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倩完全想不通自己為什么在這里。
關瑾瑜說有重要的事叫她出去,就是買戒指,可自己全程并沒有發表半點建設性的意見,稍微說出點自己的看法也被無情的否決了。
現在更成了個人形燈泡,親眼見證著曾經的單身狗閃瞎了雙身狗的眼睛。
“關毛毛你是沒骨頭么?”薛離衣把關瑾瑜背了上來,放在沙發上,然后倒了兩杯水在桌上,自己去廚房準備晚飯了,甄倩才滿臉菜色的開口。
關瑾瑜不接這茬,懷春少女似的望著廚房的方向,說:“賢惠吧?溫柔吧?你也想要個這樣的媳婦吧?”
“想要也不給你!”
還沒等甄倩答話,她就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甄倩:“……”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說:“我快被淹死了。”
關瑾瑜回過神:“啊?你說什么?”
甄倩痛心疾首:“您能把您那一池春水收收么?不就有了媳婦么?至于么至于么?咱們是二十八歲的都市成功女性,又不是十八歲的小女生!能不能矜持穩重一點,你看看你那副癡漢臉,跟我出門我都嫌你丟人。”
關瑾瑜“嘿嘿”一笑:“糾正一下,你二十九,我二十八。不過看在我今天心情很好的份上,勉強讓你和我位于同一個年齡線。”
甄倩頭往沙發上一靠:“你沒救了。”
關瑾瑜不屑的說:“你要是我你也這樣,我這才第一天,不能容許脫單狗秀一下恩愛么?以前念書的時候不知道誰天天不分晝夜在我耳邊念叨‘我家小劉好帥’,直念到我一聽這句話就起雞皮疙瘩,怎么這幾年不見你說他很帥了呢?”
關瑾瑜忽然皺起眉,心里涌起不詳的預感,試探著問:“你不是變心了吧?您可千萬別啊,我都替劉警官心疼。”
甄倩看她半晌,忽然一個餓虎撲食,鉆進關瑾瑜懷里,“對啊,我突然發現我愛上你了,關關咱們這么多年的情分你一定能接受我對不對?”
關瑾瑜胡擼胡擼她的腦袋,認真的說:“要是去年我說不準就答應了,搭伙過一輩子也沒什么,可是姐姐現在都有主了,怎么能接受你呢?”
她掰著手指頭,說:“你看啊,第一,你沒有她溫柔,動不動就‘老娘’,有時候還對我暴力相向……”
甄倩在她胳膊上擰了一下。
“就像現在這樣,”關瑾瑜“嘶”了一聲,往旁邊躲了躲,繼續說:“第二,你沒有她賢惠,我以前覺得你做飯挺好吃的,收拾家務也很有一套,但是一跟我們小衣比就差得遠了;第三,你沒有她身材好,你有她人魚線好看么?別覺得女人就不看身材了;第四,你沒有她好看,我就是不碰她看著也是賞心悅目的;第五,你沒有她皮膚好,一個二十一歲的小鮮肉和一個二十九歲的老臘肉……啊啊啊啊啊,我錯了女王大人,親愛的救命!”
薛離衣聽見客廳的慘叫忙跑出來,就看見關瑾瑜和甄倩兩個人滾在沙發上鬧成一團,上前把甄倩從關瑾瑜身上拎了起來,擱到另一個單人沙發上。
“……”
甄倩從來沒有這么清晰的感受過四肢騰空的感覺,而且是被人單手拎起來。
關瑾瑜從沙發上縱身一躍,薛離衣忙伸手兜住她,右腳往后退了小半步穩住身形,關瑾瑜雙腿勾住她的腰,低頭就在她唇上重重親了一口,叫道:“我真是愛死你了!”
薛離衣方才在洗菜,一手的水,只是虛抱著她,不讓她從自己身上掉下去。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紅著臉小聲回答:“我也是。”
關瑾瑜臉貼著她的臉,剛想再耳鬢廝磨一會兒,那廂甄倩已經從沙發上翻了身,嚷嚷道:“你倆還能不能消停會兒了?老娘是過來吃晚飯的不是來看你們秀恩愛的。還有,師父,你剛剛那招簡直太酷炫了,我要學,你快教教我!”
薛離衣視線仍舊放在關瑾瑜臉上,溫柔得要滴出水來,只是說出來的話卻并不那么委婉:“我練了二十年,以你的天資,大概四十年后,你可以達到我一半的水平。”
甄倩:“……”
關瑾瑜:“哈哈哈。”
甄倩瞪她。
關瑾瑜轉頭就跟薛離衣告狀:“寶貝,你看她瞪我!”
甄倩給她這一聲連嗔帶臊的“寶貝”激得差點從沙發上滾下來,薛離衣直接酥沒了半邊骨頭,險些手一軟將人落在地上。
她滿臉通紅的把關瑾瑜放回沙發上,低聲說:“別胡鬧。”
她字面上好像是在說讓關瑾瑜別這么叫,眼睛卻在甄倩和關瑾瑜間徘徊了一陣,關瑾瑜秒懂她的意思是不要和甄倩這么胡鬧,至于稱呼……
甄倩:“我最近一個月都不想和你們倆同屏,拜拜。”
薛離衣還不太清楚這些網絡用語的意思,問道:“徒弟你就要走了么?晚飯還沒好呢。”
關瑾瑜:“哈哈哈。”
甄倩:“笑你個頭。”
關瑾瑜又討到了個便宜占,樂得跟彌勒佛似的:“徒弟,不可對師娘無禮。”
甄倩實在是拿這個熱戀中的瘋婆子沒有辦法,求饒的對薛離衣說:“……她病成這樣,師父你就不管管她么?”
“好了瑾瑜,”薛離衣無奈又寵溺的看了在沙發上“哈哈哈”笑得四腳朝天的關瑾瑜一眼,最后還是只輕輕吐出三個字:“別胡鬧。”
甄倩祭出了殺手锏,“師父,你回廚房去。”
薛離衣一走關瑾瑜就正常了,她正襟危坐,拿出一副正兒八經的樣子:“剛剛說到哪來著,我方才問你是不是對劉警官變心了,你還沒回答我呢,插科打諢真有你的,趕快給我坦白從寬。”
甄倩:“……”
媽……的……
關瑾瑜敲沙發:“快說快說。”
甄女王決定不跟她一般見識,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把桌上兩杯水都喝干凈了,才開口:“怎么說呢?戀愛都有個倦怠期吧。人家還說七年之癢呢,我和劉思謙在一起都八年了,就不能癢一癢么?”
關瑾瑜問:“你不愛他?”
“我當然愛他,不然能跟他這么多年么。就是……你懂么?”甄倩語言中樞混亂中,都上手比劃了,比劃完了一臉期冀的看向關瑾瑜。
關瑾瑜鄙視的看著她:“我要不是打穿開襠褲認識你,鬼才知道你說的什么。你的意思是你還愛他,就是沒什么激情了,還沒結婚就過得像老夫老妻一樣?現在你摸他的手,就跟左手摸右手一樣?”
甄倩點頭如搗蒜。
“那他要是跟你求婚你答應么?”
“答應?”甄倩試探著說。
“跟你結婚又不是跟我結婚,你看我干什么?”
甄倩往沙發上一仰,長長嘆出口氣:“我也不知道,不答應的話他該多難過,他早就想結婚了是我一直拖著他的。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二十啷當歲的帥小伙,眼看著就要熬成帥大叔了。”
關瑾瑜恨不得捶她一把:“你也知道啊!我就問問你,你離不離得開他吧?”
甄倩搖頭。
“離不開還是不知道?”
“不知道。”
“你就作吧!”關瑾瑜罵道,飛快的抓過她手機給劉思謙撥了過去。
“通了,”她把手機遞給甄倩,“叫他過來一起吃飯。”
霖市東郊的密林里,白色的別墅掩映著,數十名刑警蟄伏在深綠色的樹叢中,空氣中說不出的肅殺氣。
這是霖市近五年來最大的一起毒品交易,警方的臥底把交易的時間地點傳遞了出來,劉思謙和刑警大隊的人一早就在這里埋伏了。
“老大,這么久了還沒有動靜會不會是消息有誤?”埋伏在劉思謙身邊的小周壓低聲音問道。
劉思謙單手舉著望遠鏡,平靜道:“急什么?大魚會那么快咬鉤么?”
“嘿嘿,還是老大沉得住氣,上次龍城的殺人案……”
望遠鏡里忽然有了動靜。
劉思謙舉起手掌,示意他閉嘴,他拿起手邊的對講機:“狙擊手就位。”
男人的眼睛微瞇起來,清俊的眉目說不出的冷肅,像是非洲草原上危險的獵豹,隨時準備給敵人致命一擊。
他忽然冷冷的笑了一下。
所有人的對講機都傳出男人沉冽的嗓音:“我是刑警一隊隊長劉思謙,各小組注意!大魚上鉤了,聽我口令實行抓捕,把這群毒瘤通通送進牢里去!完畢!”
“有條子!”
毒販中有反應機敏的,但是已經遲了。
“行動!”
劉思謙一聲令下,數十名刑警從四面八方涌出,安靜的密林里響起了第一聲槍響。
“毒販有槍,大家小心!”
“放心吧老大,這兩支槍咱還不放在眼里。”
劉思謙身先士卒,一舉制服了團伙頭目,將他雙手反剪拷了起來,扔到了一邊。警方不過片刻間就將場面控制住,手銬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所有人雙手抱頭,靠墻蹲著!”小周大聲喝令。
“有沒有人受傷?”劉思謙巡視了一圈,問。
一名刑警報告說:“老大,榮清名左手臂被子彈擦傷。”
“好了,大家都辛苦了,把胡子刮刮,把頭發理理,一個個的都成山頂洞人了么?有媳婦的找媳婦,沒媳婦的找娘親。”
兩眼黑青、胡子拉碴的大小伙們一聽都笑了。
劉思謙拍拍手掌,“收隊!把他們帶回去。”
他眉頭一皺,從懷里摸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的“老婆”頓時放緩了神色,露出點男人沉斂的溫柔神色來:“等等,我接個電話。”
他往人群外走了一些,在一棵大樹下停下來。
小周:“鐵定是嫂子,沒跑的。”
剛剛報告的刑警嘿嘿一笑:“咱們隊里統共就沒幾個有對象的,劉隊的仇恨真是拉得妥妥的。”
旁邊有人插嘴:“你說咱們個個不說英俊帥氣,及格線往上總是沒問題吧,怎么就沒有好姑娘看得上咱呢?”
一時間,這幫好容易放松下來的刑警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有對象的就在一旁拾樂,沒對象的勾肩搭背的長吁短嘆。
不一會兒,輿論的焦點劉思謙回來了。
“你們嫂子讓我回去陪她吃飯,但我趕不回去,”他摸了摸自己冒出青茬的下巴,說:“我先回家洗個澡,換身衣服,晚上再過去接她。”
“老大,”小周不懷好意的笑:“就只是接一下嫂子么?”
劉思謙挑眉:“當然。”
小周忽然提高了音調,嚷嚷得全隊人都聽見了:“諸位,我那天可看見了啊,老大辦公室的抽屜里有一枚鉆戒!是鉆戒!上面的鉆老大個!我周林敢擔保,老大肯定是準備求婚了!要是猜錯了,你們就罰我給大家伙洗一個月的衣服!”
刑警一:“風靡刑警隊的劉隊長要成為已婚男人了,這得傷多少咱公安局的女警心啊!”
刑警二:“以后是不是得冠姓了啊,甄劉氏?哈哈哈。”
刑警三:“想當年我和劉隊一起入隊的,現在人家媳婦都娶上了,我還是個萬年老光棍,感覺到來自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
這幫大老爺們鬧起來一點也不比三姑六婆差。
劉思謙掩嘴咳嗽了兩聲,耳根略微有些燙,他豎起一只手掌,聲音難得窘迫:“停!都別鬧了,成不成功還沒準呢。”
小周:“老大,求婚可以帶我一個么?求圍觀!”
刑警一:“帶我一個!”
刑警二:“也帶我一個!”
刑警三:“必須捎上我!不然不夠義氣!”
劉思謙又好氣又好笑:“去去去,一群小兔崽子,凈給我裹亂。”
小周:“我們用警車圍成一圈把嫂子堵住,不答應就不讓走!”
眾人起哄:“對對對,不答應不讓走!”
劉思謙笑著踹了小周一腳:“滾蛋吧你,把我老婆嚇跑了你們賠得起么?”
小周拋了個媚眼,作忸怩狀,深情款款道:“老大,人家愿意為了你分分鐘彎到下水道。”
劉思謙額角跳起了快樂的小青筋。
小周覷著他神色,眼疾手快的撒丫子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