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出了門,跟宋二孃安排好的兩個人會合後,四人就開始馬不停蹄的往敬目都城夏門趕去。
宋二孃安排的馬車內裡很是寬敞舒適,比起秦駿白的手筆要闊氣奢侈許多。畢竟是經商之人,又是第一次爲自己的大老闆安排事宜,看得出的慎重萬分。
趕車的兩個男子年紀相仿,都是二十出頭的樣子,行動利落沉默寡言,從敏捷的腳步及精光內斂的雙眼中,看得出都是功力不俗的練家子。稍高一點的叫李勇,略矮幾分的是王城。
兩人對待淇瀾都恭敬無比,不知道宋二孃對他們說了什麼,一路上言談舉止甚爲拘謹,倒似生怕惹得淇瀾不滿意一般。
外出爲了方便,淇瀾和繡兒還是換的男裝,一如上次去城南看比武招親時候的衣著。淇瀾一身上好的絲緞湖藍長袍,繡兒是一套雨後淺青的短打衣褲,標準侍從模樣。
“繡兒,”淇瀾看著她,表情溫和卻嚴肅認真:“走了半日,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們不是往寧月去的?!?
繡兒點點頭,明眸中沒有半點的驚訝。
略一思忖,淇瀾繼續:“我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要去處理,過些日子也會尋個機會親自跟王爺講清楚。”
繡兒垂下眼瞼,半晌才低低的開口:“從入了王府,繡兒就不曾說過主子半點的信息。何況王爺也解了奴婢的禁約,日後繡兒唯一需要效忠的主子只有王妃。”頓了頓又接續:“所以主子大可放心,您去哪兒做什麼什麼時候回,繡兒這邊沒有您的許可不會透露半個字出去,即使是王爺?!?
淇瀾稍稍動容,秦駿白從不曾提過,她也沒想到。在繡兒這件事情上,秦駿白要比她想的提前周到許多。知道她的如鯁在喉,私下裡就處置周全,將這樣一份大禮不示聲張的捧到了她面前。
真是瞌睡撿到枕頭般的讓人溫暖。
心中提著的擔憂落了下來。淇瀾呼口氣:“我們現在趕去敬目的郡都城夏門,到時候你可以放鬆的休息幾天。”屆時她要以清揚公子的身份處理事情,即使是繡兒也不好隨行,這倒不是不信任的問題:“不管你和連城之間出了什麼問題,都別鑽牛角尖。用你一貫的冷靜去思考,明白嗎?”
繡兒的表情有些意外也有些動容。想是猜不到此刻淇瀾會和她說這些。想了想才艱難萬分的開口:“連城不知道接了個什麼任務,估計是有去無回兇險萬分,他不想讓我沒希望的等下去,所以提出結束?!边@些還都是連玉私下裡告訴她的,連城那個榆木腦袋一字千金的什麼都不說,只蹦出幾個字表示再不要見面就離開了。她心裡的痛楚快要裂開,對連城更是氣苦到不知如何是好。
這段感情步步艱難走得異常辛苦,可是她不想放手。真的動了心,理智還管什麼用?這也是她最氣連城的地方。彷彿連城永遠都那麼冷靜超然的置身事外,隨時都能打著爲她好的旗號做出放棄的決定。這讓繡兒很懷疑也很失望,連城對她的愛,是不是隻有那麼一點點,脆弱不堪,燭火般風吹即滅。
“連城對你,用情至深?!变繛懙故且幌伦泳屠斫饬诉B城的心思。前世的小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跟影衛有著千絲萬縷的相似之處。換成她的思維,若是接了沒把握的任務,第一想到的,就是臨行前和小五告別,哪怕是訣別:“他把你當成最親的人,所以不想拖累你。若是這一趟任務真的有去無回,最悲痛的永遠都不是離開的人,而是留下的那一個。我猜想,連城的態度應該很傷人,他寧可讓你恨他的無情,也不想拖著你到絕望的深淵?!?
繡兒紅了眼眶,淚珠模糊了視線:“是,他總是那麼自以爲是,霸道的爲我好,可那不是我想要的?!?
淇瀾嘆口氣,感情兩個字有多傷人,讓無數癡男怨女一頭栽進去再無出頭之日。
“換成是你你又該怎麼辦?繡兒,若是我下了死命令讓你去刺殺令狐謙或者秦駿白,完不成任務就以死謝罪,你又該怎麼對待連城?”
繡兒渾身一震,然後單薄的身子就不可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她是聰明姑娘,這樣一點即通的道理又豈會想不明白?
“好了,多想無益。”淇瀾拍拍她的手背:“送一句話,與你共勉。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繡兒喃喃著,黯淡的眼睛卻是越來越亮,那份堅毅和果斷重新回到她的身上:“主子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淇瀾鬆口氣,微微笑著闔上雙眼假寐。
要她這樣一個從未談過情愛的人來開導別人的感情亂麻,這得多大的本事?
幸好,前世的無數電視劇堪稱全能教科書,圖文並茂有真相……
其實這又何嘗不是說給自己聽的呢?執著是好事,可是有些方面有些時候,也要懂得盡人事聽天命。
她和秦駿白,會有幸福的結果嗎?
第二天晚上住店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不知道是不是馬車的豪華讓宵小之輩盯上了,夜裡的時候就有毛賊潛入客棧,從窗子吹迷香進來欲要打劫的架勢。
不過李勇和王城的段數比起當初蕭然兩個高了顯然不止一個段位,何況還有時刻不敢掉以輕心的繡兒。
結果那兩個不上道的小賊吹過迷香等了十分鐘後,大搖大擺的翻窗而入,就看到淇瀾衣冠楚楚的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他們表演,身後還站著一個面色陰冷的侍從。
沒有人昏迷?
兩個毛賊眼見不妙,掉頭就打算再翻出去。笑話,人家都有準備了,他們兩個硬拼又沒啥把握,此時此刻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然後兩人都沒看清楚,只覺得眼前一花身上劇痛,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被不可抗拒的力量重新扔回房間摔做一團。
李勇和王城隨後轉從正門進來。仔細問清楚不過是兩個不長眼的小毛賊,並沒有指使之人或者什麼埋伏,也就放了心。
淇瀾發現的早,只吸進去一點點迷香,發現不對之後立刻含了顆自配的藥丸也就沒事了。要說也是拜當初方爲所賜,淇瀾那是用毒的祖宗,被迷暈那一次已經稱得上是奇恥大辱了,怎麼可能再在這上面栽跟頭?
在王府左右無事的時候,她就尋了些草藥自行調配了不少的藥丸,不管是救命的還是害命的,有備無患。此次出門以防萬一倒是都帶了些許。就這麼巧來了兩個毛賊觸她黴頭。
淇瀾生氣他們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何況還是自己的禁忌。於是審問清楚後也不客氣,讓李勇王城將兩個人拎到他們房間好好教訓一頓,別折騰出人命就行。
天一亮,李勇將五花大綁奄奄一息的兩人交給掌櫃吩咐報官處置之後,就重新啓程趕路,免得耽誤時間。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