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地方么?”我問小馬。
小馬指了指左手邊的那張牌桌:“那還有最后一個位置。”
我順著小馬的手看了一眼,見左手邊這臺紫色桌布的德州桌子的9號位有一個空座,不過10號位是個胖子,8號位是一個看起來兇巴巴的家伙。我又抬頭看了看棚頂吊著的節能燈,以往的經驗告訴我,這種燈光之下,9號位看牌不是很舒適——偶爾會因為反光而看不清花色,萬一你在聽同花就慘了,如果站起來或者伸著脖子看,你至少會暴露一些底牌信息——即便不聽同花,面上發出來的花色也很重要的。如果不看……除非是賭奶糖玩。
“等會兒吧,再有空座我再上,我眼睛有點兒近視,坐那兒看不清牌?!蔽译S口說道。
小馬聽了說行,然指著那兩個等待輪換的荷官邊上的一個空座:“您先坐,一會兒再有人來,你是第一個。”說罷又對坐在那玩手機的姑娘說:“小熊,你去拿點荔枝飲料什么的?!?
玩手機的姑娘放下她的超大屏手機,起身就進了里屋,用一個托盤端出來一碟荔枝,一罐加多寶,還有一包我從沒見過的‘好日子’牌煙,放在了我身邊的茶幾上,沖我一笑,又坐下來玩手機了。
我心想服務還挺到家,于是就剝開荔枝吃了一個,不錯,還挺甜,再轉頭一看,見那個被叫做小熊的姑娘正在玩一種很常見的找鉆石小游戲:屏幕上不同顏色和類別的寶石,找到三塊一樣的轉到一起,然后,三塊就都消失了。
小熊長了一張典型的南方人面孔,身高倒還不錯,只可惜相貌平平,這倒也罷了,關鍵是胸也平平……算了,還是不要搭訕了,據說泡荷官容易轉運,我不確定我現在屬于霉運還是鴻運狀態,還是不要自找糾結了。于是我隨手拿起那包從沒見過的‘好日子’牌煙,饒有興致的觀察了一番包裝,這才打開包裝點了一根。
如此等了二十來分鐘,讓我意外的倒不是沒人下桌,而是……又來了三個人。其中一個人不嫌棄9號位別扭,便坐下了,另兩個人排在我后面等。
還好,德州是種籌碼波動劇烈,動不動就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游戲,所以,很快就有人下桌了——那人是一個面色有些激憤的胖子,他留下了一句“不玩啦不玩啦”,起身就走。那口音明顯是南方口音,因為沒有兒化音。雖然來深圳只有幾天,但感覺這個城市的口音南腔北調,那兒的話都能聽到,倒是有趣。我探頭看了一眼那牌,見說話那人的頂兩對輸給了三條。倒也不算死的太慘,因為人家三條是一路領先的,而且三條也一路都在被動的跟注,是那個胖子不控池,這才導致一把打光。
他離開的座位,正是六號位。
那么,我必須得上了,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位置。
我來深圳身上只帶了不到三千,還是管大偉借的。來之前,在酒店樓下的提款機又用信用卡取現了兩千——取的時候我在想,等我贏了把錢還上,我一定會把信用卡注銷。
上桌先買了1000,我其實已經做好打算了,第一手對我非常重要,最好的情況就是第一手買入能贏上來,不然每多買入一手,情況就兇險一點。一邊在心里默念著這一條,一邊觀察這牌桌上的其他玩家。
等了幾把,輪到我槍口位的時候,拿到了ac7c這樣的牌型。我猶豫了一下,心想這牌其實不錯,該不該上呢?想了幾秒后,還是決定棄了,因為我沒來由的擔心后面會有人加到太大,我會浪費籌碼。可剛扔了我又后悔了——怎么會這么弱呢?這種牌即使在槍口位也該跟進去看看啊,如果后面加再多,倒是可以考慮棄牌,像這樣第一個就棄牌,這都玩的些什么??!就為了省20塊錢?
正糾結著,中間位置有個禿頂的中年人加到了100,這個禿頂的家伙看起來有四十來歲,禿頂倒也罷了,但是這廝竟然把一邊的頭發梳到另一邊,似乎是想遮蓋住他的禿頂,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兩邊的頭發在他的禿頂上構建了某種橋型結構,像是古箏的琴弦。而這個形象,直接導致了他看起來像個拍毛片的——因為很多av片里的男優就是這么個猥瑣形象,好像不猥瑣的男人沒法入行av界。
這個禿頂男優在我觀察的這短短五次牌局中竟然入池了三次,而且這三次之中沒有一次是平跟,所以我對這個家伙的手牌質量表示懷疑。他加了之后,莊位的一個帶著金剛菩提串的年輕人也跟了進來——根據大偉給我傳授的知識,我覺得他那串金剛菩提子是一串地攤貨,因為那菩提子不大,穿插的綠螢石顏色不太正常,似乎是染的色,再看那人的臉,好年輕,皮膚很光滑,嘴角還有一點兒看起來軟軟的胡子,看起來最多也就二十一二歲,文質彬彬的,似乎是個學生。隨后,小盲位和大盲位的人也都跟了進來。
發牌的荷官又是一個相貌平平,胸也平平的姑娘,乍一看沒什么亮點,仔細一看的話……還不如乍一看呢,難道這個地方專用平胸荷官么?那姑娘發下了翻牌,這翻牌發得我心里一抽:6c8c2s——草花68,黑桃2。就是說我如果不入池的話,我就可以聽同花了,而且是聽堅果同花。
小盲、大盲分別過牌,禿頂哥打了120在pot里,學生仔沒怎么思索就跟了。小盲和大盲相繼棄牌。
轉牌一張草花3,我的堅果同花已經成了,但是……
我!他!媽!的!沒!入!池!
我感覺胸悶了一下,腦子里已經有一個憤怒的小人蹦出來,狂扇了理智小人至少八十個耳光……如果我拿著26o棄牌,翻牌見了345我可能都不會郁悶,因為26o我100次有99次都不會入池,而a7s不同,在三條的局,在那個1/2的小局,幾乎95%的狀況下我都會進去看翻牌,可是,為什么這一把我沒進去看?為什么???難道這是上天想給我什么提示么?
禿頂哥又打了400,莊位的學生仔又跟了。
耶?該不會這兩個家伙都有同花吧?如果我入池的話,草花7在我手里,他們幾乎沒可能是同花順,那我豈不是……唉,***不想了,上火。
河牌,發出來一張草花4,面上4張草花。
禿頂男優想也不想:“2000?!闭f罷往池子里放了2000的籌碼,這是一個不太正常的超pot下注,但是也像是對堅果同花的價值下注,不過我知道他是詐唬,因為那張草花a在我手里,我才是堅果同花——如果我入池了的話。
這2000砸下去后,學生仔明顯被砸的頓住了,他皺著眉頭,陷入了思索之中。
——他一定有一張草花,不太大,但是也不太小,或許是t。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學生仔又想了一會兒,我盯著他,發現他瞥了一眼禿頂的籌碼,我也跟著瞥了一眼,那禿頂大叔后手還剩至少3000籌碼。
我又看了一下牌面,4c6c8c3c2s。全都是10以下的小牌——咦?如果站在那個學生仔的角度,這個牌面可能的成牌還包括同花順——手拿5c7c,就可以成同花順。而且那個禿頂打得似乎也有點兒像同花順,當然,牌桌上只有我直到他不是同花順也不是nuts花,因為草花a7在我手里,被我棄掉了。
學生仔又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推出了面前的所有籌碼:“哎呀,跟了吧,棄不掉?!?
禿頂男優雙手放在了自己的牌上:“你有草花么?草花幾?”
學生仔看著禿頂男優:“趙哥你先打的,你要先秀牌哦。”
聽了學生仔這話,我忽然想起來,德州似乎有個關于誰先展示手牌的規則,說是河牌圈誰先下注的誰就要先展示手牌,而一個優秀的牌手,應該利用規則盡量避免展示自己的手牌,因為你的手牌會暴露你的思路和打法。看來,這個學生仔倒是個懂行的玩家。
禿頂男優聽了這話,也沒說什么,翻開了自己的手牌:“三條4。”——他手對4,在河牌成了三條4。
我心想,這一詐,真是堪稱傻逼一詐,面上發出來4張草花,一個三條根本不算什么大牌。不過這哥們可能覺得他這不是詐唬,而是價值下注。
那學生仔翻開了自己的手牌,不同花的k8,k是草花k,他只輸一張草花a或者同花順,而我,卻沒給他輸的機會。
就這樣,我與這個5000塊的彩池擦肩而過,不過我也不算太后悔,因為我也只有1000塊,就算入池,頂多也只能贏2000而已。
“哎,小馬,你再給我拿1000的籌碼唄?”我轉頭對小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