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煤油燈放到腳下,向椅子下面照去。下面看的并不清楚,但我似乎可以看到底,可是底下是什么卻無法確認(rèn)。
我猶豫了大概四五分鐘,椅子開始晃動,然后一頓一頓的上升,我立刻明白三九他們這是要把繩子拽上去。
我急得大叫:“別拽,先等等!”
我的喊聲開始回蕩,但是我的喊話根本沒有作用,三九他們聽不見,繩子和椅子繼續(xù)上升。我又大叫了幾聲,回聲震得我耳朵嗡嗡直響,此時我明白自己即使喊了喉嚨也于事無補(bǔ),而我下面模糊的洞底已經(jīng)消失,變成了黑暗。
情急之下,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心中發(fā)狠,縱身跳了下去,我想就是死,我也要解開這里到底是什么,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接近事實如此之近,斷然不能錯過。
我的身子落地后,就像摔在了沙發(fā)上,柔軟而又彈性。不過我手中煤油燈已經(jīng)脫手,不知道摔倒了什么地方。我的眼前是一片漆黑,寂靜無聲。
無盡的黑暗讓我感到緊張,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我急促的喘著氣,小心的挪動腳步,向前面走,很快就摸到了洞壁,洞壁雖然冰涼,但卻很干燥。
在手摸到洞壁的瞬間,讓我心里踏實了不少,讓我有了一種依靠感。我勉強(qiáng)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開始思考接下來該怎么辦。
而就在這時,我突然覺得手按著的石壁在緩緩的移動,雖然那移動非常的緩慢,但我卻感受的特別真切。
幾乎是在同時,我的腳下,也開始動,但并不是轉(zhuǎn)動而是在下沉,因為我能感到手掌在向下滑。
在無盡的黑暗中,突然有這種感覺,讓我感到異常的驚駭,如同噩夢。
然而噩夢雖然恐怖,但終究會在受到驚嚇之后醒來,但此時這種驚嚇卻是持續(xù)的,而且是實實在在的發(fā)生。
大概有一分鐘時間,或者只有短短的十幾秒,腳底突然間劇烈的震動,轉(zhuǎn)瞬間,我還沒有明白發(fā)生什么,腳下頓然失重,我整個人迅速掉了下去,但很快我落到了一處柔軟,但傾斜的地方。
緊接著,我身子就像球一樣開始往下滾,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好像我不是在一個空間中,向下滾去的,而是在一種非常稀薄的物質(zhì)中滾動,那種物質(zhì)有阻力,和水很像,但又絕對不是水,因為水是有浮力的,而我只能下墜。
而且我的呼吸也非常的舒暢,我只是向下翻滾,我不由的發(fā)出一聲驚呼,驚呼聲非常的悶,像是躲在被窩里叫一樣。
那是一段非常令人不安的時間,這段時間有多長,我不知道,因為一個人在那樣的情形下,是絕對沒有心情去計算時間的長短,和自己下落的深度的。
但一切終究是有結(jié)束的時候,所以我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我的身子撞在了一堆很柔軟的東西上,眼前仍然是一片黑暗,當(dāng)我的手支撐著那柔軟的東西站起來時,感覺到那東西似乎正在慢慢的變硬。
就算我想象力在豐富,此時我也不知道在漆黑如墨的地方,正在發(fā)生著什么事情。在這種情況下,我只想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處,是不是到了地獄。
我站著身子,粗重的喘氣,等呼吸平穩(wěn)后,我漸漸聽到了一種聲音,經(jīng)過仔細(xì)辨認(rèn),非常像是潺潺的水聲。
地下竟然有流水聲?難道自己真的來到了一個未知的世界?
我雖然滿腹疑惑,但在無盡的黑暗中能聽到聲音,還是給了我一絲安慰,最起碼證明我還活著。
我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有人嗎?”然后謹(jǐn)慎的移動著步子,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摸索著前進(jìn)。
我的聲音已經(jīng)不在沉悶,讓我知道此時正處在一個很大的空間里,而且那潺潺的水聲也越來越響。
當(dāng)感到有水濺射在我身上時,我停下腳步,慢慢地蹲下身子,伸手去觸摸,立刻感覺到了一股湍急的流水,我忙縮回手來,又向著無盡的黑暗喊:“有人嗎?”
我喊這句話,只是發(fā)自本能,所以并沒有抱任何希望有人回答我。
但我的聲音剛消失,在我的身后,我聽到了一聲嘆息。我立刻轉(zhuǎn)過身來,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但我卻能真實的感覺到,這里除了我之外,在黑暗中還有別人,或者東西存在。
“誰?是誰?出來!”我緊張的問。
一聲嘆息再度傳來,接著便聽到有人說:“跟我來。”
發(fā)聲的是一個男聲。
“你是誰?”
“你跟來就是了?!睂Ψ接终f。
接著我感覺到有一雙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手掌非常的厚重,而且透著體溫。這讓我再度確定,自己沒有死,而下面確實有人居住。
剎那間,我想這個人是不是蘇雪的父親?
我沒有再度發(fā)問,只是任由對方拉著我前行,但我心中卻異常的奇怪,這個人為什么能在如此黑暗暢通的前行?
一會兒時間,我們停了下來,我聽到了開門聲,接著從門中露出了光來,同時也看了男人寬闊的肩膀。
我跟著他走進(jìn)屋子,屋子里面沒有燈也沒有窗戶,但非常的明亮。光線也很自然,像是白天的屋子里一樣。
而且屋子里很像是學(xué)者私人的房間,里面有書,有桌子,有椅子,在角落里還有長得枝蔓葉茂,但不知道名字的盆景。
男人轉(zhuǎn)過身來,說:“我女兒呢?”
我徒地一怔,眼前的男人正是我在小冊子最后一副插圖中見到的男人,他的女兒,自然也就是蘇雪了。
我頓時明白了在外面他為會嘆息,他是在沒有見到蘇雪而嘆息。
雖然我已經(jīng)確認(rèn)了對方的身份,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你是蘇雪的父親?”
男人點點頭,說:“是的,我女兒呢?”
“她在上面?!蔽一卮?。
蘇雪的父親在這里,那她的母親也一定在,我環(huán)顧了一周房間,眼睛從書架上掃過,卻不由的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