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曦炎讓她在府里再多留兩天,她不得不聽話,只能不顧侯夫人的臉色,厚著臉皮待下去。甚至恬不知恥的說要在梅香閣院設宴款待府中女眷,當然酒菜錢自然從侯府里出了,她沒錢,就算有錢,也不會拿出來給方家人吃喝。
一席宴吃到晚上才結束,喝倒了三位夫人,四個娘子,也算是對她前些日子受到的待遇報仇了。
當天夜里侯府就加派人手,尤其是她這小院忽然間多了許多護衛。
李淺也不知這些人是侯府里的,還是楚天歌得了消息派來的,或者齊曦炎怕她和人私奔遣來的。不過好歹今晚她可以安枕,不用擔心有人會半夜爬上她的床。
如此過了兩三日,鳳城侯府終于接到了一個大霹靂。
上門的是京都郡守陳德司,他還帶著一千京畿營的兵丁,一千人一上來就把府門圍了個嚴嚴實實。刀出鞘,弓上弦,森森寒氣讓人膽寒。
有些下人瞧見,當場昏了過去。鳳城侯聽聞回報,也嚇得屁滾尿流,好險沒以為這是來抄家的。他忐忑地把郡守迎進府內,奉了茶,看了郡守大人臉色半天才敢問:“陳大人前來,不知何事?”
陳德司道:“侯爺,本府前些時日接到一娘子告狀,說有人冒充侯府娘子,今日特來盤查此事。”
鳳城侯這才放了心,只要不是抓他就好。
“此事怎么可能,到底有誰冒充侯府女眷?”
“就是有可能。”陳德司笑了笑,高喝一聲:“來人。帶方襲人。”
被兩個士兵推推搡搡的押進來的是一個容姿秀麗的女娘,十六七歲的年紀,很有幾分姿色。
“侯爺,可認識此人?”
鳳城侯看了幾眼。“倒是有些面熟。”
“可跟府里現在的襲人娘子相像?”
鳳城侯一看,真有幾分相似,不由心中暗驚。“大人的意思可是有人假扮本侯的侄女?”
陳德司點頭,“正是。府里那個襲人娘子是假的,而眼前這位才是真的。”
鳳城侯根本難以置信,誰會有事沒事冒充個娘子?他實在不能裁決,忙令人去請侯夫人。
不一會兒侯夫人匆忙趕來,一聽此事也臉現驚色,她打量了方襲人幾眼。忽然笑起來, “你這娘子的意思是說你才是方襲人嗎?”
“是。”
“有何為證?”
“府里的張媽媽為證。”
侯夫人唇角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對身后嬤嬤道:“去把張媽媽叫來,還有楚侯夫人,也把她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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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那嬤嬤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就把張媽媽帶了進來。
張媽媽一見方襲人,頓時滑下淚來,哽咽道:“娘子,你怎么在這里?”
方襲人幽幽一嘆,她以為自己算計了李淺就可以自此過上無憂無慮的幸福日子,和情人天涯海角情意綿綿,可誰知那情人與他成婚不久就膩煩了,開始在外面沾花惹草,還與一個俏寡婦勾勾搭搭。她心有不忿,與他口角了幾句反被打得鼻青臉腫。
好夢已破,日子越發顯得難過,她有些后悔當年的決定,不該讓李淺頂替于她,若是沒有那回事。沒準她現在就是侯府娘子,吃香的喝辣的,過富貴人的生活。
那一日給她的酒,她雖然也喝了些,可到底沒喝多一點,很多事她還都記得。所以當有人找上她,說要讓她到京都郡守府告狀,讓她奪回原來屬于她的身份,做現在的楚侯夫人時,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并照著他們所說的,到侯府指認冒充者。
一看見張媽媽,她立刻嚶嚶哭泣起來,口中呼道:“媽媽,我是襲人啊。”
張媽媽一把攬住她,眼淚也不禁流的嘩嘩的。畢竟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又豈有不疼愛之理?她小聲問:“娘子是想換回原來的身份了?”
方襲人點頭。憑什么她是一個小人物毆打的妻子,而李淺卻是楚侯夫人,她不服。若沒有她的身份,那個卑賤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有今天?
“媽媽定會助你。”
兩人正嘀嘀咕咕地時候,李淺剛好進門。一看這陣勢,她就明白發生什么事了,心里不由暗嘆齊曦炎狡猾,居然能想出這招釜底抽薪損招。也難為他能找到真正的方襲人,這一下證明她不是真正的方府九娘,那就不會是什么楚侯夫人。恐怕明天楚天歌接回去的,也不是她了。
侯夫人一見李淺,便笑道:“九娘,你來得正好,有人可是指你冒充呢。”
看她那幸災樂禍的樣子,連掩飾都掩飾不住,李淺心里好笑,想必她很樂見她倒霉吧。
方襲人指著她叫道:“就是她,就是她把我打暈,然后假扮成我混進方府的。”
李淺假裝害怕,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
這會兒人家真正的方家九娘都逼上門來,她想不承認自己冒充都不行了。
心里暗恨方襲人,這般陷害了她,還有臉敢回來?不過她好夢也做的太早,真以為自己這個身份是什么香餑餑嗎?就怕她當了楚侯夫人,也得不了什么好去。正所謂自作孽不可活,她愿意撞進這潭泥水,也怨不得別人算計了。
侯夫人“撲哧”一樂,“喲,這話怎么說的,在咱們這兒白吃白喝了這許多時日,原來是個假的。”
陳德司一聽,不由喝道:“大膽賊女,居然敢冒充官家娘子,你可知罪?”
“民女知罪。”她淡淡答著,卻并不下跪。又不是她的錯,請罪就不必了。
鳳城侯也道:“說,你是什么人?”
李淺苦笑,鬼才知道他們要叫她裝成什么人。
“大人覺得我該是誰?”
陳德司真的很認真的考慮了一下,然后大喝,“嘟,大膽賊女,我看你就是云夢山的女賊。”
李淺忙道:“對,大人所言甚是。”
這都叫什么 事啊,一轉臉她就從一個侯夫人變成女賊了。她也不知齊曦炎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把她弄成個賊,就能滿足他的心愿了嗎?
有士兵過來把她綁上,五花大綁的還真像那么回事。
陳德司站起來,對風城侯道:“侯爺,這女賊已經被俘,咱們這就帶走了。”
“大人請。”
在一群看熱鬧的男女目送下,她被推出了府門。看看外面站的烏壓壓的士兵,她不由好笑,為了押她這個女賊 京畿營出動了上千人,還真不知到底為了防她,還是防別人?
府門前有一輛馬車已經在等她,上了車,馬車慢悠悠地穿街過巷。陳德司跟在車旁,眼看著離侯府越來越遠,李淺湊到窗前問,“郡守大人,能告訴我這要把我送哪兒嗎?”
“大牢。”
李淺毫不客氣地回他一句,“放屁。”
齊曦炎把她辛辛苦苦的接出來就是為了關進牢里的嗎?
陳德司都快哭了,幾乎是哽聲道:“娘子,不是你進大牢,是本府進大牢啊。”
皇上親下的旨意,讓他把人接出來,然后自行在牢里關三個月以抵前些日子的失職罪。當然,若是接不出來那就干脆進去了別出來了。
李淺“嗤”了一聲,誰沒事管他去哪兒啊。可問了他半天,才發現這老小子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連把她抓出來做什么都不清楚。他們直接把她送到京畿營,見了懶得生蛆的齊小刀。
齊小刀自然沒真的生蛆,他今天難得換了一件干凈衣服,頭發也梳的很是順溜。一見面也很客氣地讓人給她松了綁。
李淺問他要把自己送到哪兒,他使勁搓了搓手,笑道:“這自然已經安排好了,總歸不是給我做媳婦就是了。”
李淺磨了磨牙,對他敢調戲自己倒有些興味兒,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她是皇上的人?
守著一群大老爺們兒喝了一杯茶,便在齊小刀的帶領下從后門走了出去,然后上了一頂小嬌。轎子七扭八拐地穿過幾條小巷,最后停在一個安靜的小院前。
這是一個獨門獨戶的院落,前后兩進,三間正屋兩間廂房。
齊小刀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咱們主子說了,這以后就是娘子的梅香閣院。”
李淺好笑的看著院門上的四個大字,當今皇上把墨寶題在這兒倒也沒什么,只是她真以為她以前住梅花院現在就要住梅香院,她喜歡和梅樹下的酒,就喜歡梅花嗎?
一進梅香閣院就見幾個丫鬟婆子跪在地上,秀姑竟然也在其中。真沒想到齊曦炎會想用這傻丫頭,或者傻丫頭也有傻丫頭的好處,至少不會幫著她一塊騙人。
伺候的人里除了秀姑之外,其余的也很像宮中人,每一個都進退有度,絕不多說一個字。
屋子里的擺設似乎都是從宮里運來的,每一樣都精巧異常。環顧四周,淡綠色的水紗烙花窗紙,散花蔥綠的云紗珍珠串簾幔帳,墻上掛著紫香木的古琴,四角銅獸爐里冒出青煙,散發著玫瑰的香氣。床是百花雕刻的香木,上面掛著薄煙紗草蟲的水煙帳子。大紅繡著玫瑰的被褥,鴛鴦戲水的圖案綠抱枕,一看就覺舒心,很想立刻躺上去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