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的當天下午,秦駿白的信鴿如約而至。
淇瀾一掃胸中的鬱悶氣結,隱隱帶著期待的解下了小小的竹筒。
這次沒有信箋,小竹筒裡面裝了十幾顆圓潤光潔的紅豆。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嘴角翹的壓都壓不下。淇瀾很好奇,在這個時代,竟然也有紅豆寄相思的說法嗎?而且這是自己認知中的紅豆嗎?
恰好最老實的蓮兒託著蓮子湯進來,淇瀾就勢拿了一顆向她詢問。
蓮兒很乖巧,雖然臉上可疑的羞紅了,還是老實的告訴淇瀾,這叫相思豆,產自天澤京都附近。京都中時尚的男男女女喜歡用這個串成鏈子送給心上人,表達自己的愛慕之情及相思之意。
竟然還真是如此。
淇瀾驚歎之餘,心頭也是雀躍不已。這樣的禮物不在貴重,卻勝過萬兩黃金的奇珍異玩,那是送禮之人的拳拳心意和可以珍藏一輩子的念想。
連著兩夜的睡不好,讓淇瀾用過晚膳就早早洗浴爬上了牀。幾乎是沾到枕頭就沉入了香甜的睡眠,一覺無夢的直到大天亮。
讓她萬萬想不到的是,一覺醒來,竟然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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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趟遠門已經勢在必行。
宋二孃竟然冒著極大的風險大白天的飛鏢傳書約清揚公子出外相見。
信箋上是三顆星最十萬火急的標識。
淇瀾一開始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能讓沉穩精幹獨當一面的宋二孃都急的跳腳,等到她從客棧出門,心情已經不單單是用沉重就能形容的了。
太詭異莫測了。
清揚公子的產業受到了江湖幫派的攻擊。
暗門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大幫派,因爲掌門人的低調不聲張,一直做的都是灰色地帶的生意。比如暗殺,比如保那些鏢局不敢送的鏢,比如江湖情報的收集買賣等等。只是向來,暗門不曾涉足實體商業的經營競爭。
這次被暗門盯上,清揚公子算是倒了大黴。
本來宋二孃頗有一些手段及官府方面的白道關係,不然也不會做到眼下這個位置。
最初的時候,有人大刺刺的登門要求收購一家地處敬目郡都城繁華鬧市中心的酒樓,宋二孃自是理都不理,連人都沒見就著掌櫃的打發了。
然後噩夢就開始了。
那家酒樓原本生意極好,日日客源爆滿,甚至有時候還要翻檯兩三次才能應付過來。只是在宋二孃拒絕的次日一大早,兩個一身黑衣魁梧彪悍的男子就門神樣的坐到了酒樓大門口的臺階上,面色陰冷不善的盯著打算進門的顧客,大有你敢進來我就拍死你的架勢。
本身吃飯是圖的一個愉快高興,若是違背了這個原則,換個地方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眼看著到了晌午飯點的時候,那些老顧客都因爲門前的兩個兇神惡煞而繞著走,最終導致門可羅雀的地步,宋二孃坐不住了。
先是試探著讓掌櫃的用好酒好菜外帶銀錢收買的方式出馬,這也算先禮後兵了。結果人家坐在臺階上眼皮都不擡。後來掌櫃的報了官,官差來了也沒辦法,兩個人一沒鬧事二沒說話,大不了挪個地方——離開臺階一左一右三步開外,簡直讓人笑的都哭不出來了。
天擦黑的時候,宋二孃一咬牙,知道此事難以善了,直接找了都城府衙的總捕頭出面,試圖找到和解的辦法。
要說總捕頭辦事效率真是高,第二天一大早就帶來了對方的回覆,還直直嚇了宋二孃一大跳。原來找麻煩上門的竟是鼎鼎有名的暗門,對方提出的條件很簡單,要清揚公子面談。
宋二孃親自出馬去了暗門在敬目的分部,那個據說是二當家的笑面虎扎羅眼毒的厲害,跟宋二孃一照面談不到三句話就直接挑明瞭她不是清揚公子,還說給她一週的時間,到時候不見清揚公子出現,他就把清揚公子在都城全部的產業都問候個遍……
這樣有恃無恐的威脅,宋二孃縱使氣的發瘋,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咽。
又僵持了兩天,換了江湖上的朋友去交涉,對方依舊咬的死緊全不鬆口。宋二孃也是沒了辦法,只好交代了敬目那邊的各個掌櫃就出發奔沙陵而來。
路上馬不停歇的跑了三天,已經到了暗門的七日之約。宋二孃急的滿嘴起泡,等不到晚上就冒險約了淇瀾出門相見,竹筒倒豆子的把情況一說,等著大當家的做決定。
淇瀾權衡了一下,不敢大意,縱使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也得先動身,半路上再琢磨解決之道。
是以也沒有什麼猶豫,交代了宋二孃先飛鴿傳書回去讓對方寬限幾日,然後再令宋二孃連夜趕回去穩住陣腳,她則回王府安排一下,次日啓程直奔敬目郡都城。
因爲淇瀾從未去過敬目,宋二孃心細的安排了兩個可靠又有功夫的手下充當馬伕兼導航的角色,由淇瀾全權指揮。
回府的一路,淇瀾理出了個大致輪廓。只是帶誰去成了一件頭疼的事。
若是要保守秘密,繡兒是最不合適的人選。即使她現在已經放下了成見,可是她的一舉一動秦駿白想必都會知道。而清揚公子的身份,她當初答應過華梨,不管對誰都不會泄露身份。
若只是單純的考慮人的因素,繡兒又是最得她心意的一個。膽大心細不多話擅隱藏還有功夫在身。唉……
若是誰都不帶,估計她前腳出門,後腳就被通知了秦駿白。何況她現在不是無牽無掛的單身狀態,太過任性妄爲的事情還真是做不得。
當天晚上用膳的時候,淇瀾輕描淡寫的提出自己要外出一段時間。因爲府中的管家奴僕都在,是以她早就擬好了說詞,只說去寧月小住幾日,旁的不提。
管家王伯倒是有些心焦,可是怎麼說淇瀾也是王妃,是這府中的主子,還輪不到他能夠橫加干涉,嚅嚅著說路上不安全云云。
淇瀾搬出了皇后。說是皇后跟她姐妹情深,特意借了兩個鐵騎營的好手一路護送。反正想要對質也沒啥指望,所以淇瀾說謊說的理直氣壯,毫不心虛。
王伯眨著眼睛無話可說,悻悻的退到一旁不起眼的角落裡垂著頭不吭聲,就差蹲地上劃圈圈表不滿了。
回去清風苑的時候,繡兒主動請纓說自己先去準備。淇瀾遲疑了一下,索性不兜圈子的問她,連城那邊有沒有關係,因爲可能這次出去時間不短,且除了寧月還要去周邊轉轉。
誰知道繡兒想都沒想的就說沒關係,去哪兒都沒關係,去多久都沒關係。
頓了頓又平靜萬分的補充了一句,她和連城之間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