你也敢借?她沒準前腳拿了你的錢,后腳換個酒店,再找男人混吃混喝加騙錢?你為什么借她?就等于是送了唄,我跟你借錢你都沒那么痛快。咋了,就是日爽了唄?”
大偉卻嘆息了一聲:“其實她也挺可憐的。”頓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道:“不過跟她這種輸光的女人做,特別刺激,絕望的人才懂得享受生活,哈哈!”
“那你輸?shù)枚疾畈欢鄴昊貋砹税桑俊?
“操,周四出關(guān)之前,打輪盤,又輸了。要不然我早回去了。”
“尼瑪啊,你是不是傻逼?”
大偉悲憤地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我是個傻逼。”
“那你怎么跑永利來了?”
“給貴賓廳洗碼,這個比刷卡掙的還快。”
“洗碼是干什么?”
“說白了就是拉客去上貴賓廳賭,他們給返點。”大偉解釋說。
“這你都能搭上線?不是說貴賓廳都是黑社會控制的么?”
大偉甚是不屑:“啥黑社會啊,都電影里瞎演的,有的是內(nèi)地的老板,有的是澳門的老板,不是黑社會。再說,就算是黑社會開的,黑社會跟錢也沒仇啊,我這么優(yōu)秀的人才幫他們賺錢,他們?nèi)绦木芙^么?”
“那你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能拉到客戶么?”
大偉自信一笑:“我客戶現(xiàn)在正在上面玩呢。”說到這大偉把房卡遞給了我,告訴了我房間號,最后說他得照顧客戶,等陪客戶賭完,再回酒店跟我細聊,說完掐了煙,回身剛走了幾步,忽然又轉(zhuǎn)了回來:“對了樂樂,你那一萬,我過兩天再給你,這幾天還是沒周轉(zhuǎn)開,你不著急用吧?”
如果他沒說趙彤的事情我也就不說什么了,但是他提起這茬我實在忍不了了,于是罵道:“你這個賤人,你能借趙彤一萬,也不想著先還我錢,就因為為我不能給你日,所以就不還唄?咋的那個趙彤是你真愛啊?”
大偉嘿嘿一笑:“消消氣,樂樂,等我這個客戶多撐一會兒,一萬塊水錢還不是秒秒鐘的事。我先上去了哈。”說著他匆匆的就順著來的方向又回去了。
目送大偉離開,我認為我發(fā)覺了大偉的另外一面,除了天才和蠢材的另外一面,就是傻逼面。他竟然可以白給那個趙彤一萬,等等……會不會,這個趙彤真的是大偉的真愛?如果真的是大偉的真愛,那么這件事情就搞笑了:就因為我那個傻逼經(jīng)理安排我來深圳做苦力,竟然導致了大偉找到了真愛,這就是傳說之中的緣分?
拿了房卡,匆匆出永利又打車回到了威尼斯人,話說澳門的出租司機也是狡猾,你給他港幣他的找零總是澳門幣,后來我算過累加起來等于利用匯率提高了出租車費。這要在別的地方可能根本行不通,但是偏偏這是澳門,賭城之中,誰會在乎這點小錢?或許澳門居民會在乎,但是我堅信如果是澳門居民坐車,找零一定不是這樣的。
一來一回耗費了足有四十分鐘,再回到林音的酒吧門口,剛剛凌晨兩點五分。林音說她在換衣服讓我在門口等她,過了幾分鐘她穿了一套休閑裝從里面出來了,臉上還沒卸妝,頭發(fā)上還有星星點點的亮片,看樣子……還是那么可愛。
“下班了?”
“終于下班了,今天好累。”
“我?guī)闳コ院贸缘模菹⒁幌拢氤允裁矗f吧。我剛才看大運河有好幾家餐廳開著。”
“我不想在這兒吃,我知道一家章魚小丸子的店,我?guī)闳ツ莾撼园伞!?
“行,你愛吃什么我就陪你去吃,誰讓你對我有救命之恩呢。”
林音大笑起來:“不要再說這個啦,被你說得好像我真的對你有救命之恩,哈哈。”
“你就信了就行了。”
一邊聊一邊下了電梯,又再一次走到了林音停車的角落,林音跨上了電動車,示意我坐后面,我看見她后座上不知誰弄了一小灘水上去,于是隨口說了一句‘你后座上怎么有水’。
林音回頭一看,把一只手縮進了袖子里,然后用袖子擦掉了后座上的水:“上車吧,帶你飆車。”
我跨上了電動車的后座,身體距離林音只有1厘米的距離,嗯,摟著她的腰多方便……
“別,我怕癢。”
我于是把兩只手搭在她的肩頭,無辜地說:“不抓著你我會害怕耶。”
“閉上眼睛就不害怕了。”林音說著戴上了頭盔,說了聲“小丸子,出發(fā)!”然后啟動了電動車。
那電動車是個國產(chǎn)名牌,聽過牌子但是從沒坐過,沒想到加速倒是挺快。林音開出了停車場,很快開上了馬路,穿過了意大利風格的威尼斯人、駛過了燈火通明的銀河度假村,繞過了奧體中心,我在后面,一路長發(fā)拂面,還有林音身上好聞的香水味道,再看看夜幕下澳門無處不在的誘惑霓虹,吹著濕潤的海風,倒真是有一種逍遙自在的感覺。
“哎哎哎,你怎么不走那邊,你不是過海么?那路標上寫的那邊是橋,我剛才去的時候就走的那坐橋。”
“我?guī)е悖荒茏呶鳛炒髽颉!?
“為什么帶著我不能走啊,那上面不讓帥哥過么?”
“才不是啦,只有澳氹橋才可以過電動機車,西灣橋和友誼橋都不能走機車。”
“那跟載著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自己的話,被發(fā)現(xiàn)了也跑得掉的。”林音自信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