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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只怕是被人害死的

第294章 只怕是被人害死的

賈母聽罷頓時蹙著眉頭好半晌沒言語。

不問也知,李惟儉將李紈與賈蘭一并接到伯府,這是防著與賈家撕破臉,王夫人惱羞成怒之下在背地里對這二人下黑手。

賈母雖覺李惟儉此番實在小題大做,卻也從這等果斷中知其決絕之意。

賈赦、邢夫人那二人可存過好心思?自打眼瞅著儉哥兒發跡了,便一門心思的算計起來。前頭儉哥兒瞧在賈家、李紈的情面上一直隱忍,待那二人欲將迎春嫁了去,儉哥兒這才惱了!

如今白發人送黑發人,賈母雖心下凄涼,卻也不禁松了口氣。暗自慶幸好在這大兒子去得早,不然來日待賈母自己個兒眼睛一閉,這賈家兩房還不知鬧成什么情形呢!

至于王夫人的心思,賈母也大抵能忖度出來,不過是推諉出去,不想自公中出銀子為大房了結這等腌臜事兒罷了。

偏這王夫人是個眼界好似針鼻兒般的,只是算計那些蠅頭小利,又一門心思為自己那一房謀利,為了些許銀子怎能就與儉哥兒鬧翻了?

如今倒好,儉哥兒真真兒是惱了,此番大有與賈家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本該是賈家來日臂助,如今卻反目成仇,這叫賈母如何能忍?

且賈母心下早就對王夫人不滿了。

那王夫人不過是表面上孝敬,私下里算計。襲人本是賈母派給寶玉的丫鬟,如今卻不聲不響被王夫人收攏了去;

前頭建園子,非但從賈母這兒搜刮了,連外孫女黛玉的嫁妝也一并用去了。十來萬的銀錢說用就用,如今卻扯著寶釵說什么金玉良緣!

薛家不過是皇商,如今皇商底子都沒了,說白了就是一介商戶。錯非薛姨媽姓王,王家還有王子騰這個兄長在,你看賈家搭理不搭理薛家?

樁樁件件的日積月累,賈母心中又如何沒有怨氣?當下賈母心中暗忖,這儉哥兒須得轉圜一番,料想自己個兒賣了老臉,儉哥兒也不會多說什么。如此,正好趁機將那王夫人敲打一番。

因是賈母便道:“罷了,這兩日家中事多,且待報喪后尋個日子,我與儉哥兒好生說說吧。”

鴛鴦當即應下,暗地里長長松了口氣。她是賈家家生子,又是老太太身邊兒的貼身大丫鬟,前頭更拜了湘云為主母,若兩家果然鬧翻了,她又如何隨著湘云嫁過去?

如今瞧老太太的心思,大有緩和之意,鴛鴦這才放下心來。心里不由又想,說不得湘云那邊廂如何掛念呢,總要去言語一聲兒才是。

賈母此時又道:“東院如何了?打發個人過去瞧瞧,問問璉兒可回來了?”

旁的都能暫且按下,唯獨這襲爵一事尤為要緊,耽擱不得半點、馬虎不得一分。

鴛鴦應下,緊忙打發了琥珀往東院兒尋去。隨即又服侍著老太太去臥房休息,鴛鴦尋了個空方才往大觀園而去。

這會子李惟儉與王夫人在大花廳鬧翻一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鴛鴦往怡紅院來的時候,得了信兒的寶釵已然到了怡紅院尋湘云說話兒。

前頭聽聞姨娘與儉四哥鬧將起來,惹得儉四哥拂袖而去,寶姐姐頓時心下覺得不妥。

時至今日,寶釵又如何不知李惟儉早就今非昔比?伯府每日門庭若市,鶯兒聽了賈家下人說嘴,每每便來與寶釵言說。這也就罷了,那薛蟠如今還不認為當日之舉是錯的,只變著花樣夸贊李惟儉在外頭如何有臉面。

這等新貴,圣人寵信,朝中權臣回護,正是風頭正勁之時,又哪里敢輕易開罪了?

且大老爺之事,若儉四哥有三分錯處,大老爺與邢夫人倒是錯了七分。這般情形,只眼看著大房與儉四哥鬧騰就是,何至于自己個兒就下了場?

如今惹的老太太好一通呵斥不說,那儉四哥不與大太太計較,反倒與姨娘鬧了起來。這可真是……得不償失!

寶姐姐心下暗忖,長輩當面自己不好言說,那儉四哥近來怕是也不會來家中,為今之計不如尋了湘云說和說和,也好轉圜一番。

因著賈赦喪事,大觀園中不少婆子都被抽調去了東院兒,因是這會子怡紅院門前并無丫鬟、婆子看護著,寶釵徑直進得內中,遙遙便聽湘云與翠縷說著話兒。

那翠縷憂心忡忡道:“大姑娘啊,再如何也不好當面頂撞了太太。如今是太太當家,這往后若是——”

隨即就聽湘云辯駁道:“那又如何?太太當家也不能不講道理。東院兒什么情形誰不知道?我說句不好聽的,只怕不見得比那寧國府干凈。這幾年下來儉四哥顧念親戚情分,一直忍讓著,不想東院愈發得寸進尺。”

翠縷便道:“說來也是儉四爺與二姑娘之事……大姑娘就沒多心?”

湘云毫不在乎道:“說起來二姐姐還在我前頭,要不是李祭酒不答應,只怕如今都沒我這一遭了。再說儉四哥為著二姐姐沖冠一怒,也是舍不得情分。要是如今儉四哥對二姐姐不管不顧,我反倒要多心呢……怕往后儉四哥也學著那些壞的,沒了情意。”

映雪就道:“這話都讓姑娘說了,我倒是不知如何說了。若果然惡了太太,姑娘大不了領著我們往忠靖侯府去就是了。”

“就是,大不了就去三叔家里。”頓了頓,湘云又苦惱道:“只是可惜了,還不曾與姊妹們耍頑夠,說不得就要走了。”

寶釵聞言頓時笑道:“云丫頭要往哪里走?”

說話間進得內中,就見湘云坐在左邊廂軟榻上,正癟嘴蹙眉撥弄著后頭的懸瓶。

見得寶釵到來,湘云趕忙笑著迎了:“寶姐姐怎么來了?”

寶釵便嫻靜道:“我若不來,只怕你又要多心。”

說話間二人并肩在那軟榻上坐了,寶釵便低聲勸慰道:“方才儉四哥與太太又鬧了一場,云丫頭可知道了?”

湘云苦著臉頷首,道:“聽了一嘴,也不知太太是如何想的。”

寶姐姐冰雪聰明,如何不知王夫人是不想出那筆銀子?這些時日王夫人面上雖不曾顯露,依舊將寶釵帶在身邊兒教導著,可心思敏銳的寶姐姐又如何感知不到王夫人心緒轉變?

抄撿了賴家,其后追繳又得了一筆銀錢,算算典賣出去大抵剛好夠還薛家那五萬兩銀子的。這王夫人心下不免又來了心氣兒——大抵想著來日寶玉便是國舅,總不能娶個商戶女子為妻,打算還了薛家欠賬也好另謀親事。

此事便是連薛姨媽也瞧出了端倪,因是這幾日時而便過問王夫人可曾冷淡了寶釵。寶釵只故作不知,行事一如往常,心下卻不大在意——還了欠賬又如何?賈家如今拋費日高、入不敷出,又不知節省,但有事項一準兒又來尋薛家拆借。

因為寶姐姐這會子也沒算計心思,只一心打圓場道:“大老爺剛去,姨娘這心中難免有些亂。又信了大太太的話,一時說錯了話也是有的。

再者,儉四哥此番雖是出于氣憤,可難免有三分錯漏。兩邊廂都是心氣兒不對,湊到一處可不就要鬧了起來?”

湘云頷首道:“寶姐姐說的在理。”

寶釵又道:“要我說,這里頭也怪云丫頭你。”

“哈?”湘云懵然道:“怎么又怪上我了?”

寶釵就道:“姨娘先前不過是說了一嘴,過后記不記得都是兩說,偏你頂撞了一嘴,姨娘可不就記在了心上?氣悶之下,見了儉四哥難免就想起方才情形,可不就吵吵起來了?”

湘云蹙著眉頭總覺得哪里不對,可思量起來又覺寶姐姐說的在理?

不待湘云尋思過來,寶姐姐就道:“這會子都在氣頭上,咱們也勸說不得。方才老太太說過姨娘了,不過是拌幾句嘴,難道這親戚還不做了?回頭啊,云丫頭不妨私下勸勸儉四哥,兩邊廂各退一步,這漫天的云彩就散了。”

湘云猶疑道:“我,我如何能見儉四哥?”

下過小聘,湘云便是閨中女子,莫說是外男,便是未婚夫也不好再見。

寶姐姐就笑道:“這禮教都是導人向善的,云丫頭又沒想著作惡,略略壞一回規矩又能怎樣?”

湘云這會子雖對男女之事懵懵懂懂,可一提及要見李惟儉,便不由得霞飛雙頰,紅著臉兒說不出話來。

正當此時,外間簾櫳一挑,鴛鴦行了進來。搭眼一瞥眼見寶釵也在,便笑著與二人打了招呼。

湘云又迎過來道:“鴛鴦姐姐尋我有事兒?”

鴛鴦心思快,面色如常笑道:“老太太方才打發我往伯府走了一趟,打算請儉四爺過來說和一番。我怕云姑娘多心,便來告訴一聲兒。”

湘云頓時松了口氣,笑道:“姑祖母果然是明事理的。”

當下鴛鴦也不好多說,朝著寶釵頷首道:“就這么點事兒,老太太還等著我去伺候,兩位姑娘留步,我先走了。”

鴛鴦匆匆而去,寶姐姐略略盤桓一會兒,也起身離去。

待內中只剩下主仆三人,湘云便道:“映雪,你說方才寶姐姐說的可是在理?”

就聽映雪嗤笑道:“怕是沒道理。”

“啊?怎么說?”

映雪就道:“伯爺行事素來穩妥,又哪里用寶姑娘教著如何行事?大姑娘不知伯爺所思所想,貿貿然去說和,說不得便會引得伯爺心下不痛快呢。”

“這樣啊——”湘云蹙著眉頭愈發煩躁,想想寶釵與映雪所說言語,只覺得都有道理,偏生一時間不知該聽誰的好。

小姑娘心下暗忖,可惜方才寶姐姐也在,不好與鴛鴦多說。鴛鴦素來是個穩妥的,問她定會得個好主意。

瀟湘館。

衛菅毓教導了須臾,便起身離去。黛玉坐在炕沿上仔細繡著帕子,面上淡然,瞧不出心中所想。

紫鵑湊過來略略觀量了,小意說道:“儉四爺果真是個有情義的,為著二姑娘竟與太太鬧翻了。來日若姑娘有事,說不得儉四爺能將這天都給捅個窟窿呢。”

黛玉停下手中活計,乜斜了紫鵑一眼,說道:“無怪外頭都說我小性兒,連你都覺著我小性兒,可見我這眼里真真兒就容不得旁人了。”

紫鵑湊過來笑道:“姑娘哪里就小性兒了?算我方才多嘴了……我這也是怕姑娘多心嘛。”

黛玉放下帕子道:“我為何要多心?儉四哥與二姐姐先前便是那般,錯非機緣巧合,說不得就——”說不得就沒湘云什么事兒了。

頓了頓,黛玉又道:“大太太情急之下說出那般話來,也算情有可原。”

紫鵑道:“是了,誰也沒說大太太的不是。只是古怪,不知為何太太上了心,趕上這會子與儉四爺鬧了起來。”

黛玉冷笑道:“還能為何?舅母早前就瞧著儉四哥不順眼了。”

先前李惟儉沒來前,寶玉哪兒哪兒都是好的;有道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李惟儉一來,頓時將寶玉襯得一無是處。王夫人幾次三番陰陽怪氣,瞧著李惟儉不順眼,黛玉又如何不知?

此時就聽腳步聲匆匆,雪雁快步進來道:“姑娘,說是伯府將大奶奶接了過去,連蘭哥兒也一并留在伯府了。”

黛玉略略思量,便道:“無妨,儉四哥心中有數。”

雪雁急切道:“這要是兩邊廂斷了往來,姑娘往后的日子可就難了。”

早前黛玉在賈家,雖吃穿用度不曾短過,瞧著好似比寶玉也不差,可實則內里千差萬別。到底不是自己個兒家中,尋常吃用也就罷了,如那人參、燕窩等滋補之物,差了年份、品級,用起來的效果自然差別極大。

便是那先前一直服用的人參榮養丸也一直時斷時續的,如今思來,可謂‘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

自打有了李惟儉,情形大不相同!私下里,紫鵑每回出去,那晴雯都會大包小包的遞送過來給黛玉的物件兒,吃的、用的、玩的、滋補的,無所不包,全然不用紫鵑再費心思與庫房討要。

又有銀錢襄助,便是一時間短了,只管使了銀錢自庫房取用便是。這二年下來,黛玉自覺從未如此心緒順暢過。

聽聞李紈與賈蘭都被接去了伯府,黛玉心下略略訝然,轉念便覺此舉或為朝賈家施壓,斷不至于就此撕破臉。因是便笑道:“不想儉四哥也會鬧脾氣。”

雪雁蹙眉道:“姑娘啊,這般大事你這會子怎地還不上心?”

黛玉笑道:“我為何要上心?不過是鬧了脾氣,說不得過幾日就好了。就算不好,儉四哥也定會為我打算好的。”

雪雁眨眨眼,禁不住嗔道:“姑娘如今真真兒會偷懶,竟將什么都拋給了儉四爺。”

黛玉笑而不語。她與李惟儉情投意合,內中情意又豈是外人能知曉的?

…………………………………………………… 竟陵伯府。

馬車自角門入內,不待仆役送上矮凳,簾櫳挑開李紈便行了出來。

她先前在王府教導郡主李夢卿讀書,跟著得了信兒,家中大老爺竟過世了!當下尋了次妃告假,急忙忙往榮國府趕來,不想半途被吳海寧攔住,只說寡嬸劉氏身子不大好!

李紈唬了一跳,只道嬸子劉氏病重,當下匆忙便往伯府而來。待踩著矮凳下得馬車來,進得儀門便見寶琴與李紋一道兒迎了過來。

李紈緊走兩步,一把扯住李紋道:“你娘如何了?”

李紋笑道:“方才吃過湯藥,這會子睡下了。太醫說不過是偶感風寒,用幾副藥大抵就好了。”

李紈頓時怔住:“嬸子……無大礙?”

李紋嫻靜搖頭,寶琴在一旁道:“大姐姐,嬸子并無大礙。倒是四哥哥與賈家鬧了個紅臉兒。”

“啊?”李紈緊忙過問情由,待寶琴將來龍去脈說清楚了,李紈頓時蹙眉心亂不已:“這……好生生的怎么就鬧起來了?”

一邊是婆婆,一邊是親兄弟,夾在當間兒,李紈自是難受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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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琴就勸道:“四哥哥說了,此番不過是讓賈家知道知道厲害,倒沒旁的心思。”

李紈道:“都是親戚,這般鬧得實在不成樣子。太太那話不對,可儉哥兒此番也有些過激了些。”

寶琴卻笑瞇瞇道:“我聽傅姐姐說,這幾年因著大姐姐與蘭哥兒,四哥哥一向對賈家百般忍讓。只是泥人兒尚有三分火氣呢,更何況是四哥哥?若我說,鬧一鬧也好,免得有些人心下沒個眉眼高低的,看不出風色來。”

李紈依舊蹙眉不已,李紋便在一旁說道:“大姐,儉四哥今時今日位份非同尋常,當朝首輔見了只怕也要禮讓三分。那王夫人有何德行,竟敢當面直叱儉四哥?此番不借機拿捏一番,來日還不知有多少窩心事兒尋上門來呢。”

李紈這才心下釋然,道了聲‘原是如此’。

又聽寶琴說道:“這便是‘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說句不好聽的,若果然鬧掰了又怎樣?四哥哥強留了大姐姐與蘭哥兒在家中就是,且看那王夫人有何臉面來強索。”

李紈忽而想起當日母親梁氏所言:伱兄弟如今便是你的膽氣。

如今想來正是此理。有著儉兄弟支撐著,李紈又何懼那王夫人的冷言冷語?心下想了個分明,釋然之余,李紈便道:“琴妹妹與二妹妹都是鐘靈毓秀的女子,這心里頭想的可比我還明白。罷了罷了,就由著儉哥兒鬧騰吧。我先去瞧瞧嬸子。”

當下李紈等往后頭小院兒而去,自是不提。

……………………………………………………

榮國府東院兒。

琥珀來了一回,賈璉卻不曾回來。這會子邢夫人也回來了,與王熙鳳商議著料理喪事。

這與親朋故舊報喪之事,須得定下日子再說。老爺賈政如今為學政,須得趕緊書信一封告知其奔喪。賈珍、賈蓉雖一南一北遠隔千萬里,也要寫書信告知了。

除此之外,往朝廷報喪,與五軍部、吏部交涉,請欽天監定下日子,再請和尚、道士做法事,林林種種不一而足。

好在鳳姐處置過兩樁喪事,此時也算經歷過了,處置起來極為得心應手。

這婆媳二人正商議著,王善保家的忽而慌慌張張而來,入內來不及見禮,慌忙道:“太太、奶奶,琮哥兒不小心碰了下壽材,老爺口鼻間竟沁出血來了!”

“啊?”邢夫人頓時慌了神兒,只道是賈赦死不瞑目,一時間兩股戰戰沒了主意,只往王熙鳳這邊瞧過來。

王熙鳳從不信鬼神之事,暗忖這定然是因著大老爺磕了后腦海,這會子淤血自口鼻流了出來。說不得那驗封司帶著仵作過會子就要登門,可不能讓人瞧出破綻來,不然賈璉還如何襲爵?

因是鳳姐豁然起身,罵道:“你也是辦老了事兒的,不過些許小事兒一驚一乍作甚?”

說話間起身便往外行來,到得廳堂里一瞧,那壽材中的賈赦果然口鼻流血。王熙鳳也不避諱,扭頭觀量迎春與賈琮二人,便見二人都駭然不已,那賈琮更是嚇得掉了眼淚。

心下厭嫌之余,王熙鳳徑直叫過婆子來,吩咐道:“老爺中風而死,想來這會子流的不過是淤血,快尋了帕子為老爺擦拭干凈。”

那婆子戰戰兢兢應下,緊忙尋了帕子仔細擦拭了。王熙鳳尤不放心,生怕來者嗅到血腥味,又緊忙打發人尋了熏籠來,點了冰片這才遮掩住血腥味。

方才忙活過,外頭便有婆子回話道:“二奶奶,二爺領著驗封司與五軍部的人來了。”

這勛貴襲爵尤為繁瑣,太宗時定下儀制:公、侯、伯病故,必先奏請殯葬,方許襲爵,違者,參奏治罪。

前代勛臣故去,須得請了仵作來驗明死因。待驗明無誤,方才任其家中安葬。與此同時子孫奏襲,驗封司、五軍部一并勘驗,待勘驗無誤方可準其襲爵事。

鳳姐這會子心下忐忑,生怕那賈璉就此壞了事,卻因不好與外男相見,只得往后頭避去。

王熙鳳與邢夫人躲在房里,隔著碧紗櫥聽得腳步聲,隱約瞧見賈璉引著牛繼宗與一名主事進了廳堂里。

那牛繼宗上前瞧過一眼,嘆息道:“不想恩侯兄竟就此故去了,璉哥兒還請節哀。”

賈璉忙道:“父親屢次中風,前幾日方才略略好轉了,不想今日竟去了。”

那牛繼宗蹙眉頷首,轉頭與那主事道:“快些勘驗了正身,不好耽擱了人家治喪。”

那主事應下,上前觀量了一眼壽材里的賈赦,又叫過仵作來。仵作上前先取銀針刺喉,又刺肺腑,抽出來后眼見銀針不曾變化,便與主事道:“回主事,賈將軍并非死于中毒。”

那主事只擺了擺手,仵作便又來翻動尸身,一旁的賈璉看得心下急切,生怕被那仵作發現了端倪。情急之下,禁不住與牛繼宗道:“世叔、孫主事,不妨讓仵作先行勘驗著,家中備了茶水,還請二位往前頭稍坐。”

牛繼宗道:“也好,方才來得及,這會子口渴的緊。孫主事說呢?”

那孫主事拱手道:“在下但聽吩咐就是。”

當下三人往外頭行去,賈璉心下一動,緊忙朝著門口候著的小廝連連使眼色。奈何那小廝不知內情,只眨巴著眼睛不明所以。

賈璉心下哀嘆,罷了,但看命數吧!

卻說那仵作翻動手腳身軀,眼見并無外傷,便要去翻動尸身頭部。碧紗櫥里的王熙鳳瞧得心急如焚,莫說是鳳姐,便是邢夫人這會子也急了。

此事若揭開,賈璉擔著弒父的罪過,自是得不了好兒。她幫著隱瞞又豈會得了好兒?當下急切一扯王熙鳳衣袖:“鳳哥兒!”

王熙鳳咬了咬牙,當即邁步而出。冷著臉朝那仵作道:“仵作稍稍勘驗過了便算,不好再攪擾我那公公。”

“這——”仵作趕忙拱手道:“——非是小的多事,實在是朝廷規制,小的不得不遵循。”

王熙鳳就道:“法理不外人情,大老爺屢次中風又做不得假,又不曾中毒,莫非還能死于非命不成?”

“這位奶奶說的是,只是小老兒——”

“呵!”王熙鳳冷笑一聲道:“你所求為何當我不知?罷了,如今家中多事,不好與你計較。若換在旁的時日,定要你知道知道得罪我們家是個什么罪過!平兒,給他取二十兩銀子來。”

平兒應下,緊忙將四枚銀稞子送上。主仆二人向來有默契,鳳姐唱了白臉兒,平兒自然要唱紅臉兒。

將銀稞子交與那仵作后,低聲道:“快拿著吧,那差事大略勘驗過就算,我們奶奶這會子正惱著,真要是記恨上了,來日你還能得了好兒?”

仵作得了好處,且大體已然勘驗過,頓時沒口子得朝鳳姐打躬作揖:“奶奶寬宥,小的也是遵令行事,并非有意冒犯。”

王熙鳳眉毛一挑,道:“少在這兒胡吣,拿了銀子快走,免得在跟前兒礙眼!”

仵作應承連連,揣了銀子一溜煙往前頭尋去。

待瞧著其走遠了,王熙鳳方才長長出了口氣。心下暗忖,這爵位……大抵是保住了?

轉過頭來往壽材里一瞥,卻見那賈赦口鼻處又溢出血跡來,惹得王熙鳳蹙眉腹誹,這個大老爺,便是死了都不讓人安生!

卻說前頭偏廳里,牛繼宗大馬金刀喝著茶水,與賈璉說著話兒,那孫主事自恃文武殊途,也不搭茬兒,只自顧自的品著香茗。賈璉一邊廂應對著牛繼宗,心下卻坐立難安,生怕一會子那仵作勘驗到賈赦后腦海的傷勢。

耳聽得腳步聲,賈璉頓時怔怔看向門口,便見那仵作貓著腰進得內中,朝著眾人打躬道:“回伯爺、大人,小的已勘驗過,賈將軍乃是病故,并非死于非命。”

牛繼宗只道尋常,頷首道:“恩侯前后兩回中風,換做旁人哪里支撐得到今日?這朝廷的規矩就是多此一舉。”說話間站起身來,與賈璉道:“璉哥兒,這報喪奏書須得盡快寫了。你若不好往上奏,我這邊代你上奏也是一樣。”

話音落下,卻見那賈璉依舊好似魂游天外般盯著仵作。

牛繼宗心下暗忖,也沒聽說這二人父子情深啊,怎么賈赦一死,這賈璉就好似丟了魂兒一般?

當下咳嗽一聲,又叫道:“璉哥兒?”

“啊……啊?”賈璉終究回過神來,趕忙拱手遮掩道:“世叔見諒,我方才正想著如何個二叔說呢。”

牛繼宗也不以為異,說道:“存周遠在江南,這一來一回只怕最少要月余光景。不過好在此時天冷,倒是不急著發送了。”

賈璉唯唯應下,咬牙道:“總要做上七七四十九日水陸法事才是,二叔總能趕得及。”

牛繼宗道:“也好。如此我與孫主事先走一步,待來日送了信兒來,我再來吊唁恩侯兄。”

賈璉起身相送:“我送世叔與孫主事。”

當下賈璉將二人送出,待瞧著車馬遠去,心下不由得長長出了口氣。此番……終究是遮掩了過去!

心下振奮,扭身回返正房,臨進門時瞥見那壽材,頓時心下忐忑不已。鳳姐兒迎上來急切道:“牛伯爺與那孫主事走了?”

賈璉釋然笑道:“走了。牛世叔還叮囑了,須得趕緊寫了報喪奏書,我一會子連同給二叔的書信也一并寫了,趕快打發人往江南送去。”

王熙鳳只道:“那就好,那就好。”

鳳姐正要說旁的,忽而見那賈琮不知何時沒了蹤影,當下趕忙問迎春道:“琮哥兒哪兒去了?”

迎春說道:“說是肚子疼,這會子往后頭去更衣了。”

鳳姐蹙眉應下,心下思量不已,又趕忙打發婆子往后頭去看。

卻不知此時賈琮自角門奔行出來,徑直往那王夫人院兒哭嚎著而去。到得院兒門前便被婆子攔下,賈琮嚷道:“我要見太太,我有大事要見太太。”

婆子只道:“哥兒再是急切也不好亂闖。”

正要再教訓,卻聽王夫人自內中道:“誰來了?”

丫鬟繡鸞出來瞧了一眼,又聽了賈琮嚷嚷聲,趕忙回來報:“是東院琮哥兒,嚷著有要緊事要尋太太。”

王夫人納罕不已,便道:“許是大太太有事兒?罷了,叫他進來吧。”

繡鸞應下,轉身出去將賈琮引了進來。不想那賈琮一進來便撲在王夫人面前:“太太,我父親七竅流血,只怕是被人害死的啊!”

第6章 幻滅第397章 執意尋舛錯第46章 吳海平無意得姻緣 薛姨媽聞金陵報喪第53章 備酒宴李紈心生異樣 欲還愿邢氏迎春第268章 寶釵落難 寶琴入京第241章 再無寧國府第201章 不是丈夫!第299章 夜宿第249章 叔嫂魘魔第400章 春來百物不入眼第336章 偷娶第59章 探春迷射雕 復生獻二策第204章 失算第335章 金桂設計第360章 無人扶我青云志第286章 流言四起第321章 懿旨第260章 湘云進園第60章 李惟儉上下兩策 大姐姐出府契機第376章 救星第356章 罐頭第116章 海子第287章 毀人清譽第253章 梁恭人進京第57章 身契第30章 出水啦 禍事啦!第306章 探春問計第65章 李紈出府 探春習武第104章 燒香第329章 火上澆油第33章 嚴希堯書房演雙簧 秦司棋半路攔李四第77章 哭笑不得 以退為進第375章 繡春囊第142章 寶兄弟不小了第409章 亂家宅惡子通強梁第210章 陛見第330章 禍水東引第227章 以身為局第316章 年事第285章 鳳姐問策第307章 探春 寶釵生嫌隙第205章 葳蕤繁祉 延彼遐齡第306章 探春問計第55章 門庭若市第219章 相思樹上掛離索第38章 車員外密會賈赦 秦可卿聞喪而病第267章 我有一寶要獻給伯爺第5章 想不通的晴雯第298章 你不仁 我不義第118章 上課第177章 履職第286章 流言四起第383章 托庇第408章 麟兒第344章 哪里跑!第122章 聘第41章 一鯨落萬物生 釵黛齊探李四第68章 勇晴雯仗義出頭 李惟儉收攏幫閑第183章 紅玉第224章 造釁開端實在寧第111章 求告無門第32章 薛姨媽當面詰問 兩俏婢暗送心意第269章 親戚情分第87章 別院第140章 移園第51章 大房 二房各有謀算第380章 牽連舊事第105章 餞花第157章 解字第376章 救星第44章 儉四哥要發財了?第229章 風戲雪殘 念君心暖第380章 牽連舊事第142章 寶兄弟不小了第78章 賈母出手 鹽司來信第391章 送藥第74章 作繭自縛第54章 水月庵第243章第75章 羞憤欲死第290章 阿貓阿狗第214章 殞第412章 抄撿第54章 水月庵第414章 寶玉出走第337章 山路遇襲第126章 細思極恐第37章 更新安排第308章 干親第25章 雙懸日月照 黛玉生辰近第399章 ‘哭向金陵事更哀’第5章 想不通的晴雯第220章 春來百花無意賞第170章 夜話第21章 薛姨媽:儉哥兒是個不曉事兒的!第199章 娘第271章 金釵齊聚第242章 鳩占鵲巢第129章 煩惱第265章 道爺我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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