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炎熱的天氣,陽光照到人的體膚上,如同炭火灼過一樣,火辣辣的疼。悶出來的汗水,潤過膚色,會在衣物上淌下一圈微弱的水漬。
跑的太過急促,汗水從點紅的額角順流下來,落如眼中,燒起的刺辣辣的疼楚。幾乎睜不開眼眸,仍是拼著心里的那一抹慌張,火急火燎的跑回到芳華宮中。
“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睕]入的宮門,點紅已然開聲吶喊起來。驚慌失措的嗓音,讓坐在榻上的于緋詩心里的不安,蔓延擴散。嚯的站起身來,走上前去,攔下點紅的腳步,
“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來不及說話,點紅先是跪下身子,看見于緋詩,“哇”的一聲呼喊出聲,
“娘娘,娘娘。嗚嗚嗚,都是我的錯,懷袖姐姐,懷袖姐姐她……”話沒說完,點紅的哭腔越發(fā)沉重,將為出口的話語都掩蓋下去。看著于緋詩的眼眸,溢滿晶瑩的淚水。
“懷袖怎么了?”于緋詩蒼白的臉色劃不回一絲血色,扶起點紅的身子,繼續(xù)問起,
“說呀,懷袖到底怎么了?”
面臨著于緋詩的催促,點紅忍下眼中的淚意,還有心底的哭腔,一字一句的回復(fù)起于緋詩的盤問,
“懷袖姐姐被麗妃娘娘帶走了,剛剛我跟姐姐去給娘娘拿藥,回來的路上見到一只小狗。都怪我,見小狗模樣可愛,就給它喂了幾口零嘴。沒想到,那小狗居然是麗妃娘娘養(yǎng)的,他們說我們把麗妃娘娘的小狗毒死了,懷袖姐姐為了保護我,被帶走了?!币豢跉饨又言捊o說完,點紅已經(jīng)哭的泣不成聲。
滿滿的自責(zé)醞在她的心里,沉成了無可自拔的愧疚。
“麗妃?”于緋詩站的腳步踉蹌一下,往后退去幾步。
“娘娘?!秉c紅心中一個害怕,伸手過去扶住于緋詩的腳步。
“沒事。”平復(fù)下心底的慌張,于緋詩搖了搖頭。
麗妃的身份,于緋詩當然是清楚,蠻國的公主殿下。因為在寒食宴上舞蹈跳的出眾,入了易無風(fēng)的眼,被蠻國的使者獻給易無風(fēng)。于緋詩還記得,當時易無風(fēng)當場就將其封為麗妃。這種殊榮,也是宮中的妃子們少見的。
如今麗妃將懷袖帶走,不難看出,目的是奔著自己而來。
可是,為什么呢?
這其中的緣由,于緋詩想不明白。但眼下的情況也容不得于緋詩想的太多,拉過點紅,也顧不得整理妝容,于緋詩直接走出門口,
“走,去麗華宮?!?
“娘娘,我們就這樣去么?”點紅當然也知道麗妃的身份,加上剛剛雅珠她們臉上的盛氣凌人,讓點紅稍微有些害怕,
“娘娘,要不我們?nèi)フ一噬希蛘呷フ一屎竽锬???
“等你去把他們找來,懷袖就死了。”雖然現(xiàn)在還不明白麗妃的心思,但是于緋詩還是非常的擔憂懷袖的情況。生怕自己晚到一步,懷袖會遭遇不測。
點紅想了想后,深知于緋詩說的在理。不敢再耽擱下去,跟上于緋詩的腳步,走了上去。
刻意的加快腳步,于緋詩跟點紅很快就到了麗華宮。
好歹于緋詩也是堂堂的二品皇妃,麗華宮里的人不敢怠慢于緋詩,見到于緋詩的鳳駕走來,烏壓壓的跪了一地,問著禮,
“奴婢給于妃娘娘請安?!?
“都起來吧,你們家娘娘呢?”不想在這些奴才跟前耽誤了時間,于緋詩擺了擺手,示意他們起身,詢問起麗妃的去處。
沒等的于緋詩話落,麗妃就從宮里頭走了出來,
“姐姐大駕觀臨,妹妹有失遠迎,還望姐姐恕罪。”
“妹妹客氣了?!睆阶缘恼局苤愬邢碌拇蠖Y,于緋詩神色淡然的應(yīng)給麗妃一句。不想跟麗妃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的道,
“本宮管教不嚴,宮里頭的奴才冒犯了妹妹,本宮特意來給妹妹請罪?!?
“瞧姐姐說的。”哪能不知道于緋詩的來意,麗妃咯咯的笑了笑,
“姐姐宮里頭的奴才太多,難免有一兩個不懂事的,所以呀,妹妹已經(jīng)幫姐姐教訓(xùn)了?!?
“你說什么?”聽的麗妃出口的話,于緋詩臉上的淡然再也藏不住,眼光冷厲的逼視著麗妃,
“你將懷袖怎么了?”
像是被于緋詩的臉色嚇著,麗妃往后退了幾步,害怕的看著于緋詩,
“姐姐息怒,不就是一奴才么,是她先冒犯了本宮。膽敢對本宮養(yǎng)的白雪下手,本宮不過是打了她三十大板而已。”
“三十大板?”聽著麗妃說出對懷袖的懲罰,于緋詩腳步虛浮一下,差點沒有站穩(wěn)??吭邳c紅的攙扶中,臉色白的不見一絲血色。
宮里頭的板子可比不得外頭,都是實心的,懷袖素來處在深宮。之前跟在良妃身旁,自然沒有受過什么委屈,后來跟了于緋詩,更是養(yǎng)的好好的。如今著三十大板,她如何能抗受的住。
壓著心底的憤恨還有心疼,于緋詩忍著眼底的淚,問著麗妃,
“那她人呢?”
“來人啊,將那賤丫頭抬出來。”看著于緋詩隱忍的表情,麗妃多日來積壓的怨憤總算有著稍稍的疏解。挑了挑眉,命人將懷袖給帶出來。
看著奄奄一息的懷袖,點紅一下就哭泣出聲,
“懷袖姐姐,懷袖姐姐!”
“我沒事?!北粌蓚€宮女拖著,身上的衣裙已經(jīng)被血跡給染濕。但是懷袖還是強撐著虛弱,給點紅一個緩緩的笑靨,說道,
“放心吧,我沒事?!?
示意身后的宮人扶著懷袖,于緋詩冷冷的看了一眼冷妃,
“既然妹妹教訓(xùn)也教訓(xùn)過了,那人本宮可以帶走了吧。”
“自然是可以的?!丙愬那榇蠛?,聲音嬌俏的回答。
不再理會麗妃,于緋詩趕忙讓人將懷袖帶回芳華宮,一邊讓人去請?zhí)t(yī)。
回到芳華宮后,于緋詩命人給懷袖處理著傷口。麗華宮的宮人似乎是鐵了心要懷袖的一樣,板子落的地方從懷袖的臀部到腰間,無處不在。所到之處,皮開肉綻。都可以看到里頭白花花的骨頭,腰部的位置,幾根腰骨生生被打斷。
到了夜晚的時候,懷袖便可是嘔著血。
太醫(yī)說,腰骨斷裂后,戳入肺腑中。所以,讓于緋詩節(jié)哀。
不敢離開懷袖的房里,于緋詩站了很久,親自的照顧著懷袖。盡管點著滿室的燭火,明亮亮的光線,依然照不亮懷袖的眼眸,她弱弱的看著于緋詩,眼光里攏著濃濃的笑,她說,
“娘娘,不要擔心,也不要傷心。奴婢早就該死,若不是娘娘相救,哪里還有這多出來的光陰。”
“別說了,別說了?!背雎曌柚棺研涞脑?,于緋詩仰起頭,讓眼淚逆回到眼眶里頭,
“你不會有事的,相信我,你不會有事的。我會救你的,我可以救你一次,第二次我也可以?!?
“娘娘,遇見你,是懷袖的福分。這深宮,太冷了,懷袖這樣離開。也挺好的,只是,只是以后,懷袖不能給娘娘,出謀劃策了?!甭犞诰p詩的話,懷袖又說一句。話到最后的時候,語氣中是對于緋詩滿滿的虧欠。
見到眼前的情形,點紅撲上前來,跪在懷袖的床前,
“懷袖姐姐,你撐住,你一定要撐住。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傻丫頭,別哭。別哭。”不知道是不是力氣都在慢慢的流逝,懷袖的眼神越來越虛弱。聲音虛弱到,讓人聽的不是很清楚,只是看著她的唇在微微的動著,
“以后,記得要靈光一些。好好的,好好的保護娘娘。保護,保護娘娘!”
“姐姐,懷袖姐姐!”看著懷袖的眼睛就這樣閉上,點紅哭著驚喊出聲。
于緋詩也走上前來,呼喊一句,
“懷袖,懷袖。”喊不開懷袖的眼眸,于緋詩轉(zhuǎn)身拉著太醫(yī),
“太醫(yī),你救她呀,你快點救她呀。快呀。”
太醫(yī)被于緋詩纏的沒有辦法,“噗通”的跪在于緋詩的跟前,
“娘娘恕罪,請節(jié)哀?!?
“住口,你們都給本宮住口?!币话褜⒐蛟谧约焊暗奶t(yī)揮開,于緋詩氣的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單手撫著自己的胸口。覺得自己就要喘不過氣來,看著躺在床上的懷袖,一動不動的懷袖,眼淚慢慢的落了下來,
“懷袖,懷袖!”
于緋詩喃喃低語的喊聲,跟點紅的哭聲攙和在一起,在芳華宮中拉開一片哀傷的序幕。
哭聲傳到昭元宮時,皇后正百無聊賴的撥弄著宮中落地的鳳嘴宮燈,臉上的笑意似有若無。
玉燕站在皇后的跟前,看著皇后的臉,問的有些不解,
“娘娘,那懷袖不過一個奴才,為何您要花費那么大的功夫,將她除去?”
“奴才?”哼著玉燕口中出來的話,皇后輕輕挑了挑娥眉,說出來的話。飄渺若天邊的云霞,卻又篤定的似寺廟里的洪鐘,
“奴才,跟在主子身邊出謀劃策的奴才可不是簡單的奴才。那丫頭自小跟在良妃身邊,后來被于妃所救,跟在于妃身邊可給于妃出了不少的主意。如今一來,將她除去后,可是除掉了于妃的一個軍師?!?
“娘娘英明?!睕]有想到這層,如今聽的皇后這么一說,玉燕才是明白過來,
“借著麗妃娘娘的手,除掉于妃的心腹。如此一來,于妃娘娘必定是饒不了麗妃了。娘娘這招,可是高明呢。”
“死丫頭,話都不會說了。”盡管被玉燕說出了實情,皇后還是嚴厲的橫了玉燕一眼,
“什么叫做借麗妃的手,麗妃本來就容不得于妃。再說了,懷袖的死是因為她毒死了麗妃的狗,麗妃才將她治罪的,跟本宮有什么關(guān)系?!?
“是,是是。奴婢失言,娘娘恕罪?!甭牭幕屎笏朴腥魺o的責(zé)怪,玉燕趕忙低下身子,跟皇后請罪著。
心情大好,也不想跟玉燕計較,皇后扯了扯紅唇。擺了擺手,將玉燕遣出宮門,
“罷了罷了,念你跟在本宮身邊多年,這失言之罪,本宮就先給你記著。行了,明日本宮還得應(yīng)付于妃呢,本宮要去歇著了。你也下去吧?!?
“是,那奴婢告退?!甭牫龌屎笤捓锏那采⒅猓裱嗖桓以俣毫簦羞^禮后,自己轉(zhuǎn)身走出了昭元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