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池子不算太大,扣了抽水,純盈利也才1200多一點而已。但是荷官多多把籌碼撥給我的時候,我的心跳還是很劇烈的——當然,主要是方才被那大叔的‘假動作’嚇了一下,心率還沒回復正常,幸虧剛才我推籌碼之后,那大叔沒看我,不然真的很容易露餡。最近1/2的牌局玩的多了,詐唬的時候感覺自內而外的淡定從容,就像有牌一樣,再加上在10/20的牌局上抓了幾次詐。還以為自己已經達到了新高度,但是方才詐唬的這一把,還是深深的感覺到了重度籌碼壓力下自己內心的劇烈起伏。想到這里我忽然猛地一個激靈:在澳門德州牌桌上被洗白的那天,我曾用35o詐唬了三條街,到最后河牌,我頂著A2888的牌面,打了5000,我至今還記得對手那張冷冷的面孔、長久的思考和跟注后他亮出的手牌:他用零擊中的草花的KQ來抓我的詐,而且抓的穩穩的。那手牌直接導致了我盈利全部輸光,間接導致我把最后的錢輸在了百家樂的牌桌。許多日子以來,那手牌反復多次浮現在我腦海,我之前的總結是,那一手牌打得漏洞太多,翻牌圈和河牌圈我想給對手講的故事內容都不一致——自己的詐唬思路都不統一,又怎么能讓對手信服?
但是這手牌我僥幸過大叔的目光審視之后。再回想澳門那手絕命詐唬,我還記得籌碼打出去之后,對手看我的眼神,冷冷的,充滿了審視、質疑和壓迫。我的內心當時惶恐極了,卻強壓著情緒,讓自己盡量表現出一副鎮定的表情,現在想想,把最后5000的籌碼推出去之后,我的表情和身體姿勢一定暴露了太多信息,不然單單憑借‘打碼有問題’這樣一個理由,就去用高張K花5000港幣去抓詐,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這得多喪心病狂?聽說那些世界級的牌手不少都要去做特定的身體姿勢和表情方面的特訓,讓自己有一張撲克臉,以保證牌桌上不泄露太多信息。大鯊魚們都這么說,或者說明,讀人才是牌桌上更高級的技巧?
點了一下籌碼,一7400多,盈利2400,比之50的盲注大小,這個盈利數額不算多,但是看著方才被我打掉的那個大叔,我心里還是有意思竊喜:我終于用一手小爛牌,在這張50/50的桌子上強行奪走了一個底池。無論如何,我這次頂住了高額籌碼帶來的壓力,這一手牌,也算是發揮了我在1/2的牌局上發揮出來的水平,但是不知怎么我卻覺得要是在1/2的牌局上這么打,遭遇了騷比旭或者法哈之類的牌手,還真未必能打的掉。眼前這大叔如果像方珊珊那樣,拿個手對翻牌頂著三個帽子也敢推All-in的人,那我也可就欲哭無淚了。不過……這一會兒打下來,總體感覺這個50/50的牌局里大家還都打得中規中矩,比起在澳門遭遇的小益、劉乙甲、Jack那些人,這里的玩家明顯溫和了許多。但是讓我奇怪的是,在澳門100/200的牌桌上,我的緊張程度也比方才要低一些,感覺在澳門的牌桌上一坐,就有那種安心玩牌的感覺。細想想原因,我覺得一方面因為澳門是博彩業合法的賭城,另一方面,在四周都是賭徒的賭場,氣氛的確不同,這就好比組織安排你一個人上商業街去罵街,你難免緊張怕事,但若是組織安排了一千個人陪著你一起在罵街,說不定不但不緊張,反而會覺得很興奮,可能連平時不敢罵的臟話都敢大聲罵出口,這就是氣氛的力量。一想到這里,我一下子頗為想念澳門的牌桌,想念那專業的Delear,干凈的臺面、明亮的燈光、時不時傳入耳中的老虎機樂章和舒適的座椅,更重要的,我想念在澳門那種毫無后顧之憂打牌的感覺。哎呀,忽然很想再去一趟澳門呢!
連續幾手沒什么牌,直到莊碼又了一圈,我被轉到了莊前一位,拿到了一手QJo的手牌。槍口位棄牌,槍口+1的玩家打了200,我前面的大叔跟注,我跟注,莊和大小盲棄牌,我于是成了翻牌后最后一個說話的人。
翻牌見了QJ2的彩虹面,我在最好的位置,擊中了頂兩對,心里小激動了一下。翻牌前起注的那位大哥,在700的底池里打了300的籌碼,我前面的大叔跟注,這樣的牌面,打300是什么意思?大叔又拿什么跟的?我看了一眼這位大哥,也沒看出什么端倪。那么,我就用籌碼試試他的牌力,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料!池子已經擴到了1300,我于是打了900,想看看那位大哥有什么反應。
他頓了一會兒,一邊看牌一邊手指轉了轉他擺在桌上的三星蓋世翻蓋手機,選擇了跟注。我前位的大叔見狀秒棄牌。
轉牌發出來一張紅桃9,面上的Q是紅桃,于是這牌又出現了聽紅桃同花的面。前面的玩家盯著牌面想了好一會兒,思考的結果是過牌。
他在翻牌前起200,翻牌后在700的底池里打了300,又能接的動我多加回去的600,然后看了轉牌的一張9,在前位過牌了?這個……他這一組行動的內在邏輯是什么?難道他是QQ或是**擊中了暗三,想誘敵深入?雖然不能排除,但是我手里拿著QJ,他有QQ或者**的可能下降了,若是手對2翻牌擊中了set2倒有可能,可拿著手對2翻牌前在槍口+1的位置上起注有點兒小激進,而翻牌后他在最前位打的注碼又略弱,如果是手對A和手對K的話,翻牌前的行動可以解釋,然而翻牌后的注碼同樣有點兒弱。很大的可能,翻牌圈他是在聽牌。比如手拿KT或者9T搖兩頭順。如果是9T,那么他現在擊中了9,過牌是想期待免費的河牌。如果是KT,他已經成了順子,過牌可能是誘敵深入。他應該不是AK,AK在翻牌圈接我的反加是不合理的。
我大致猜測出了他的手牌區間,但是仍然不能確定,我清楚明白的知道,我需要繼續下一個壓迫性的的籌碼,以獲取他的反應,從而更加準確的確定他的手牌,在他極有可能聽牌的情況下,給他看免費的河牌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底池現在有2800,我在想該下多少注碼的時候,卻意識到我已經打了1100的籌碼在池子里,方才一共2400的盈利已經打進去一半,這樣的底池,再打一下,他若聽牌跟注,河牌射出他想要聽的牌,那我的全部盈利就灰飛煙滅了。也就是說我剛才好不容易搏命奪下來的彩池,很有可能這一把又輸了回去。但是……哎呀,我怎么又開始考慮這些場外的因素了?想起之前咖啡館的邵博跟我解釋的‘王道’,頓時有了點兒靈光:我是按王道打牌,王道是數學概率和打牌的一套邏輯,數學概率和打牌邏輯不會因為盲注的變化而變化,1毛錢大盲的德州牌局,聽花是聽9張,到1000塊大盲的牌局,聽花還是聽9張,不會多出來變成19張。數學概率自宇宙創始那天就是這樣,一直不曾變化,牌桌上的概率自然也不會有任何變化,所變的,只是人心。
好吧,既然如此,還是讓我遵從王道的指引吧!
于是,我在2800的池底打了1800——在打碼的前幾秒我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沒有打出2800的滿池注碼,雖然我明白王道,但是我的心在籌碼的壓迫下,還是沒能徹底追隨王道的指引。也就是說,這個來自高額籌碼的壓迫,把我的打碼量壓掉了一部分。
“All-in。”才剛剛選擇過牌的對手,在我打出這個碼量之后,這個All-in喊的幾乎不假思索。
——他上桌買的是8000碼,之前還贏了一點兒,碼量比我高,他這一推,我若接了,面臨的又是洗白或者翻倍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