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一絲不茍的跪在易無風跟于緋詩的跟前,整個人籠罩在易無風陰沉的氣勢里,跪著的身軀,微微有些發抖。連同聲音,都是顫抖的,
“回稟陛下,于妃娘娘,香妃娘娘是中毒。”
“中毒?”易無風還沒有出聲,于緋詩先驚了眉眼。
她自己就是學過醫的人,在她的芳華宮里頭,發生著這樣的事情,讓于緋詩很是不解。自流言傳出來后,借著風寒未愈,她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宮中也沒有發生什么異樣的事情,為何今日香妃一來,就是中毒。
到底,這是巧合,是偶然,還是根本就是一個陰謀?
于緋詩自己也不敢斷定。
可不像于緋詩那樣的胡思亂想,易無風淡淡的掃了跪在跟前的太醫一眼,漠然的啟了啟唇,
“既然是中毒,中的什么毒?”
“回陛下,是無疆。此毒極其罕見,乃是三種香味集合而成。”后宮的爭斗,自開朝以來就層出不窮。太醫在宮中多年,看的清楚,眼下這事兒他即便是說著,心里也是顫抖的。知道于妃在皇帝心中的位置,硬著頭皮也只能實話實說,
“此毒還是由天香子,枸藥,還有蓮回的香氣匯聚而成。”
“天香子,枸藥,蓮回?”小聲的低吟著太醫說出來的三種藥物,于緋詩腦子里飛快的旋轉著。似乎在芳華宮中,從來都沒有見過這些東西。于是,不解的問,
“可是本宮宮里,從來沒有種過這些東西,怎么會……”
“回娘娘,這卑職就不清楚了。”能說明白的已經如實相告,剩下的東西,不是太醫可以想的通的。規規矩矩的應下于緋詩的話,太醫答。
聽完太醫所言之后,易無風面無表情,讓人猜不出他的心思。只是擺了擺手,將太醫遣了下去,命人將香妃送回到挽香宮。
送走香妃還有易無風后,于緋詩將懷袖傳了進來。香妃是在芳華宮里中的毒,此事無論如何,她都脫不了干系,她總要給出了所以然來。
“娘娘!”聽到于緋詩的傳召后,懷袖很快就走入殿內,
“不知道娘娘有和吩咐?”
想著太醫的話,于緋詩重復一句,
“太醫說,香妃是中毒,所中之毒乃是天香子,蓮回,還有枸藥的香味匯聚而成。宮中大小之事,皆是你在搭理。這三種東西,你可見過?”
“天香子,蓮回,枸藥?”喃喃低吟過于緋詩的話,懷袖想了一會兒,似乎有所發現,
“娘娘的寢殿之后,似乎種的就是天香子。”
“什么?”聽的懷袖這么一說,于緋詩又是一愣,
“什么時候的事情?”
“好似是點紅種的。”前幾日的時候,懷袖看見點紅帶著好幾個宮女在于緋詩的寢殿之外不知道在忙活著什么。懷袖不疑有他,隨口問過一句,當時點紅好像是在與懷袖講,在栽種天香子。
因為當時沒有留心,所以懷袖也沒有太過在意。
如今于緋詩問起,懷袖才是想起來。
聽的懷袖這么一說,于緋詩急急忙忙有將點紅給召了進來。
應命入殿后,點紅稍稍有些疑惑,不解的看著于緋詩還有懷袖,點紅先是規矩的上前給于緋詩行了一個禮,
“見過娘娘,不知道娘娘有何吩咐?”
事情未明之前,于緋詩不會隨意的懷疑點紅,但是于緋詩心中,還是極其的忐忑。壓了壓心底的煩亂,于緋詩草草問了一句,
“點紅,你為何要在本宮的寢殿之外種下天香子。”
太醫過來復命的時候,易無風將殿內的宮人全都散了下去,只留下于緋詩跟自己。所以點紅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聽的于緋詩這么一問,點紅慢慢的低下頭去,聲音也是低低的,她說,
“娘娘,你都知道了?”言語間,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意味。
聽的于緋詩心中一沉,又聽的點紅道,
“娘娘,其實你不必太在意的。這些日子來,因為流言的事情,娘娘您一直睡不安穩。后來,聽的慧妃宮里頭的明珠說天香子有寧神的作用,所以我就偷偷在寢殿外種了一些。不過好像還真的挺有效果的,種了后,娘娘您真的睡的挺好的。”說著,點紅還有著欣喜,絲毫不知道,因她種的那些東西,差點害死于緋詩。
“你,糊涂。”懷袖再也忍不下去,怒視著點紅,罵出一句,
“你知道不知道,你差點害死娘娘。”
“什么,懷袖姐姐,你何處此言?”根本聽不明白懷袖話里的意思,點紅茫然的看著懷袖,又看看于緋詩,
“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香妃中毒了。”瞧著點紅的神色,于緋詩臉色也變得黯然,低低說一句,
“太醫說,那種毒叫無疆,是又天香子,還有蓮回,枸藥的香味匯聚在一起而成的。”
“天香子。”后邊的兩種東西是什么,點紅一時沒有記住,在聽見天香子后,嚇的臉色發白。“噗通”就跪到地上,
“娘娘,是奴婢的錯。對不起,娘娘!”聲音一出,點紅立馬哭出聲來。她無非是心疼于緋詩終日惶惶不能安睡,所以一聽說天香子可以安神的時候,才會將天香子種到于緋詩的寢殿外。
萬萬沒有想到,會中了別人的詭計。
若不是香妃中毒,那么中毒的,也就是……
如是想著,點紅更加的惶然,
“娘娘,對不起,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于緋詩并非是非不分的人,淡然回應一句,示意懷袖扶起點紅。回想著點紅說過的話,瞬間抓住什么,遂問,
“你是說,是****宮的明珠告訴你天香子可以安神的?”
“是,是明珠。”顧不得臉上的淚痕沒有擦去,點紅點著頭,回應著于緋詩的問話。
像是想起什么,于緋詩看了一眼懷袖,啟了啟唇,
“懷袖,去將慧妃送的那個香囊拿過來。”
“是。”明白于緋詩想做什么,懷袖沒有遲疑,立馬就下去,將慧妃送給于緋詩的香囊拿了過來,遞到于緋詩面前。
一接過香囊,于緋詩立馬就撕開,香囊上的福字,一下子被于緋詩撕成兩半。布料破裂的聲響,在空氣中響起清脆的聲音,不料包裹的香料,散落了一地。
懷袖跟點紅匆忙蹲下身,撿起掉在地上的笑料,奉到于緋詩跟前。于緋詩低下頭,細細聞過之后,從中挑出了枸藥。
“香囊中有枸藥。”移開聞香的頭,于緋詩側靠在軟榻的把手上,神色有些低迷,
“香囊中,居然有枸藥。是慧妃。”
“娘娘。”看著于緋詩臉上黯然的神色,懷袖有些擔心,輕喚一句。
“我沒事。”應著懷袖的輕喚,于緋詩坐回身子,應一聲。而后像起什么,自顧的開口,
“天香子有了,枸藥也有了。那蓮回呢,蓮回在哪兒。”
“娘娘。”受到于緋詩此話的啟發,懷袖上前一句,
“為何,只是香妃娘娘中毒。會不會蓮回根本不在咱們的宮里,如果咱們宮里有蓮回,娘娘應該早就中毒才是。”
“對,你說的對。”懷袖說的有道理,于緋詩瞬間恍然大悟,
“懷袖,明日你想個法子,到香妃的宮中探一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不要打草驚蛇。你是宮里頭的老人,有些事情不需要我教,你心中明白的。”
“娘娘請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不需要于緋詩的明確提醒,懷袖也明白于緋詩的意思。當下點了點頭,示意于緋詩放心。
在芳華宮眾人憂心忡忡當中,一夜的時光翩然輕擦。到了翌日午時,應于緋詩之命到挽香宮打探消息的懷袖,總算回來。
走入殿里后,屏退宮中的宮人,懷袖躬身走到于緋詩的跟前來,如實稟告著,
“娘娘,咱們猜的沒錯,蓮回果然是在挽香宮。香妃娘娘喜好蓮回的味道,經常用蓮回熏衣。并且,挽香宮的后方的園子里頭,也種滿了蓮回。”
“挽香宮中,種滿了蓮回?”聽這懷袖的回稟,于緋詩可謂被嚇了狠狠的一跳。但仍然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挽香宮中有蓮回,但她們卻把兩味藥下到我這兒,難道她們要下手的是香妃?”此話一出,于緋詩立馬又反駁了自己的猜想,
“不可能,香妃跟我有過節,她們不會傻到這個地步。挽香宮,挽香宮,……”細細喃過挽香宮后,于緋詩腦海中靈光一閃,猛的想明白過來,
“我明白了,挽香宮在芳華宮的東面,夏季過后,秋季多風。而秋天正是蓮回綻放的時節,到時風將蓮回的香氣吹到這邊來,那我必定能聞到其中的氣味。呵呵,她們還真是好計謀,好計謀。”
亦是沒有想到,此中還藏著這樣深沉的謀算,懷袖沉默的站在原地,不敢接話。
“香囊是慧妃送的,天香子可以安神的功效是慧妃宮里頭的人告訴點紅的。如此說來,慧妃對本宮也是諸多的不滿吶。”最后一句,似是嘆出來的心酸,于緋詩微微搖了搖頭。
緊緊的擰著眉頭,懷袖上前一步,
“娘娘,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
“我們什么也不能做。”接著懷袖的話,于緋詩若有所思的答,
“慧妃身后,會是誰呢。流言之計不成,如今又送來一只香囊。看來,本宮確實是礙著人家的眼了。”
“娘娘。”聽著于緋詩半假半真的話,懷袖想不明天于緋詩心中所想,出言探問一句。
并沒有直接給懷袖回答,于緋詩從一旁的案上拿起那只碎成兩段的香囊,道,
“懷袖,將這個香囊拿下去燒了,但是,務必要再弄一個一模一樣的回來。還是,明日盯著太醫院的人,無論如何都要將香妃給救回來。”
“是。奴婢遵命。”不敢質疑于緋詩的話,懷袖躬著身子,點了點頭。
“好了,我也乏了,你也下去休息吧。”見的懷袖應下來后,于緋詩似乎真的乏了,擺了擺手,將懷袖遣出宮門。
“奴婢告退。”不敢耽誤于緋詩休息,懷袖領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