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音深藏不漏,都怪我平時太糊涂,雖然她上課和我一樣都不回老師問題,出發點卻大相徑庭,咱是根本回答不出,人家是不屑一顧。
既然非音的成績本來就很好,我怎么還會放著非音不請教,去撞梁非白那面冰山。
一來二回,梁非白也發現了不對,還是那句話,怕我帶壞他妹妹,并不讓非音教。
非音沒事總在大人跟前晃,有一次聽老媽和梁阿姨的對話后,就幾次問我,“年年你們原來住的地方,地震了啊?”
“所以搬過來了啊。”
“那你們還回去嗎?”
腦海里蹦出地震時的畫面,不知道和尚他們怎么樣了,走的時候只和他一個人道了別,其他人都不知所蹤。
回不回去我決定不了,回答不上的問題我保持沉默。
非音不再尋問。
而忽然,非音臥室的門被從外邊推開,梁非白就那樣驚悚地站在門口。頭發蓬松,睡意朦朧,儼然剛睡醒。
“哥你不會敲門嗎?確定沒燒糊涂嗎?”梁非音跳到門口蹬著腳抬手摸哥哥的額頭。
男孩子拿手擋了擋。
生病了?
“有不懂的問題拿過來問。”門口的人說。
聽著他的話,我就不懂了,怎么會有這樣“敬業”的老師?
“不用了吧。”都燒糊涂了。
何況他這還是免費教學,從來不收學費,于是此刻我便默默決定,逢年過節一定分他一半壓歲錢。
隔天再見時,朝氣蓬勃的少年已然完好無缺,雙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凜然站在我家門口處。
這天的天氣不大好,沒有照朝陽,亦不見晚霞,直到日落西山,涼風捎來一片陰霾,我也放下筷子,拿了作業本且顧梁家。
我像以往那樣,孜孜不倦地請教梁非白,他三年級,我二年級,很多我不懂的地方他都知道。
“連這個都不會,你是不是故意的……”他教的時候常常嘀咕這話,然眼睛并不看我。
嘀咕完后,就開始耐著性子仔細地教,讓我換位思考,教我舉一反三,怎么困頓怎么迷茫,他便怎么讓我開竅,很有方法,條理清晰。
可是這樣美好的時光還是到了盡頭。
下一刻我便犯了大忌。
梁非白說他口渴,下樓倒了杯茶上來,他喝到一半出去上廁所,我便就著他喝的水杯偷偷喝了口,可是他突然走回來,我一慌杯子就落了地。
梁非白看了我足足有十分鐘。
他的眼神從呆滯到憎恨,最后到恐懼,不停地變換著,可就是再沒看一眼地上的碎渣。
“滾!”他終于開始恨我。
大抵從這會兒開始,他對我的恨便開始了。
非音后來告訴我,那個水杯是梁非白最在乎的東西。
是奶奶留給他的唯一紀念品。
其實他同我一樣也是剛來軍區這邊,原先他一直在山區,和奶奶生活,三個月前因為奶奶突然過世,他才又不得不回來這邊。
而眼下這唯一可以替代思念奶奶的物品,被我砸碎了。
幾天下來,烏云滾滾的天空狠狠地出賣我深藏的心情,雨幕如黑布,蓋在城市的上空。
家里,老媽咒個不停,炸出來的糖糕賣不出去,下雨天沒法趕集。
“小兔崽子,還在家里杵著?”
“怎么了。”
“作業呢,都做的來?”
“嗯……在學校就做完了。”
其實根本就無處可去,梁非白討厭我,我明白著呢。
而放學后,因為梁非白不認路,非音只能和他哥哥回去。明明是一個方向的,此后我卻總有千百種理由耽擱幾分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