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矝鶯,殷蓮,你們在哪里?”果園的那頭,一個嬌柔的女子嗓音,正在呼喚著女子的名字。
“不好了,”兩個仙娥聽了召喚,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手一只果筐,把地上的四只大筐都提了起來,這兩個仙娥身子骨雖是消瘦,但沒想氣力卻大得如此驚人。
紫衣仙娥對白衣仙娥說道:“想是環姐姐等急了,就來尋我們了,一會兒見到環姐姐,可千萬別胡說八道。”
“我哪里敢啊,快別說了,我們趕快出去,就說剛剛采摘結束,環姐姐也不好說我們什么,頂多就是幾句責罵便是了,”白衣仙娥說著,便率先走出了果園,紫衣仙娥點點頭,也跟著走了出去。
在假山后面坐了太久,遙汀的雙腿有些酸麻,想扶著假山起身,卻借不上多少力氣,只好再度坐下,靠著假山望著悠悠白云,行在天間。
雪獸見遙汀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也不再胡亂搗蛋,瞪著滴溜溜的一對眸子,好奇的看著遙汀,似乎在安慰遙汀,讓她不要難過。
低下頭去,遙汀看到雪獸的一對巧眸,微微的笑了笑,手撫上一顆雪白的小腦袋,沖著雪獸淡淡的笑著。
歇了一會兒,遙汀擔心墨訓過早結束沉浸,也就慢慢的站了起來,帶著雪獸,按著原先來時的路線返回。
還沒行到一半,遙汀便見到那邊有個淺黃色身影沖向此方,急沖沖的心焦火燎。
淺黃色影子見到了遙汀,就如同尋到了千年奇珍,那種行路的速度,難得沒有污了他上仙的品號:“遙汀,你去了哪里?本上仙要是找不到你,可怎么向本上仙的侄兒交代?”
“我好好的,恒君不用擔心,不過是追雪獸去了,它總是亂跑,怎么也叫不住。”
“不過是追一個腿還沒有椅子高的雪獸,你就去了這么久?”墨訓搖著頭,堅決不肯相信。
“恒君,別太注意細節,”也不解釋,遙汀抱著雪獸,就要往蝶雨宮里去。
“別忙,我也看夠了那個銅鼎,反正你也閑來無事,不如我們去瑤池看看?”墨訓方才已經讓隨來的童兒將銅鼎扛回了自家仙府,現在是舒心暢快得不行,就又有了閑逛的樂趣。
“瑤池會不會太熱鬧?”法天一早陪她同到蝶雨宮,也就是為了早些來見天后,這樣既是已經拜見過了天后,又不一定非得去瑤池赴宴。
“本上仙知道一處地方,既能一覽瑤池景,又不必身在瑤池間,一起去看看吧,”這語氣明明是打著商量,可墨訓才不會給遙汀思考的余地,接過雪獸在前引路,也不管雪獸如何在他懷里撲騰,用食指微微點住雪獸后頸,立刻就換得安靜。
“恒君,你對雪獸做了什么?”看著方才還活蹦亂跳的雪獸頃刻間老實得不行,基于對眼前這位總不按照常理做事的恒君之理解,遙汀立即覺得有些不對。
抻著雪獸的毛發,墨訓將它舉在遙汀面前:“就是先讓它睡一覺,免得一會兒它又四處亂跑,為了追它曝露了行蹤,那可就不大好了。”
點了點頭,遙汀還真是微有驚訝,這位恒君平日中悠嘻悠哉,可竟是心細如發,想到了如此多的地步。
“本上仙要帶你去的地方,叫做覽瑤居,位于瑤池西南角上方,因為處在極濃的白云之間,是極為隱蔽的地方,我小的時候到處瘋玩,這才發現的。”
“恒君要是陪我去了覽瑤居,那天后的壽宴怎么辦?恒君不出現的話,真的好么?”遙汀心中有些不解,既然這位恒君自稱與天后熟悉得緊,那天后的壽宴,他必然就應該出席才好,如今既然要陪自己同去俯瞰,明顯是不想去的意思。
“沒有關系,反正我是年年都到,也就不差這一年,”說著面上帶笑,十分的狡黠:“再說這么短的時間,天后要是想起那個銅鼎,我可就賠大了,時間一久,天后也就忘了。”
真是服了這位恒君,愛寶如此,也實為難得的一種執著。
“我們走的這條天路,也是我從小游戲的畢竟路徑,小時候怕被抓到嘮叨,都是選的僻靜的所在走,你看看,我們走了這么久,還沒看到一個仙家影子吧。”
“恒君,對于這種事情,你倒真是在行得很,”尋常提到這些事情,為了顏上面子好看,沒誰會輕易提起,可是法天的這個六叔,實在是太過難測,也是仙家中的極品。
筆直的行了一炷香的時辰,又東西南北的轉了八九個彎,遙汀終于跟著墨訓到了極高的白云形狀階梯之處,抬頭仰望了會兒階梯,墨訓叮囑遙汀:“跟在我后面,不用擔心,雖然這些云彩看起來危險,但絕對沒有問題。”
知道墨訓不打誑語,遙汀放心的笑言:“好,那恒君就在前引路吧。”
云階高有百丈有余,雖然云階之間緊密相連,但數千級階梯高聳密布,如此一級級的登臨攀頂,即使遙汀得到法天送入她體內的精純仙元,因自身體質不佳,額上已是凝了一層細細的汗珠,身上的衣衫也微微打濕。
回頭張望,墨訓發現遙汀落后的好大一截,拍拍額頭恍然大悟,瞬間移到遙汀身邊:“不好意思,我忘記了,這云階如此高聳,你想是累了。”
前目張望,遙汀見這云梯他們已是走了十之八九,這個時候他方才想起問題,是不是有些太及時?要是龍王也如他一樣迷糊,恐怕等著記起澆灑甘霖,人間早已旱災連年,餓殍遍野。
揉揉發酸的雙腿,遙汀笑得仍舊有禮:“沒有關系,我最近也太過疏懶,這么走走,或許對身體也好。”
斜著頭稍微想了片刻,墨訓頻頻點頭:“你這話說得極是,我原先還想攜你一同快點上去呢,如今你這一說,我才明白,幸好沒有幫了倒忙,”說著便又回轉,自顧自的前行。
白云深處,忘了來時路,前端無限白云繚亂,遙汀苦笑不已,自己是在客氣好不好,這個恒君,究竟是糊涂還是精明?
上過重重云梯,終于見眼前覽瑤居,出乎遙汀預料,覽瑤居竟然只是云階上面的一處瞭望之所,數尺方圓,無桌無椅,空空曠曠。
“這覽瑤居的名字,是恒君起的吧?”既然此中這般簡單,又是無牌無匾,那想必一定不是天界中注明的地方。
“不是我起的名字,究竟如何來的名字,我也有些模糊了,”獨立云霄滿風袖,落寞蒼涼,斜倚斷愁腸。
覽瑤居下瑤池之中,仙樂齊鳴,覽瑤居中墨訓面上,卻是疏淡的幾許蕭索寒涼,不知他是想起什么往事,竟是一副斬斷肝腸的心況。
平時墨訓都是一副樂天知命的隨意性子,這般愁容模樣,就如精致完美的面具,突然有一絲小小的裂痕,遙汀心念陡轉,忽然想起了仙府中暗格中的那副畫卷,和畫卷末端的那個小小‘衣’字。
在墨訓府中盤桓的那些日子,墨訓自從知道了遙汀擅長丹青之后,每每見了遙汀,都是談得極多,大有相見恨晚的意味,遙汀見過墨訓的親筆畫作,于那暗格中的畫卷筆法絕對一致。
天帝曾經的妻子,法天的親生母親,再就是墨訓,這些血緣相連但卻不見親密的上仙,有些事情,遙汀不想去想。
“遙汀,你看下面,”墨訓臉上的那種愁容并未維持多久,過了不多一會兒,又是興高采烈,指著瑤池中的景致,要遙汀去看。
瑤池之中,眾仙筵宴,天庖盛饌,仙醪瓊漿,仙樂和鳴,云止風息。
“又是丹鳳與青鸞共舞,都沒個新意,”墨訓嘴中嘮嘮叨叨,看似并不滿意這天后的壽宴。
之間瑤池之中有一舞池,丹鳳與青鸞共同顯出本身,彩翅絢爛,翠毫明艷,玲瓏剔透間繽紛澄耀,舞姿婉轉中顧首弄姿。
桃花果釀粉暈漣漪,綠萼梅酒翠盈清澈,仙果流水盤席,仙肴香羹美炙,說不盡的天華物靈,喜賀延年。
“法天又跑到哪里去了?我還以為他不在你身邊,就在來你身邊的路上呢,瑤池里面,倒還真是沒他的蹤影。”
臉上一紅,遙汀實在拿這位上仙沒有辦法,什么叫‘不在你身邊,就在來你身邊的路上’?把她和法天說得如膠似漆,事實根本就不是那個樣子。
天界壽宴,其實比起人世祝壽場景,遙汀也實在沒能看出什么花樣,雖說翔龍金鳳人世不可見得,但在天界之中,也確實不是什么稀罕的存在。
又看了一會兒,遙汀也沒覺得有什么意思,就和墨訓說要回去,恰好墨訓也惦念剛送回府中的銅鼎,便也就和遙汀一起折回。
這此墨訓沒再讓遙汀多累,念了個法訣,眨眼功夫,他們就從那覽瑤居上直落云端。
“我先將你送回蝶雨宮,再回府中,”既然答應了法天,墨訓也就盡責到底,這天界地域廣大,要是沒他引領,不知道遙汀會迷路到何方。
其實不僅因為天界廣袤,遙汀自出生起就十分不認路徑,小時候在自己家中后園,都是時常迷路,更別提這陌生的天界。
這種時候不能逞強,遙汀也就答應下來,和墨訓一起回去。
行到蝶雨宮門首,早上見到的那個小仙娥迎了出來:“恒君,你們可回來了,迎兒等了好久呢。”
“出什么事了?”這個小仙娥慌里慌張,好像發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天后吩咐,要迎兒陪著遙汀姑娘回幽冥司去,說是帝子和鳳主一處敘舊,不知要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