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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夜宿

第299章 夜宿

這日清早,李惟儉推門便見滿地銀裝素裹,那地上、房脊上貼了一層似霜似雪的冰晶,也不知是因著昨兒夜里下了雪,還是因著氣溫驟降結的冰霜。

待用早飯時,一眾姬妾俱在,唯獨少了寶琴。

李惟儉禁不住過問,香菱便道:“琴姑娘好似染了風寒,說是怕過了病氣就不過來了,紅玉方才叫人送了飯食過去。”

李惟儉頓時關切不已,說道:“回頭吩咐了鍋爐房,不用吝惜煤炭,總要讓各處暖和了。回頭兒去叫了太醫來給寶琴仔細瞧瞧。”

紅玉應下,自不必提。

雖心下掛念,奈何今日卻有要務在身,匆匆用了早飯李惟儉便乘車往武備院衙門而去。那車馬方才過了宣武門,便隱隱聽得街面上忽而大嘩起來。

李惟儉掀了簾子略略觀量,緊忙打發丁如松去掃聽。那丁如松策馬打探一番,須臾歸來喜形于色道:“回老爺,方才露布飛捷,說官軍科舍圖大捷,大將軍岳鐘琪設伏,一戰殺、俘準賊上萬,噶爾丹策零敗走伊犁!”

李惟儉微笑道:“這倒是好事兒。”

邊軍并京營總計六鎮兵馬兩路合擊,尤其那三鎮京營又裝配了新式火銃,只要統兵之將不是蠢到了極致,一路平推過去就斷沒有輸的道理!

當下李惟儉也不曾在意戰果,只思量著此戰對朝局影響。挾大勝之威,政和帝聲勢更盛,連帶新黨也是如此,只怕陳宏謀得意之下便要強行推行各項法令。嘖,老師嚴希堯的日子近來要不好過了啊。

思量間馬車到得武備院衙門,到得二堂,一眾官吏緊忙來迎。李惟儉進得內中,那薛蝌便來報:“郎中,鑄幣機昨兒連夜試了,用了大人的方子,所得銀幣果然精美之余,也不會輕易走樣。”

說話間朝著一旁端著托盤的小吏使了個眼色,后者趕忙奉上。李惟儉抄起一枚銀幣來觀量,因著摻了兩成有余的銅,這銀幣色澤暗黃,入手頗有分量,因著只是試制,是以正面寫著‘壹元’,背后則是一株海棠花。邊緣還有防切削鋸齒。

李惟儉兩指捏了邊緣,豎起來猛地吹了口氣,放在耳邊果然有嗡嗡聲。當即心下愉悅,笑道:“不錯,文斗辦的好差事,可計算過火耗?”

薛蝌回道:“回郎中,此銀幣用銀七成九,銅兩成一,若以成色計算火耗,刨去煤炭、人工,足能剩下一成有余。若大批量制造,便是一成半也有的賺。”

“好!”李惟儉拍案叫好,當即吩咐道:“文斗且打發人往王爺跟前兒報喜。”

薛蝌拱手應下,又思量著道:“郎中,寶泉局那邊廂可要送去銀幣樣式?”

“寶泉局?”

這寶泉局隸屬戶部,由侍郎直接統御,算是大順的鑄幣局,其下統屬南北鑄幣廠二十有余。

這鑄幣機雖是內府造的,可想要造幣總繞不過戶部衙門去。李惟儉略略思量便道:“也罷,打發人往寶泉局也送去一份。”

薛蝌這才應承了退下。

李惟儉端坐案后暗自思量,只怕此番忠勇王未必如何在意,畢竟這銀幣再如何精美,落在王爺眼里也比不得那新式火銃。說不得還會埋怨自己這個武備院郎中不務正業。

倒是那戶部……吏部、戶部可是新黨的自留地。李惟儉這幾年連番折騰為朝廷廣開財路,這才有了連番西征。可等此番平準之戰完結,只怕戶部庫房又要跑老鼠。新黨變法初衷就是改善朝廷稅賦收入,手里沒了銀子如何不急切?

這鑄幣一事有百利而無一害,既可收那一成有余的鑄幣稅,又可免了火耗歸公之法,尤其是后者,也不知會免了多少麻煩。

果然如李惟儉所料,那鍛壓出來的銀幣送去內府衙門,忠勇王只回話說‘知道了’。寶泉局那邊廂尚無動靜,結果臨近散衙時,有小吏急切而來,拱手道:“郎中,大司徒親自來了!”

“哦?”

戶部尚書王仕云乃是首輔陳宏謀同年,二人交情篤厚,偏這王仕云頂著新黨的名頭,卻屢屢因著法令與陳宏謀爭執不休。

李惟儉當下不敢怠慢,緊忙往外頭迎去。到得二門左近,遙遙便見大司徒衣袖翩翩,領著一干官佐匆匆而來。

李惟儉當即躬身施禮:“下官李惟——”

“李復生!”那王仕云卻全然不聽李惟儉招呼,只上前一把扯住其道:“我且問你,那銀幣火耗果然能止余半成?”

李惟儉當即道:“此事下官交與薛知事處置,一切疑問大司徒盡管招其來問。”

王仕云緊忙抬頭觀量:“哪個是薛知事?”

后頭人群里的薛蝌緊忙越眾而出,心下雖狂喜不已,面上卻古井不波,緊忙施禮道:“下官便是薛蝌。”

“好,我且問你,那火耗果然止于半成?得利能有一成半?”

薛蝌肅容回道:“回大司徒,此銀幣為機器鍛壓而成,這機器開動起來,自然是造得越多得利越多。下官曾粗略算過,若每年造三千萬枚,得利不少于一成半。”

大司徒王仕云心下飛快計算,去歲刨去各地官府所收火耗,收入戶部的稅賦,連同各項雜入總計四千八百萬兩有奇,成色大抵是九成三。

這新銀幣成色七成九,算算大抵能造……五千六百多萬?嘖,憑空就多了八百萬兩啊!

刨去人工、火耗,那也是六百萬兩銀子呢!

且此銀幣樣式精美,又自帶防偽,散將出去只怕不待流通就會被士紳藏匿起來。如此,往后十幾、二十年大抵都能多個幾百萬兩花用,如此大事何愁不成!

王仕云雀躍之下頓時連聲贊道:“好好好,薛知事辦得好差!若李郎中割愛,可否讓這位薛知事來戶部寶泉局啊?”

李惟儉便笑道:“大司徒說笑了,都是為朝廷效力,何談割愛?若文斗樂意,去了寶泉局也好施展拳腳。”

聽得此言,薛蝌心下動心不已,卻猛然冷靜下來。他這般商戶子弟,錯非李伯爺抬愛焉有如今為官之日?

再有前后兩樁露臉的差事,若不是李伯爺指定了他薛蝌,換了旁人也定然能辦好。想明此節薛蝌霎時間冷靜下來,趕忙拱手道:“下官感念大司徒抬愛,只是下官年紀尚小,能為不足,還想多在伯爺身邊兒學些手段。”

那王仕云也是雀躍之下無心之語,說了便有些后悔,因是哈哈一笑道:“復生果然有一套,走走走,咱們好生說道說道這鑄幣一事。是了,那機器如今在何處?”

李惟儉笑著抬手往里頭引:“大司徒想看隨時都能看,大司徒先請,這鍋爐升起來還要一些時辰,咱們不妨先在內中飲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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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直到日暮時分,李惟儉方才施施然回返自家。

紅玉與晴雯等迎了,晴雯便關切道:“四爺可用過飯了?怎地這會子才回來?”

李惟儉便笑道:“臨散衙時大司徒來了一遭,后來干脆尋了個酒樓吃了些飯食。”

待到得東院正房里,李惟儉這才想起寶琴來,趕忙尋了晴雯過問。

晴雯一邊廂將打濕了的帕子送上,一邊廂道:“一早兒便請了太醫了,只說是尋常風寒,開了方子服了兩劑藥,下晌發過汗說是好了許多。”

李惟儉略略放心,又問過傅秋芳情形,入夜時才起身往西路院而去。

進得小院兒里,小螺隔著窗子早早觀量到,緊忙開門打了簾櫳,又喜滋滋往內中報:“姑娘,老爺來了!”

李惟儉邁步入得內中,頓時嗅到一股子湯藥味兒。臥房里窸窸窣窣,李惟儉趕忙道:“琴妹妹正病著呢,莫要勞動了。”

說話間李惟儉入得內中,抬眼便見寶琴一身素凈中衣,裸著一雙菱腳正要下床。

瞥見李惟儉,寶琴頓時委屈著癟了嘴:“四哥哥。”

李惟儉到得近前道:“都說不讓你勞動了,快好生躺著吧。”

寶琴乖乖應下,復又躺下,李惟儉干脆為其覆了被子。許是正發著燒,寶琴一張素凈的小臉兒通紅一片,掩在被子里可憐巴巴的瞧著李惟儉。

李惟儉便叫過小蛤,仔細問過了寶琴作息、吃食,其后便道:“這風寒中即便沒了胃口也要多吃些,不然這病灶只怕要多綿延幾日。琴妹妹有什么想吃的,盡管去后頭廚房吩咐了就是。”

寶琴頷首應下。

李惟儉又問:“好生生的怎地著了涼?”

小螺便在一旁告狀道:“老爺不知,姑娘素來以為自己個兒身子壯,昨兒夜里沐浴了就一身單衣四下走動。待到了夜里也不曾蓋厚被子,早起就發了病。”

李惟儉便道:“都這般大了,怎么還不知顧著自己個兒?”

寶琴便眨巴著眼睛不言語。

心下憐惜,李惟儉又探手摸了摸寶琴額頭,見其只是稍稍發熱、并不如何滾燙,這才略略放心。跟著又說起白日間情形來。

寶琴懵懵懂懂的聽著,心下極為享受與李惟儉獨處。隨著傅秋芳學理賬目好些時日,本該今日就要去四下盤賬,奈何昨兒夜里雀躍之下著了涼,將那盤賬一事生生耽擱了。

下晌時寶琴還懊悔不已,如今見了李惟儉,心下卻不禁有些竊喜。她來伯府好些光景,如今與四哥哥不過是發乎情、止乎禮。四哥哥雖對她喜愛有加,卻從不肯越雷池半步,寶琴心下總覺得四哥哥是拿她當妹妹一般養著。

這哪里行?寶琴天癸初至,正是情竇初開之時,恨不得每日黏著四哥哥。偏李惟儉只與其拉拉手,夜里便是來看望,也是坐會子便走。

寶琴可是自琇瑩那里掃聽到,那晴雯比她不過稍大一些時便在房中伺候四哥哥了。若果然等到及笄時再入四哥哥房中,只怕四哥哥真個兒就拿自己當了妹妹了!

如今染了風寒倒是正好兒,說不得求肯一番就能遂了自己的意呢。

此時小蛤打了簾櫳進來,手中還端了一碗小餛飩來。

李惟儉打量一眼,便問道:“還不曾吃晚飯?”

小蛤便道:“姑娘方才只略略用了,說是沒胃口,我便讓廚房做了些小餛飩來。”

李惟儉干脆起身接了那小餛飩,掃量一眼,便見內中餛飩皮薄如縐紗,配著蔥花、蒜葉又有雞蛋皮,看著分外誘人。

用羹匙舀起一枚來吹涼了,緩緩探到寶琴嘴邊道:“你嘗嘗看。”

寶琴張開小口吞了一枚,入口咀嚼兩下頓時笑道:“是黃鱔、蝦仁餡兒的,果然滋味足。”

李惟儉笑道:“難得合你口味,那就多用一些。”

寶琴一下,當下李惟儉又喂了幾枚,寶琴卻再也吃不下。李惟儉瞧著寶琴吃得有滋有味,不由得嘴饞,干脆將剩下的幾枚自己個兒吃了。

又盤桓一陣,眼看已然上更,李惟儉便要起身離去。不料他方才起身,便被一只小手扯住了衣袖,扭頭便見寶琴委屈著道:“四哥哥,你再多留一會子可好?”

李惟儉還在思量著,一旁的小螺便道:“老爺,別的姑娘都排了日子,姑娘年歲雖小,可論理也該排了日子才是。”

瞧著寶琴那楚楚可憐的模樣,李惟儉頓時知曉這鬼丫頭又在作怪。當下不由得心猿意馬,半晌才笑著道:“也罷,那我今兒就不走了。”

寶琴頓時展顏,卻又羞紅了臉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外邊廂的小螺、小蛤相視一笑,兩個丫鬟趕忙張羅著打了熱水來,小蛤又往前頭去取李惟儉的衣物。

好一番忙亂,待伺候了李惟儉洗漱,兩個丫鬟便笑吟吟退將出去,獨留李惟儉與寶琴在臥房里。

李惟儉挪步再進臥房,便見寶琴將被子埋在鼻下,一雙靈動的眸子怯生生瞧著自己個兒。

李惟儉暗笑一聲,挪步上床,掀了被子入得內中,探手便將寶琴攬入懷中。

寶琴羞得紅了臉兒,只呢喃道‘四哥哥’,李惟儉應了一聲,卻只是攬著其并無旁的動作。

那寶琴原本還存了旁的心思,這會子卻是盡數都忘了,只依偎在李惟儉懷中,好似蟲兒般拱來拱去,半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在其臂彎里。

李惟儉便道:“睡吧,早睡早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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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頭,王熙鳳方才自東院兒回返自家小院兒。

因著與賈璉分房睡,是以內中只平兒在鋪著被褥。王熙鳳蹙眉揉捏著酸澀肩膀問道:“二爺可回來了?”

平兒道:“上更時回來的。”平兒欲言又止,待鋪展了被褥,這才湊過來低聲道:“二爺交代了,此番只怕要多使些銀錢。”

想起昨夜情形,王熙鳳強忍著怒氣道:“怎么個說法?”

平兒不知內情,只復述道:“二爺說上上下下都要打點了,只怕沒個三千兩銀子不好過關。”

王熙鳳心下惱恨不已,卻因著早已對賈璉絕望,這會子便將賬算在了王夫人頭上。錯非其接連使絆子,這襲爵一事又怎會橫生枝節?

暗自壓下怒氣,王熙鳳頷首道:“三千兩銀子倒是不多。”

平兒觀量王熙鳳一眼,又道:“二爺又說,今兒撞見了忠順王府長史,還是為著那欠賬之事。”

王熙鳳惱了:“這賬目是大老爺欠下的,又與我何干?”

平兒說道:“父債子償嘛……大老爺如今去了,可不就要找到二爺頭上?不過此番那長史松了口,也不求那勞什子兩萬四千兩了,說只湊個一萬兩本金就好。”

王熙鳳聞言冷笑道:“這等事兒卻是求錯了人,這三千兩也就罷了,我又哪里有一萬兩?回頭兒讓二爺去尋老太太說道吧。”

平兒唯唯應下,轉而又道:“奶奶,來旺往莊子走了一趟,只說今年怕是要減產。”

王熙鳳頓時關切道:“這又是怎么個說法?”

平兒道:“來旺只說暖棚里的果蔬坐了病,尤其是那黃瓜,方才長到一半兒,這水、肥都不曾短了,偏生自己個兒就枯了。”

王熙鳳頓時急切不已,卻一時間無法可想。忽而心下一動,她如今還在孝期,便是感念李惟儉也不好酒宴招待了,此番倒是個由頭。

因是王熙鳳便含混道:“罷了,這事兒只怕還要問過儉兄弟再說。明兒你去與儉兄弟說一聲兒,若儉兄弟得空,待他休沐了一道兒往莊子上去瞧瞧。好歹是一年四、五萬銀子的營生,可不好疏忽了。”

平兒不曾瞧見鳳姐兒神色,因是只頷首應下。

當下平兒伺候著鳳姐兒洗漱過后雙雙就寢。鳳姐兒迷迷糊糊間方才要睡下,忽而便聽外間吵嚷聲一片。

鳳姐兒頓時驚醒,那軟榻上的平兒也爬起來緊忙掌了燈。主仆二人略略聽了動靜,隱約聽得‘走水’之言,鳳姐兒便趕忙打發平兒出去觀量。

平兒剛穿好衣裳,便有婆子來拍門,平兒開門讓進來,那婆子便道:“二奶奶,不好了,東院兒走了水!”

這會子王熙鳳正穿戴著,聞言便蹙眉道:“好端端的,又一直不曾短了人看顧,怎么就走了水?”

婆子搖頭只道不知。

鳳姐兒穿戴齊整,緊忙領了平兒往東院兒而去。自角門入得內中,便見正房里隱隱有火光透出,丫鬟、小廝進進出出,或提了水桶,或端了水盆。

待鳳姐兒與平兒到得近前,那火勢已然撲滅了。

鳳姐兒寒著一張臉逐個婆子叫過來盤問,有一婆子便道:“這會子合該是司棋照應著,偏生方才不見了司棋蹤影,許是風吹倒了蠟燭,這才點著了帷幔。”

鳳姐兒頓時叫道:“司棋呢?誰瞧見司棋了?”

話音落下,就見一人遙遙奔來,到得近前喊了聲‘二奶奶’,便咬著下唇不言語。

鳳姐兒借著燈籠一瞧,果然便是那司棋。

鳳姐兒粉面寒霜,逼問道:“你這小蹄子不好生看著靈堂,跑去哪兒廝混了?”

司棋囁嚅道:“回二奶奶,夜里吃壞了肚子,去后頭如廁了。”

鳳姐兒道:“伱去如廁,不知尋個人來替手?”

司棋干脆悶著頭不言語。

鳳姐兒寒著臉兒道:“府里頭好吃好喝的供著,奴才秧子怕是將自己個兒當了主子。你也不用給我使臉色,也別想著求肯,明兒一早拾掇了行禮自己出府去吧,家里留不得你這般沒規矩的丫鬟!”

“二奶奶!”

那王善保的家要來說軟話,卻被司棋一把攔住,只道:“姥姥不必求了,總歸是我的錯兒。”

王善保家的心下急切,又見司棋連連朝其使眼色,因是到嘴邊兒的話生生咽下,最后只化作一聲嘆息。

靈堂走了水,自然鬧得賈家不安寧。除去賈母無人敢攪擾,一會子光景,那邢夫人與王夫人都來了東院兒。

待聽了鳳姐兒所言,邢夫人想著司棋是王善保家的外孫女兒,便沒多言語。王夫人冷著一張臉道:“這般沒規矩的丫頭家里留不得,鳳哥兒處置的在理,明兒一早打發她家去!”

王夫人一言而決,此事就此定下,司棋面上裝作恓惶,實則心下暗爽不已,尋思著可算是能從賈家脫身了。

鳳姐兒、王夫人、邢夫人等如何處置靈堂暫且不提,卻說司棋回返綴錦樓,也不曾攪擾二姑娘迎春,自自顧自的拾掇了行囊。

待轉天一早,這才尋了二姑娘訴說緣由。

迎春聽罷有如遭了雷殛一般,呆立好半晌頓時紅了眼圈兒。她這兩年日子過得順心,除去李惟儉之故,大多托了司棋護著。如今司棋去了,哪里還有人護著她?

司棋情知迎春性情,便說道:“姑娘既舍不得,不如去太太跟前幫我求求情。”

二姑娘性子綿軟,只哭著道:“太太都做了主,你又有錯在先,我去求了又有何用?”

司棋心下不禁冷笑,這二姑娘果然如此。想她這二年用盡心思護著二姑娘,到頭來也換不來二姑娘真心。如今想來,只怕只有儉四爺方才能惹得二姑娘破釜沉舟吧?

司棋當下嘆息一聲,也沒多言語,任憑迎春如何挽留,她只提了個小包袱,隨著兩個兇神惡煞的婆子出了榮國府。

自后門出來,司棋只覺神清氣爽。再也不用在二姑娘跟前兒委曲求全,再也不用每日家瞧旁人臉色行事。往后自己在那小院兒逍遙自在,再買兩個丫鬟伺候了,從此也做一回主子!

司棋自后街出來,當即叫了一輛人力車往那十條胡同而去。

這司棋前腳剛走,后腳王善保家的便尋了那桃紅,只道聽途說了一通,說是大太太舍不得給幾個姨娘的月例銀子,正盤算著法引一過便將幾個姨娘盡數發賣了。

因著當日往賈赦藥里摻了酒,桃紅忐忑不安了許多時日,如今方才安定下來。聽得王善保家的如此說話,心下雖將信將疑,卻暗忖道:只怕留在榮國府也是虛度,瞧那王夫人身邊兒的周姨娘,如今活得好似會喘氣兒的死人一般又有什么意趣?不如卷了銀錢遠走高飛,說不得還能尋個情投意合的嫁了,往后也能相夫教子。

因是這日桃紅拾掇了細軟,趁著東院重新布設靈堂慌亂之際,悄然自角門出來,又繞行至后門哄騙了門子,出了門眨眼就沒了蹤影。

待下晌時邢夫人與鳳姐兒才察覺那桃紅已然跑了。邢夫人氣不過,仔細往桃紅房里點算了一番,卻除了貼身提及連那衣裳都不曾帶幾件。

因心下認定賈赦乃是賈璉錯手打死,邢夫人心下也不以為意,只道樹倒猢猻散,或許那桃紅早就攀上了高枝兒也難保。

當下下了禁口令,從此家中再不提及桃紅,就好似從無此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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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儉這日清閑不少,因著西域大捷,只怕朝堂上要好一會子才會處置那鑄幣機械。因是到得申時李惟儉便回返自家——昨夜與寶琴同床共枕,雖不曾有些旁的什么,李惟儉卻也感知清早起來小姑娘對自己眷戀不已。

如今正是趁熱打鐵之時,李惟儉又怎會錯過?

不料方才到得家中,便聽紅玉湊過來說了司棋與桃紅之事。那桃紅也就罷了,不拘是遠走高飛還是另攀高枝,總歸是離了賈家,料想那暗地里兌酒謀害賈赦之事就此便隱下了。

倒是司棋,李惟儉早知司棋性子急切,卻不想這才幾日光景,這司棋就點了靈堂生生將自己個兒趕出了榮國府……這可真是迫不及待。

如此也好,此事就此告一段落,料想來日有心人想翻也翻不出來了。

與紅玉一道兒進得東院兒儀門,搭眼便瞧見了晴雯身邊兒的布帕遮面的寶琴。李惟儉訝然道:“琴妹妹怎么也來了?”

寶琴便笑瞇瞇道:“昨兒夜里發了汗,這會子身子輕省不少,想著四哥哥這會子快回來了便過來瞧瞧。”說話間又指了指口鼻處的布帕,道:“不好過了病氣給旁人,我干脆尋了帕子遮擋。”

說話間忽而茜雪來回:“老爺,平兒姑娘來了。”

李惟儉停步回首,便見平兒款款上前,屈身一福道:“儉四爺,奶奶打發我來與儉四爺說一樁事。”

李惟儉笑著道:“平兒姑娘不必客套,咱們內中說話。”

當下眾人進得內中,傅秋芳張羅著請平兒落座,平兒笑著推拒道:“不過是幾句話的事兒,帶到了話兒我還得回去呢。”頓了頓,笑著與李惟儉道:“儉四爺,昨兒來旺來回話,說是暖棚里不少果蔬方才掛了果子就枯萎了,問過幾個懂行的,都道是坐下病了。奶奶便打發我來問四爺討個主意。”

李惟儉正思量著,紅玉就笑道:“平姑娘,不是我說,這外頭都說四爺是財神,偏到了二奶奶這兒當了真。四爺再如何有本事,還能治得了果蔬坐的病不成?”

話音落下,就聽李惟儉笑道:“今兒教你個乖,往后話可不好說的太滿。這若是旁的毛病,我還真就束手無策,偏這枯萎病,老爺我還真就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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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迷妹寶琴頓時驚奇道:“四哥哥連這個都懂?”

紅玉也納罕不已,說道:“四爺還有這般本事?”

前世李惟儉先奮斗后躺平,后來因著父母身體不好,干脆將二老接了來。二老人生地不熟的,在家中實在憋悶,干脆就擺弄伺候起了各類果蔬。尤其是李惟儉的父親,老爺子一大把年紀自己個兒去圖書館翻書學了嫁接技術,七搞八搞的還真讓老爺子弄出來了,惹得李惟儉好一番嘖嘖稱奇。

也是因此,李惟儉雖不曾親自動過手,卻也瞧見過老爺子如何擺弄嫁接。

想到此處,李惟儉便與平兒道:“這法子一句兩句說不清,這樣……待三日后我休沐了,干脆往莊子上走一遭就是了。”

平兒笑著應下,又過問了幾句傅秋芳情形,這才趕忙回了榮國府。待得空與王熙鳳說了,王熙鳳心下頓時暗喜不已。

鳳姐兒面上也不曾顯露,只道:“勞煩儉兄弟良多,我好歹也算地主,總要過去瞧一眼,作陪一番。”

平兒不疑有他,思量道:“明兒便是頭七,處置過了也沒旁的事兒,奶奶倒是能走一遭。”

王熙鳳暗忖,此番可不好帶上平兒,因是便道:“家中雜事一堆,短不了人管著。此番你不好跟著我一道兒去,不如留在家中拿個主意。”

平兒自然應下,又說了一些雜事方才分開。

閑言少敘,轉眼便到了這日。

李惟儉掐著時辰方才自家中出來,行到街口便撞見了王熙鳳車架,當下招呼一聲匯做一行,自內城出來,又出了外城,徑直往那小王莊而去。

后頭的車架里,王熙鳳絞著帕子心下忐忑不已。那三千兩銀子砸出去,果然外頭再無閑話,只待大老爺發引之后賈璉便能襲爵。

王熙鳳心下盤算,誥命眼看到手,太太又惡了老太太,她在家中可謂順風順水。唯獨少了一樣——孩子!

若膝下無子,終歸是不妥。奈何此時還要守孝,那賈璉又不缺粉頭,且熱孝之時上下都瞧著,實在不好同房。再念及那夜后院情形……王熙鳳心下一橫,眉宇間舒展開來,已然拿定了心思。

只是心下古怪不已,就是不知此番究竟是報還……還是拖累了。

第78章 賈母出手 鹽司來信第216章 鐵檻寺第29章 賈珍:請家法!第392章 重回榮國府第404章 不知所蹤第397章 執意尋舛錯第402章 清明祭祖第43章 周長史:本官信得著復生。第408章 麟兒第184章 任他明月下西樓第212章 老爺氣悶 大老爺發飆第266章 偷腥第90章 趙姨娘設宴第297章 假作真時第104章 燒香第325章 不請自來第139章 變局第125章 有辱斯文第77章 哭笑不得 以退為進第27章 秦司棋代弟求饒 街邊得拖槍掛印第168章 封爵第258章 金麒麟伏白首雙星第367章 桃花社第406章 欲潔何曾潔(續)第415章 浪跡天涯第347章 要飯的第168章 封爵第140章 移園第331章 焦頭爛額第292章 賈赦之死第322章 體面第358章 嘗鮮第221章 戰事綿延第337章 山路遇襲第75章 羞憤欲死第142章 寶兄弟不小了第32章 薛姨媽當面詰問 兩俏婢暗送心意第357章 順水推舟第390章 病重第308章 干親第37章 更新安排第68章 勇晴雯仗義出頭 李惟儉收攏幫閑第127章 設計第262章 余波未消第192章 鍋駝機第253章 梁恭人進京第294章 只怕是被人害死的第184章 任他明月下西樓第270章 我為檐上三寸雪第226章 姑侄生間隙第36章 見圣人復生具呈條陳 赴酒宴賈母勸慰第230章 憑勢借力第107章 和事佬第61章 上架感言第306章 探春問計第214章 殞第159章 入場第83章 挖坑第292章 賈赦之死第310章 撞破第375章 繡春囊第187章 新鄰第102章 忠靖侯第73章 以本傷人節節升 偷雞不成蝕把米第35章 慶生兒湘云來府歡聚 試新銃復生得見第221章 戰事綿延第318章 玉碎第392章 重回榮國府第154章 術第406章 欲潔何曾潔(續)第49章 大老爺的算計第93章 好個狐媚子!第271章 金釵齊聚第113章 攀附第365章 吞生金自逝第194章 制糖第135章 過門第149章 勸說第150章 別居第183章 紅玉第15章 鳳姐兒放錢由始 李惟儉聞病送藥第116章 海子第153章 膠第164章 作死第40章 千鑿萬錘始得甜水 一封條陳引動風云第369章 變故第137章 不若尋我第281章 長大第119章 忘了一人第209章 賦閑第24章 慶生兒李惟儉顯才情 得水泵李復生欲第242章 鳩占鵲巢第330章 禍水東引第103章 灼灼其華第59章 探春迷射雕 復生獻二策第89章 入坑第380章 牽連舊事第412章 抄撿第24章 慶生兒李惟儉顯才情 得水泵李復生欲第107章 和事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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