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無人扶我青云志
知春堂東梢間,平兒嫻坐榻上,心不在焉的打著絡子。心下想著鳳姐兒先前的話,不由得忐忑不安起來。儉四爺自然是好的,若得這般良人憐惜,也算此生幸事。
奈何她一早兒就被璉二爺收了房,這從古至今,天無二日、人無二主的,女子又怎能嫁了二夫?若傳出去,又與世間那等浮浪女子有何區別?
偏生鳳姐兒一直逼迫,若她不應下,只怕來日就沒了好兒。平兒一時沒了主意,只胡亂七想八想的,卻指望著事到臨頭能有個兩全的法子。
外間蟬鳴陣陣,忽而西梢間了一聲驚呼,耳聽得二奶奶壓低聲音叱道:“大著肚子呢,你——”
好似儉四爺耳語了幾句,過得須臾,二奶奶方才低聲道:“那你輕些……”
平兒聽得滿面羞紅,心下不禁暗忖,自家奶奶都這般月份了,怎地還敢胡來?就不怕動了胎氣?儉四爺素日里瞧著是個妥帖的,怎地這會子也沒了輕重?
她卻不知,這有孕在身反倒比平日里更想那等事兒。李惟儉溫言撫慰,哄勸了一番,鳳姐兒欲拒還迎,到底還是應承了下來。雖不曾真個兒云雨,卻也逞了口舌之利,待少一時鳳姐兒壓抑膩哼一聲,旋即便沒了聲響。
平兒卻聽得感同身受,兩條腿并在一處,恨不得絞在一起。
待須臾,鳳姐兒面色紅潤睜開眼來,瞧著玩味的李惟儉頓時嗔惱著輕輕捶打了其一下,低聲道:“平兒那小蹄子就在東梢間,你去尋她吧。”
李惟儉笑道:“果然要如此?”
“莫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李惟儉嘖的一聲,起身便往東梢間尋來。過廳堂須臾到得東梢間,那平兒聽得腳步聲,頓時心兒好似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一般。抬眼見李惟儉到來,平兒慌慌張張起身叫了聲‘儉四爺’,旋即定在那里咬著下唇說不出話來。
李惟儉的確貪花戀色,卻從來都是你情我愿,這等威逼利誘之事,本心自然是不愿意。他搭眼一瞥,便見東梢間軟榻旁有一屏風,后頭放置了凈桶。鳳姐兒月份大了,這更衣次數自然要比素日里頻繁。
那凈桶蓋了蓋子,一旁又打著蘇合香,倒是半點異味也無。李惟儉頷首應了一聲,到得近前低頭觀量,便見平兒面上臊紅一片。
李惟儉低聲道:“平兒姑娘……都知道了?”
平兒悶聲不吭,垂著螓首咬牙點頭。李惟儉嘆息一聲,道:“那就得罪了。”
說話間探手一扯,便將平兒扯到了屏風后。平兒一聲驚呼,又趕忙捂住嘴,只抬眼不解的看向李惟儉。
眼見李惟儉一點點靠近,平兒退后一步,卻正好貼在墻上,退無可退。旋即又閉了眼睛,擺出任憑其磋磨的樣子來。
不料李惟儉卻附耳低聲道:“得罪了,總要哄過二嫂子才是,不然我與平兒姑娘都不好過。”
平兒睜開眼兀自不解,旋即半邊螢柔便被大手擒了了正著,平兒張口正要說些什么,便覺溫熱的氣息貼著脖頸,每一次吐息都讓其酥麻一片。少一時,裙下掀開,另一只手便隔著褻褲撫弄起來。
平兒方才聽了墻根兒,本就被激得心火高漲,李惟儉又是個中好手,只須臾光景平兒便禁不住淺吟低呼起來。
外間傳來細碎腳步聲,李惟儉情知必是鳳姐兒放不下心過來觀量,趕忙將平兒調轉身形,平兒身形不穩,便探手抓在了屏風上緣。
王熙鳳過廳堂到得東梢間前,隔著百寶閣偷眼打量,便見屏風二人攪在一處。瞧了半晌,王熙鳳隱隱聽得平兒喘息粗重,料想做不得假,這才回身自顧自倒了一盞茶水,略略漱了口方才思量起來,那姿勢倒是不曾試過呢。
恰在此時,忽而聽得平兒一聲悶哼,鳳姐兒扭頭觀量,便見抓在屏風上緣的雙手緊緊扣住,指節青白一片,須臾又好似沒了氣力一般撒開,屏風后的身形忽而便好似爛泥一般委頓下來。
鳳姐兒心下先是得意,轉而乜斜一眼暗忖,那平兒素日里極正經,這會子還不是丟了魂兒也似?待回頭倒是要仔細問問個中是個什么滋味兒。
鳳姐兒方才也丟了回,這會子身子疲乏,當下便回了床榻上休憩。
東梢間里,李惟儉抄起平兒將其放在軟塌上,平兒這會子已然沒臉兒見人了,只歪頭閉眼縮在軟榻上。
李惟儉俯身低聲道:“那你歇著,我尋二奶奶說幾句話就回了。”
“四爺。”平兒忽而叫住李惟儉,自腰間抽了汗巾子下來遞給李惟儉,紅著臉兒悶頭道:“四爺擦擦吧。”
李惟儉胡亂擦過手,眼見平兒又翻過身去不敢見人,笑了笑便起身往西梢間而去。
軟塌上,平兒這會子心跳還不曾平復了。自打被收了房,偶得二奶奶準許,算算不過陪了璉二爺十幾回,可卻從未如現今這般過。
本道虛應其事,又不曾真個兒有什么,偏方才丟了魂兒也似。
西梢間里傳來二奶奶與儉四爺的對話,平兒現下卻無暇去聽,只心緒雜亂得緊,時不時眼前便浮現儉四爺的模樣。
忽而又心下一酸,錯非自己被璉二爺收了房,說不得求肯了二奶奶便真個兒能隨了儉四爺呢。如今,便只能心下想想了。
過得須臾,鳳姐兒叫道:“來個人,送送儉兄弟。”
豐兒便入得內中,繼而鳳姐兒又道:“我與儉兄弟說了半晌話,偏平兒那小蹄子犯了困勁兒,這會子只怕睡得迷迷糊糊的。你代我送送儉兄弟。”
豐兒應下,引著李惟儉往外行去。臨到百寶閣前,那李惟儉還偏過頭來往東梢間瞧了一眼。
軟榻上的平兒張望著,與那清亮的眸子對視一眼,頓時又縮回了目光。
不知為何,這下心跳比方才還要快了幾分。
儉四爺走了,平兒心下忽而悵然若失,又有些自怨自艾。待須臾,嗟嘆一聲,她這般丫頭出身的,哪里還能自己個兒做得了主?
“平兒,你來。”
鳳姐兒的呼喚聲傳來,平兒扭捏著,不情不愿起身,鋪展了衣裙朝著西梢間行來。
入得內中,便見鳳姐兒撐著香腮橫臥在床榻上。
平兒悶頭到得近前,低低的叫了聲:“奶奶喚我?”
鳳姐兒拍了拍床榻,平兒便只得不情不愿的坐下。
情知這會子平兒別扭的緊,鳳姐兒便道:“我方才與儉兄弟商議了一番,那黑山莊子不去也罷,左右幾處莊子加起來一年也沒兩萬兩收益。”
平兒略略詫異,不曾料到刻下鳳姐兒忽而說起了正事兒。因是忙問:“那奶奶的三、四萬銀子就一直存著?”
鳳姐兒道:“過些時日會有一公司往外發債,定下年息一成,三年結清本息。他說的也是,我如今本就惹了人厭嫌,若再折騰個營生出來,只怕有人就要生出歹心了。”
有人?璉二爺雖不靠譜,卻不似能干出這等事兒的。倒是那新入門的尤二姐,乃至尤氏、邢夫人,說不得眼紅之下,真個兒能害了二奶奶,以謀奪體己、嫁妝。
平兒便頷首道:“奶奶說的是。便只一成出息也是不少了,想那水務股子出息才五分,還不是引得大家伙趨之若鶩的?三年返還本息,算算豈不是一萬多銀子?奶奶私底下添些,怕是連巧姐兒的嫁妝都有了。”頓了頓,又道:“只是那遼東的莊子也須得打發人巡視了,不然還不知烏家兄弟如何哄奶奶呢。”
王熙鳳冷聲道:“我巴巴兒上趕著得罪人為的什么?你二爺既偷娶了人,這事兒我就不管了。左右虧得都是公中銀子,日后斷了銀錢,誰樂意得罪人誰去察好了!”
平兒有心勸說,卻知鳳姐兒還在氣頭上,便干脆沒回話。
王熙鳳哼哼兩聲,忽而鳳眸乜斜平兒一眼:“方才滋味兒可好?”
平兒瞬間紅了臉兒,又悶頭不言語了。
王熙鳳咯咯嬌笑兩聲,挑了平兒的下頜道:“伱用心跟著我,往后斷不會少了你的好處。”頓了頓,又道:“那避子湯不用喝了。”
“啊?”
鳳姐兒道:“若果然有了,回頭兒我打發你回去一趟,總能瞞過去。”
平兒頓時不知如何是好。瞧二奶奶這架勢,好似自己有了身子才會放心?本道與儉四爺只這一遭,不成想還有后續……只是這后續,自己個兒還真能忍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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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姐兒與平兒如何做想的,李惟儉暫且不知,他這會子硬頂著才出來的日頭,策馬揚鞭一路往自家園子而去。
到得靜園里,黛玉還不曾回返,香菱與琇瑩兩個犯了困,這會子正小憩呢。晴雯方才醒來,惺忪著睡眼來迎,卻被李惟儉直勾勾的眼神瞧了個莫名其妙。旋即便被其扯去后頭的書屋里胡天胡地了一番。
待二人穿戴齊整,晴雯忽而狐疑道:“四爺這是在外頭瞧見什么了?”李惟儉詭辯道:“莫提了,散衙往香山走了一趟,正趕上二嫂子進補,足足一鍋蒜蓉牡蠣,我瞧著不錯便多吃了兩口,誰知回來就有些忍不住了。”
晴雯頓時吃吃笑將起來,道:“四爺才這般年歲,往后那韭菜、羊肉、牡蠣等發物還是少吃一些為妙。”
李惟儉心下暗忖,此番是牡蠣無端受了過,實則他方才慰藉了兩個可憐女子,偏自己個兒一路硬挺而回。
二人自書屋出來,到得前頭廳堂里,此時香菱與琇瑩也醒了來。略略言說幾句,又有小黃門送來幾枚西瓜,說是大興頭一茬產的,圣人給隨駕臣子分了些品嘗。
今年雨水不多不少,西瓜吃著倒也可口。此時的西瓜分作二者,一種厚皮粉瓤,能吃的地方沒多少,滋味略略發甜;另一種為籽瓜,打開來內中就沒多少果肉,干脆挖了西瓜瓤晾曬瓜子,炒制了再吃。
李惟儉用了一塊便沒了興致,心下暗忖,可惜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全然不知這西瓜如何改良,怕是此生都吃不到日后那種西瓜了。
倏爾有婆子來回話,說是黛玉已然回返。
果然,少一時便見黛玉領了紫鵑、雪雁兩個到得青吟館里。今兒黛玉穿了一身粉,內里是粉紅立領中衣,外罩粉橙繡梅花對襟羅紗褙子,下身米白繡花羅紗馬面裙,發髻上插了珠釵、貼了暖黃宮花,瞧著嬌俏端莊。
李惟儉迎了過去,牽著其手落座道:“妹妹可還好?”
黛玉笑道:“都好,貴妃娘娘憐惜我年紀小,幾次三番照應著呢。余下的命婦也都和氣,我隨著貴妃娘娘足足游逛了兩個園子,方才又吃了溫茶、點心,這才回返。”頓了頓,又道:“今兒大姐姐也來了。”
李紈也去了?
黛玉笑道:“大姐姐與賢德妃說了好一會子話兒,我一直隨著貴妃娘娘,倒是不好湊上前去。”
這般處置倒是周全,李紈既去了,元春有什么話只管與李紈說就是了。若只黛玉自己個兒,倒是不好避開。
一旁的雪雁笑道:“還不止呢,太太隨口作了詩,惹得貴妃娘娘稱贊不已。聽聞太太身子骨弱,特意請了御醫來診治。”
李惟儉笑道:“也是貴妃娘娘恩慈,我還尋思明兒就去請御醫呢。是了,御醫如何說的?”
黛玉癟了癟嘴,有些不高興道:“還是老樣子,只是這回怕是不能跟四哥一道兒北巡了。”
紫鵑趕忙找補道:“貴妃娘娘說了,這北巡可是遭罪,每日都要走七八十里路,路上吃食、沐浴都不隨心,且關外八月既飛雪,御醫說姑娘須得趁著年歲小多將養一陣,這般受寒顛簸的,只怕于身子骨不利。”
李惟儉正色道:“那這回就算了,待來年下江南,我若隨駕,再帶妹妹同行。”
雪雁笑道:“老爺說的是呢,貴妃娘娘也說,往南巡都是坐船,可比北巡自在多了。且二、三月南下,江南正是好時候。”
黛玉便道:“這回就算了,下回南巡我定然要跟著的,還要請四哥與我在父母墳前祭拜一番才是。”
“應有之意,妹妹不說我也會如此。”
黛玉呼出一口氣,道:“聽聞北巡不好帶太多女眷,四哥回頭兒自己個兒選兩個妥帖的跟著就是。”頓了頓,轉而又道:“陰了半日,下晌又出了日頭,身上汗漬漬的,我去換一身衣裳。”
黛玉起身領著丫鬟去了后頭主宅,好半晌才回返,卻已然換了一身羅制月白印花的衣裳。
這會子李惟儉卻犯了難,隨御駕北巡,黛玉若不去,他選誰不選誰的,總是不好。于是乎撓頭道:“過幾日回家后,干脆抓鬮吧。”
黛玉頓時樂不可支:“也好,那就看哪個妹妹運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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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轔轔,自寧榮街行出。
車駕上,薛姨媽蹙眉惱道:“到底還是親戚,她們賈家壞了名聲,莫非還要怪咱們搬出來別居不成?”
寶姐姐面上嫻靜,只沉默不語。
方才母女二人去了一趟榮府,探春木著一張臉迎了。薛姨媽與寶釵先行拜見了賈母,老太太敷衍了一番,便推說疲乏,打發了二人出來。二人又去瞧了王夫人,只是王夫人一直閉目誦經,自始至終都不曾搭理薛家母女。
“賈家實在太過勢利!連你那姨娘也是這般!”
眼見薛姨媽氣得渾身哆嗦,寶釵便道:“姨娘犯了錯兒,這會子合該修身養性。咱們匆忙搬走,又不曾為姨娘奔走,怕是姨娘心下也有氣。”
薛姨媽頓時委屈道:“我如何沒奔走?你舅母那里我去了幾回?便是你舅舅都不肯出面,我一婦道人家又能如何是好?”
因著此番受了冷遇,是以母女二人相求的話語就不曾說起。此時回想起來,薛姨媽就犯了難:“這可如何是好,老太太不接茬,璉兒又沒在……我的兒,要不然那廠子不辦了吧?”
寶姐姐搖頭道:“若不辦廠子,媽媽與我莫非要坐吃山空不成?”頓了頓,又道:“再說此事璉二哥也不好出面,終究與那賈化隔了一層。姨丈如今在江南為官,不若書信一封,請姨丈引薦一番。”
薛姨媽思量須臾,頷首道:“你姨丈素來方正,料想咱們求肯了,他也不好推脫。”頓了頓,懊惱道:“早知如此,今日就不該登門。”
寶釵道:“媽媽與姨娘到底是親姊妹,往后十天半個月的來瞧一回吧。”
薛姨媽頓時犯了難,說道:“一進院兒就有兩個兇神惡煞的婆子盯著,你姨娘后頭分明有話要說,瞥了眼盯梢的婆子,到底沒說出口。”
寶姐姐搖頭道:“媽媽切記,便是姨娘求了什么,也不好胡亂插手。姨娘如今須得修身養性,待姨丈回來方才有轉圜之機。”
再如何說也是賈政原配妻子,這掌家的差事卸了,人也幽禁了一些時日,且王家如日中天,待賈政回來,料想老太太順理成章的便會放了王夫人出來。
薛姨媽半信半疑,只道:“這誰說得準?再看吧。”
母女二人回返外城三眼井胡同,寶釵趕忙提筆落墨寫了一封書信,又親自領著鶯兒去了一趟遞鋪,加付了郵資,走六百里加急往江南賈政處郵去。
出得遞鋪,眼見時辰尚早,又往長安東街而來,黛玉的兩處鋪面便在此間,如今邢岫煙正在此處料理。
馬車停在鋪面前,寶姐姐挑開簾櫳便見額匾題著‘蘭草食盒’四個大字。鋪面不大,內中也不見桌椅,門前只立了個伙計守著。
寶釵戴了面紗遮擋,待下得車來,那伙計趕忙迎上,笑道:“這位姑娘,我家不供堂食,只往外送食盒。”
寶姐姐便道:“邢姑娘可在內中?”
伙計道:“原來是尋邢姑娘,姑娘請,邢姑娘便在后頭,小的這就去請。”
寶姐姐頷首,隨著伙計進了內中,待伙計去叫邢岫煙,一旁的鶯兒就道:“這館子好生稀奇,桌椅板凳一概皆無,莫非單單是食盒就能賺了銀錢?”
寶姐姐說道:“此處食盒都是江南風味,京師里出身江南的官宦不知凡幾,一份精致食盒就要五百錢,每日訂出去百份就是不少銀錢,更何況只怕訂出去的還不知是百份。”
話音落下,就見邢岫煙連圍裙都不曾卸下,便急急而來。聞言便笑道:“借姐姐吉言,方才開張兩日,今兒便訂出去八十幾份,往后日子長了說不得還真能賺些小錢呢。”
寶釵笑道:“酒樓、飯莊最少都是一半的出息,妹妹這里單是人工就儉省了許多,說不得便是六成利也是有的。”
邢岫煙是個心里有數的,只道:“還不曾點算過,大抵能有一半的利就燒高香了。姐姐此番來尋我,可是有事兒?”
寶釵面上猶豫,邢岫煙頓時反應過來,此間不是說話之地,忙將其引到后頭一處廂房里。二人分賓主落座,又有婆子送了茶水來,寶姐姐便說道:“卻有一樁事要問妹妹掃聽一番,前一回妹妹送的罐頭,我瞧著極好。妹妹還曾說,儉四哥打算將方子轉讓了?”
邢岫煙笑道:“李伯爺家大業大的,只怕也瞧不上這等營生……聽聞好似是寶琴姐姐負責打理此事。”
“寶琴?”寶釵頓時為難起來,思量道:“我若尋了寶琴,到底是自家姊妹,只怕不好開口。”
邢岫煙心下暗忖,的確是不好開口,當日寶釵可是沒少眼紅寶琴,其后不知怎地,姊妹兩個鬧得很是不愉快。
只是寶釵于她無助之際幫襯了一把,邢岫煙感念恩情,便思量道:“寶姐姐說的也是,那不妨徑直去機械廠子訂制機器,左右那方子也折算在了機械里。”
寶釵頓時心下驚喜,趕忙追問了幾句,待問得分明,又與邢岫煙說過一會子話,這才心滿意足回返。
到得家中,薛姨媽正在小憩,寶姐姐躊躇滿志,禁不住心下激蕩,便叫了鶯兒奉上筆墨。
提筆落墨,念及過往種種,忽而想起前人詩句來,于是那宣紙上便多了一行字跡:無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