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了房租,週六起了一個大早,把家搬到了新居,我這種無產階級**絲,畢業到現在,除了衣物,也沒攢下什麼家當,全部身家其實就是來深圳時候搬來的大小兩個旅行箱。?這次搬家之所以多搬了好幾趟,都是因爲我之前買的那些方便麪和火腿腸。雖然這次買的方便麪和火腿腸沒有派上用場,但是這並不代表沒有用處,除了可以深夜充飢之外,至少下次去大場子打牌之前,不需要再買一次。
我的港澳通行證還有一次香港簽註,原本我還計劃週六再去一次香港,可不巧林音有一個很重要的考試,再加上我週六中午還有一個飯局,所以只好老大不樂意的拖延了這次香港之行。
雖然不能去香港不太高興,但是中午的飯局還是讓我有一些小激動的,因爲這是事關2700萬的飯局。其實過橋貸的事自從搭上線以後我就一直惦記著,當然不是擔心這個貸款出問題,主要是惦記小章經理說的提成。早想給小章經理打電話,只是每天上班忙著工作下班忙著打牌,不忙著打牌還得想辦法在我的兩條船上週旋一下。不過好在小章經理雖然看起來有點兒裝逼的樣子,不過人卻是個大大的講究人——這年頭不過河拆橋就真的算是講究人了。據他說,這個過橋貸過得還算順利,沒出什麼岔子,現在他們銀行、集團和出資人也算是個三贏的結局,集團方面組織了個飯局,說是讓我也一起去作陪。我聽了倒是蠻激動的,好像從來沒參加過這種2700萬的高端飯局,上一次客戶請我吃了碗大份的牛肉麪我都高興了好一陣子。不過放下電話,我竟然開始擔心他會不會是讓我去結賬的。後來想想應該不會這麼誇張,再說我一個窮**絲也沒錢結賬,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如果真要我結賬,大不了點了鮑魚撈飯就跑路,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幹這事。
因爲方珊珊最近給我辦置了不少行頭,所以這下也不用擔心穿得太寒酸被人家笑話,整理了一下發型,套上阿瑪尼的短袖照了照鏡子,感覺自己像是風一樣瀟灑的男子,現在下身穿著內褲都這麼帥,一會兒穿上新買的海瀾之家褲子一定會帥到海枯石爛。
整理一下,出了家門,沒拿剩下的半包硬盒長白山,去樓下到了菸酒店,本想買一包150塊的黃鶴樓1916,可是又覺得那樣裝逼裝得太明顯,容易被別人一眼看穿,裝逼是個技術活兒,若是被別人看穿,一下子就成了傻逼,我這樣低調俊逸的青年才俊可不能做那樣的事情,淡淡裝逼即可,就像小章經理那樣。於是買了跟大金蛋同款的30多塊的芙蓉王,心想我也追隨一下金哥的節奏,這就出發去了小章經理說的那個飯店。
本以爲這高端的飯局所在的飯店必定是富麗堂皇,可去了才發現是個不起眼的門臉,給小章經理打了電話確定了是這裡以後,還有些略略的失望,心想可能集團方面比較叩門,吃飯都捨不得花錢。但等進到裡面,發現飯店裡乾淨整潔燈光溫和,打開了雙開門的木門進到包間,這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這包間足有半個籃球場那麼大,華麗複雜的水晶吊燈下面一張巨大的旋轉圓桌,圓桌中間還有一個流著水的假山。小章經理和另外幾個人坐在裡面,小章經理見我來了,招呼我到他身邊坐下,跟我介紹了另外幾個人,有一個是集團方面的領導,另幾個只說了什麼陳總王總之類,也沒跟我具體講是幹嘛的,料想是這次過橋貸的其他借款方,只管送個謙卑恭維的笑臉就是。
閒聊寒暄了一會兒,集團方面的領導和崔總他們都到了,飯局也很快開始了,集團那邊的張總帶了個跟班兒,看著三十來歲,叫什麼小佟,這個小佟一來屁股沒坐穩,給這個點菸給那個倒水,諛詞如潮,一副恨不得跪下來拍馬屁的樣子,我最看不慣這樣的人,於是一下子起了身……
“崔總,我這有火……沒事沒事,我來點我來點”。
“這哪用您呢?我來倒我來倒。”
“我給您拿我給您拿……”
“沒事沒事,應該的應該的。”
真的,飯局裡我最恨小佟這樣的人,馬屁都讓他拍了,讓我怎麼辦?
不過話說回來,這頓飯還真的吃得挺舒坦,飯菜自然是可口,聽聽他們高談闊論也算是開了開眼界。而且我想象中的被歧視或被無視的狀況並沒有發生,崔總反倒特意開口謝了我一下,還有個老總誇我有前途,搞得我感激涕零不勝激動,快樂的心情彷彿拿著同花上順all-in遇到了一個跟注者。當然,這些都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飯局結束之後,小章經理終於踐行了他之前的承諾,把好處費給了我。雖然幾千塊不多,但是好歹也頂我一個月工資了。
飯局持續的時間不短,喝了幾杯五糧液整個人暈乎乎飄飄然的,忽然生出了一種‘我的生活已經告別了不堪’的感覺。想到這裡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卻驚奇地發現,生活之中之所以出現了這麼多讓我意外的改變,竟然是因爲……打德州?不是因爲打德州自然不會和崔總澳門巧遇,也不會和小章經理熟絡,自然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了,而且不但如此,在澳門認識大金蛋,以及在深圳打牌這些日子以來,多多少少也給我拉了幾個客戶。要不是因爲打牌擴大了自己的社交圈,我孤身一人在深圳,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交易量做到公司第一。最最重要的,要是不打牌,我不可能認識林音啊!
那麼,結論就是,生活的改變,來自德州。儘管德州也曾讓輸光,也曾讓我啃饅頭就鹹菜,讓我不得不爲了吃飯而辛苦打工,但是比之得到的這些,我還是覺得我賺了。難道這是命運在告訴我,要想讓生活變得更好,就要繼續把牌打下去?哎呀……爲什麼覺得這個結論好荒誕呢?
結束了這個飯局,大家各自散去,帶著微醺往回走的時候,濃眉哥又給我發了幾條微信,問我晚上去不去小馬那兒打牌。醉後不打牌是我打牌的基本原則之一,就跟濃眉哥解釋說我喝酒了不打牌,不料濃眉哥卻來了興致,說要請我吃個飯,隨便聊一聊。
真的,喝了酒之後,我心中的小惡魔的主導地位又進一步增強了,我站在晃悠的公交車上端著手機。在廣州贏錢的一幕一幕反覆在我腦子裡浮現。搞得我甚至都忍不住主動問濃眉哥是不是要聊聊去那個土豪場打牌的事情……
結果濃眉哥的回答也乾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