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的飯是五點多在迪士尼樂園吃的,錢沒少花但是套餐的量太少,撐到現在,還真有點兒餓了,方珊珊在微波爐面板上滴滴按了幾下,微波爐運作的聲音隨即響起,匹薩的味道很快飄散開來。我實在沒想到方珊珊竟然會跑到我的出租屋這里來,瞥見高飛玩偶被方珊珊放在我臥室的床上,卻忽然驚奇地注意到了一個之前沒注意過的細節:為什么高飛帽子的顏色是綠色的?
現在好了,我的玩偶被方珊珊搶走,林音和方珊珊一人一個戴綠帽子的高飛玩偶。而我則需要擔心另一個問題,那就是淘寶上到底有沒有同款的高飛玩偶在賣?我能不能不用再去一趟香港就能買到一個一樣的?
方珊珊從微波爐里拿出匹薩,我悶聲吃了幾片,方珊珊半趴在桌子上,下巴壓著小臂,看著我吃。
如此安靜了一會兒,方珊珊開口道:“今天晚上怎么知道回來了?”我能明顯聽出方珊珊這句話里面的情緒。
我塞了一嘴的匹薩,咕噥著跟她說:“我明天不是還得上班么。”
“你能惦記著上班,就不能惦記惦記我么?我一個人都不敢睡覺。”方珊珊看著可憐兮兮的。
我咽下嘴里的匹薩:“男人應該以事業為重。”
“事業為重,那你還整天打牌。”
我喝了一口可樂:“你以為我打牌就是去玩么?打牌也是一種事業,要不是打牌交到這些朋友,我業績肯定不能做這么好,真的,我這句話一點兒都不是瞎說。”
方珊珊撇了撇嘴:“幼稚吧你,你別以為打幾次牌人家就把你當朋友了,當你是朋友還贏你錢?”
其實我蠻討厭方珊珊這點,她自己經歷了點兒破事兒,弄得跟看破紅塵似的,時不時跟我講道理,講的還總是些大道理。而且最近這些日子,我發覺她還總有跟蹤以及控制我行動的**以及企圖,此時不把她的這些小想法扼殺在搖籃里,后患無窮。于是我反駁道:“要照你這么說,所有有經濟往來的人,還都不能當朋友了?要說贏,也是我贏他們比較多。再說,就算他們不拿我當朋友,怎么說也幫我介紹了客戶,我也得謝謝人家不是?我要是不去打牌,在深圳我誰也不認識,你覺得我可能弄到這么多客戶么?我拉不到客戶還能完成個蛋交易量?你這個人心里怎么這么陰暗呢?怎么這么能上綱上線呢?”說到這里,我捏著嗓子學著方珊珊的腔調:“還來個‘別以為打幾次牌就把你當朋友了’,那你跟我打幾次炮,你還不是把我當男朋友了?還說我幼稚,這么說你是不是也幼稚?”說著說著我發現我也有點兒情緒,也不知道是恨自己把自己拖入感情泥淖,還是惱方珊珊說我幼稚。
方珊珊被我說的臉色一變,用手指了我一下,低聲說:“小點兒聲,那屋還有人呢。”
想到一旁房間里睡著的老徐,我有點兒后悔方才自己聲音有太大——合租房子就這點不好,**基本沒了。個人空間和個人**也是有價值的,只是我太窮,買不起。
方珊珊靜了一會兒,又撅起了她的嘴,眼巴巴的看著我,低聲說:“好啦好啦,人家就是想讓你陪陪,不想讓你總打牌,不是說你牌桌上拉客戶不對……別生氣了,好么?”
好像每次跟方珊珊說個什么事兒總是這樣,她一通大道理之后,如果你足夠強硬,她很快就會放棄持續攻擊,就像一個松弱牌手。
雖然回來的路上主意已定,但現在這大半夜的,心想再若是現在跟方珊珊攤牌林音的事情,方珊珊鬧將起來,這一夜別想睡了,住的又是個合租房,麻煩太多。再說,我于樂做事一項知道感恩,剛吃了人家給買的匹薩就又告訴人家殘酷真相,似乎有點兒過分。于是決定找個別的時間和地點再攤牌這件事情。
情緒一激動,剩下的匹薩也不想吃了,在廁所里看了林音給我回的幾條微信,道了晚安,便睡下了。這幾天奔波在兩個女人之間,有時會有種錯位感,某個瞬間會有種恍然不知身邊是何人的感覺。年少時幻想過‘洞房夜夜有新人’的生活,如今真的小小感受下,只覺得又疲又累又內疚,一點兒也不美好。
次日起來,跟方珊珊在早餐點吃了早餐,便各忙各的去了,方珊珊自從去了那個什么投資公司,微信朋友圈就成了病毒,年收益8%~10%的投資產品信息發來發去,聲稱每個產品都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她竟然還好意思讓我給她轉發,我這種職業股票經紀人怎么可以做這種低級的事情,我玩的可是全球市值第二大的A股,滿足于12%的年收益的客戶會來炒股?我的客戶想要的是日收益10%的漲停,提起‘年收益’這個詞我都不好意思跟客戶打招呼。發這種投資產品的消息,會被我客戶和同事笑話的,于是我果斷拒絕了她,并屏蔽了她的朋友圈。
如此一直忙碌到周四,期間去小馬那兒和咖啡館各打了一次牌,總體輸了一千多。主要是在咖啡館有一把牌,大深籌的時候,手對T翻牌遇上AAT,同樣大深籌的法哈是AT,轉牌圈他推了我沒信他。好在這手牌是1/2的小盲注,并沒有讓我損失太多。可這手牌卻引發了我的思索:其實在轉牌法哈推了的時候,我已經意識到他手牌極大的可能是AT了,但是我還是跟注了滿Pot的All-in,因為心存僥幸覺得法哈只是AK,又覺得自己不會那么背。那個彩池輸掉之后,我只是在想,若遭遇同樣的狀況,在50/50的牌場,我是否有棄掉天葫蘆的能力?哎呀……但愿別讓我在大場子遇到這種給冤家牌,真的會輸到跳海的。
周四中午的時候,濃眉哥給我來了電話,問我下午幾點能出來,說是下午100/200能開起來,但是在大梅沙那邊,有點兒遠,他說最好三點能出發。
三點,A股才剛剛收盤,收盤后我還有工作要處理,這樣不上班去打牌,我會覺得有點玩物喪志的負罪感,于是下午我跟領導說下午在銀行那邊聯系了幾個客戶需要我去。不到三點就離開了公司,這樣假裝出去工作,會讓我的負罪感輕一些。
濃眉哥跟我說的他三點到,我在約定的路邊也沒等多一會兒,就等到了濃眉哥的漢蘭達。上了車,濃眉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開口就問我怎么穿這身就來了,我看濃眉哥一身干干凈凈,還帶了一塊大手表,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白襯衫黑褲子以及脖子上那根傻逼呵呵的廉價領帶,一副保險推銷員造型。自己也覺得穿成這樣去參加高端牌局顯得太過窮酸。于是我跟濃眉哥說:“舅舅,能不能送我回家一趟,我去換套衣服。”
濃眉哥欣然答應,我的住處離公司也不太遠,一會兒就到了,本來我想穿那件阿瑪尼,可是那件阿瑪尼上次穿過沒洗實在太臟,翻來翻去,找到一套方珊珊給我買的優衣庫。雖然層次比不上阿瑪尼,但是比起我衣櫥里的‘七四狼’或是‘NAKE’的短袖,總還是好了許多。
匆匆套上衣服下了樓,濃眉哥啟動了車便往那邊出發了,開出去沒多遠,濃眉哥開了天窗就開始抽煙,隨手遞給了我一根他的‘貴煙’,跟我說,咬一咬過濾嘴,把里面那滴茅臺咬碎再抽。我接過來咬了一下,果然咬碎了里面那硬硬的一個圓球,一抽一股子醬香型的酒味撲鼻而來。以前在鄉下那疙瘩都沒見過這種高級煙。哎呀,打牌果然改變命運,以前我只聽說茅臺五糧液的名字,來深圳打了幾次牌,現在也喝過五糧液抽過茅臺了,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