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下官一定小心謹慎!”知道來人說的不是假話,也知道若事情敗露,等待自己的將是何種結(jié)局。安知信心中就一片慌張,只得茫然無措的點著頭。
“行了,你自己知道怎么做就好,本官走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瞇眼瞟過安知信后,坐在榻上的人緩緩起身,踱步走出房內(nèi)。
“恭送大人。”不敢抬頭,安知信低頭磕在地上,揚聲送著來人。
寂靜無聲的夜在安知信的坐立不安中,一點一滴的漏過去。
清晨的陽光好似是一只推手,推開漆黑的夜幕,將光明拉入天地間來。
天亮了。
安知信從惴惴不安中醒來,立馬召來自己的心腹爪牙,執(zhí)行著自己思考了一夜的良策。既然玉陽王在并州,那么一劍封喉就絕對不能碰見玉陽王。一劍封喉手中握著他們太多的秘密,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他在州府的大牢里。
但是,一劍封喉武功高強,整個并州城內(nèi)只怕無人是他的對手。
于是,安知信想來一計。
一劍封喉不是要為那些賤民出頭么,那么,他就將那些賤民全部都抓起來。不信,他不出現(xiàn)。并且,連名目安知信都已經(jīng)想好。一劍封喉膽敢洗劫官府糧倉,搶劫官銀,那么受他恩惠者便是以同黨視之,除非一劍封喉認罪,否則那些受他恩惠的人,就得替他去死。
安知信這一招,不可謂不狠毒。
一聲令下之后,早已處在水深火熱里的并州城,更加的悲慘凄涼,哀號漫天。
從州府衙門出來的官兵,不問因由,胡亂的抓著從城外闖進來避難,討食,無家可歸的難民。左右不過是充個名目,他們有沒有罪,都沒有太大的所謂。
當鐵眼將這個消息帶回給正在客棧內(nèi)用早膳的易無風等人時,易無風差點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杯,一字一句似是從唇齒咬出來的冰冷狠凜,
“這個安知信,真是狗膽包天!”
“看來,他是狗急跳墻。”放下捧在手中,未用完的白粥,良鑰偶然冒出一句。
易無風甚是不解,揚起眸子,詢問著良鑰。
猛的站起身子,良鑰雙手抱拳,彎著身子問禮在易無風的跟前,才道,
“公子,屬下魯莽。昨日為救一百姓,暴露了身份。”
“原來如此。”易無風瞬間恍然大悟,擺了擺手,示意讓良鑰坐下來,
“無妨。就算你不說,他們也會查到的,你的身份早就在人家的眼線之中。”
“額。”這回,輪到良鑰目瞪口呆。
也顧不得給良鑰做清楚解釋,易無風帶著眾人,匆匆的起步,趕往刑場。照著安知信如此喪心病狂的做法,倘若一劍封喉不現(xiàn)身,他還真的會將那些難民全部問斬。
如此看來,一劍封喉定然知道著他不少秘密。一聽聞玉陽王到了并州,他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想逼出一劍封喉,殺人滅口。
不敢再拖延,易無風等人加快腳步,急急忙忙的往刑場跑去。
到的時候,刑場上已經(jīng)密密麻麻的跪滿了難民。他們衣衫襤褸,面黃肌瘦,體態(tài)單薄。卻還被州府的官兵們強迫的押著跪在邢臺上,等候問斬。
并州刺史安知信穿著錦麗堂皇的官服,帶著四品文官的烏紗帽,高高端坐在監(jiān)斬臺上。不時抬眼看了看天際懸著的日頭,裝腔作態(tài)的道,
“并非本官想殺你們,而是你們不知好歹,竟敢勾結(jié)亂黨一劍封喉,洗劫官銀還有官糧。罪該萬死,不僅如此,你們還敢包庇一劍封喉,幫他藏匿身份。今日,若一劍封喉不出來認罪,你們?nèi)咳硕嫉锰嫠馈!?
忍無可忍,易無風正想沖上去,被良鑰一把拉住,在他耳邊低聲道,
“公子,我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還是我去吧。您身份尊貴,不宜太多人知道。”說完,良鑰越過易無風,朝著監(jiān)斬臺的方向走去。
還沒的良鑰走進,一道清朗的男音從天際緩緩瀉下,冷凜中帶回疏遠淡漠的清冷,
“狗官,放了他們,我來了。”余音落盡,翩若瀟灑的身影從空中一躍而下,俊朗雋秀的面容,隱匿在他白色的衣袍里。實在讓人看不出眼前的翩翩少年,竟然就是江湖中讓人聞風喪膽的劍客一劍封喉。
被風撩起的衣袂飄灑在空中,并沒有隨著他的腳步落在邢臺上而停下。穩(wěn)穩(wěn)的站住腳步,英挺硬朗的面容毫無懼色的直視著監(jiān)斬臺上的安知信,凌厲的眸光,像是一把淬了毒刀子,割的安知信渾身都在疼。
“砰”的一下站起肥胖的身軀,安知信抬起笨重的長臂,指向站在臺上的一劍封喉。試圖用聲音的高亢,來壓住一劍封喉的氣勢,
“大膽逆賊,如此目無王法,還不快束手就擒。來人,把他給本官拿下!”
安知信一聲話下,臺下圍著的官兵紛紛哄擁而上,卻在一劍封喉拔出寶劍的那一刻,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
“一劍封喉,難道你還想拘捕么?”見的一劍封喉拔劍,安知信的心恍如提到嗓子眼。若是一劍封喉動武,只怕場上無人能攔住他。眼神一狠,轉(zhuǎn)頭看了看一旁的師爺,
“本官告訴你,你若敢拘捕,本官就將場上的這些賤民全部殺掉。”
無視著安知信的威脅,一劍封喉淡然的道,
“放了他們,我跟你們走。”說完,撐開掌心,手中長劍鏗然脫落。
已經(jīng)涌上去的官兵忙忙將一劍封喉擒住,才又是聽的安知信道,
“將他押走,把那些賤民放了。”
春霞浮開的歲月依然靜好,萬里丹陽,瀲瀲普照。
在無恥重迫之下,不得不淪為階下囚的男子,一身干凈的白衣,被擒押在披著最初級衙役服飾的官兵手中。一臉傲然淡色,在周身流淌成朗朗正氣的無所畏懼,遺世而獨立。并沒有在安知信的淫威里低頭。
得到自由的難民們,看著重重包圍中的俠客即將蒙塵,紛紛不肯離去。
自發(fā)的聚在一起,七手八腳的去搶奪官兵手中的木棍、刀劍,不時奮力的吶喊著,
“狗官,不得對一劍封喉少俠無禮。快點放了少俠,少俠沒有罪!”
“狗官,快點放人,你欺壓百姓,如今又想枉殺好人么!”
“狗官,快點放人,放人!”
……
四面八方聚過來的怒意,像是決堤泛濫的河水,勢不可擋。場面一下子混亂起來,難民作勢就要掙開官兵圍成的包圍圈。
安知信的臉色由著一劍封喉就擒的得意,慢慢的變成如今的難堪。被肥肉堆滿,幾乎看不見的小眼睛橫過一撇狠光,陰陽怪氣的厲喝一聲,
“大膽刁民,本官放你們走你們還不知好歹,如此無禮。那就別怪本官心狠手辣,來人,把他們?nèi)孔テ饋恚煌巫铮 ?
眼看著安知信的爪牙就要向難民動手,不動聲色之間,一劍封喉從錮在自己身側(cè)的官兵手中,搶過一把長劍。以著響雷不及掩耳之勢,橫在安知信的脖頸上,冷冷的道,
“住手,不許傷害他們。”
霎那間,安知信震怒中的臉色變成驚嚇的發(fā)白,肥胖的身軀動也不敢一動,站在原地。意欲對難民動手的官兵見次形勢,馬上停下手,刀口轉(zhuǎn)回向著一劍封喉。
“一劍封喉,你別亂來,本官若出了什么事情,你也別想走出這并州城。”生怕一劍封喉一個氣不過,就一劍了結(jié)了自己,安知信顫顫的開口。軟弱的威脅中,屈服的成分還要多一些。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幾乎是看都不看安知信一眼,一劍封喉銳利的眸子里橫過一抹冷色,淡淡然答曰,
“像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殺你,還臟了我的劍。”唾棄完安知信后,一劍封喉拎著安知信走出官兵的包圍,面臨著難民們開口。聲音不似對安知信的冷凜,稍稍柔和下來,
“鄉(xiāng)親們,你們別管我,這狗官不敢對我如何。你們都散了吧。”
“不行,少俠,你是我等的恩人,豈能再讓您因我等而送命。”
“是啊是啊,少俠,你快走吧。別管我們了。”
“對呀,少俠!”
安知信到底有多恨多怕一劍封喉,這是個眾所周知的事情。如今一劍封喉落入安知信手中,必然是兇多吉少。因此,對于一劍封喉的話,難民們又怎么可能會相信。于是,不約而同的勸著一劍封喉自行離開。
當然,一劍封喉是萬萬不可能離開的。
“相信我,我不會有事的。你們都散了吧!”沉穩(wěn)篤定的音色,像是源遠流長的鼓音帶著安撫人心的魔力。將場上所有的難民都蠱惑了去,似乎,對他的話有著稍微的相信。
“真的。”一劍封喉又道。
“可是……”還有人要說什么。良鑰踱步走上前如,攔在難民與官兵之間,面朝著難民,跟著一劍封喉的余音開口,
“鄉(xiāng)親們,你們先回去吧。既然少俠都這么說了,我們該相信他才是。況且,你們留下來,也于事無補只會給少俠添麻煩。”
良鑰的一席話,果然引發(fā)了難民們的深思。
一番竊竊私語之后,聚在一起的難民總算都散了去。
也沒有繼續(xù)找安知信的麻煩,一劍封喉將手中的劍扔下,束手就擒。
圍在外側(cè)的官兵如狼似虎,紛踴而上,押著一劍封喉走入州府衙門的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