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殘局
小範圍的戰亂,或者連戰亂都說不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眨眼間結束的乾淨利落。
沒有懸念,除去過程,結果一如亓芷榕的猜測。
那五十餘個幫兇,都是熊哲這些年苦心經營拉攏的江湖人士,即使比不上府中死士那麼齊心合力,力量也是不可小覷。
結果卻令人哭笑不得。
亓芷榕不知道連玉擅毒,不知不覺中就能讓人中招而不自知。這還是出來前令狐謙特意交代的不要大開殺戒,不然說實話,即使徒手連劍都不用,他連玉也不把那羣烏合之衆放在眼裡。
衆位來勢洶洶的男人還沒等動手,一個個都變成了軟腳蝦,噼裡啪啦的刀劍都拿不住紛紛墜地不說,還接二連三的捂著肚子化作滾地葫蘆,失去了抵抗能力。
連玉惱恨熊哲的出言不遜,故意留了他一個人站在那裡驚慌失措不知所以然。
後來熊哲破釜沉舟,不僅沒有認罪的跡象,還執劍飛身向前,打算行刺令狐謙。
不管令狐謙的命令如何,保護皇上安危是影衛的第一職責。下一秒,都沒用到令狐謙動手,連玉灌了全力的利劍擲出,毫無阻礙的穿心而過,帶著熊哲死不瞑目的屍身一直飛退到門外,深深的釘在了廊柱上面。
噩夢一樣的潰敗讓所有心懷叵測的人都驚呆了。那些養尊處優的皇親國戚哪裡見過這麼血腥的現場真人秀?一個個不用連城用藥,跪的比那些中毒的傢伙還快。
“皇上饒命,都是熊哲一人所爲……”
所謂牆頭草,說的就是這羣傢伙。
令狐謙也沒有滅族的打算。畢竟真要認真追究下去,疏月皇室怕是要給他殺個七七八八了,對於這樣的無知之輩,殺一儆百足矣。
反賊肅清,連玨執令牌去郡衙傳口諭配合默契,這邊騷亂剛定,亓王府大門就被大力拍開,弓箭手護衛兵捕快衙役黑壓壓的涌進來,十足的嚴陣以待。
郡太守賀青是個三十歲出頭的小鬍子,一臉精幹模樣:“微臣救駕來遲,請皇上降罪。”他是真汗顏,本該爲皇上爲南楚分憂衝在前面肅清反賊叛亂的,如今竟然是皇上親力親爲,反過來替他理順了疏月皇室的禍亂。
令狐謙坐在那裡撐著額角,半點沒有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意思:“地上那些昏迷的反賊全部捉走,然後你可以回去了。”
賀青瞠目結舌,結結巴巴的:“皇,皇上,這裡……臣以爲,亓王府暫不安全,還是,還是先請移駕……”
令狐謙微微一笑,本就色若謫仙的俊顏看過去分外迷人:“這是皇后的孃家,你說朕待得待不得?”
“微臣失言。”賀青果斷不再囉嗦,指揮衆位如臨大敵卻沒啥事的衆位手下去揀人:“這就將反賊帶回郡衙嚴加審問。”
“審問清楚,若是還有餘黨,必要抓剿乾淨,一個不留。”令狐謙別有深意的給那些瑟瑟發抖的所謂亓家人又加了一副重擔:“明白?”
“微臣領命!”賀青行動絕不拖泥帶水,沒有十分鐘的功夫,已經帶著手下潮水般的退出了亓王府。
“亓王爺昏迷了這麼久,戲看的差不多也該醒過來了。”令狐謙轉向被幾位夫人團團圍著的亓王爺,含笑提醒:“朕的侍衛粗通醫理,要不然讓他來看看?”
於是,亓王爺很湊巧的咳嗽了兩聲,悠悠醒轉:“皇上恕罪,罪臣管理……咳咳……不善,家門不幸……”
這世上,不僅有一山更比一山高的說法,更有一說是,一狐更比一狐老奸巨猾……
不省心的又來了。
七夫人哭的花容失色,半點眼色都沒有的撲到亓王爺懷裡:“王爺,臣妾的哥哥……嗚嗚……”
“你給我閉嘴,咳咳……”這下子亓王爺是真內傷了,臉色由紅轉綠,伸手推開她又是一陣撫胸劇咳:“你是想氣死……咳咳……”
亓芷榕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扶起亓王爺,冷冷的看了那些所謂的姨娘:“父王需要休息,反叛之人由皇上裁決,誰若不服,儘可去伸冤!”
亓芷榕年紀雖小氣勢卻在,即使此刻不是皇后的身份,那份常年隱藏起來的凜厲陡然展開,也足夠讓這些女子噤若寒蟬閉口不語了。
扶著臉色慘白氣若游絲的父王走進內室,亓芷榕無暇他顧,自然沒看到令狐謙眼中的一絲陰騖及若有所思。
時值深夜,萬籟俱寂。
喧鬧了一整天,又發生了那麼多令人疲憊不堪的事情,鐵打的人也會吃不消,何況芷榕陷在這種膠著中已經二十多天。
身體倦極,精神卻是很好,了無睡意。
窗外有月光透進來,落在地上朦朦朧朧的皎白一片。內室傳出微弱卻均勻的呼吸聲,緩慢平穩,想必父親已經深眠在一個沒有煩惱的美夢裡。那裡沒有勾心鬥角的幾位夫人,也沒有迫他交出玉璽兵符好去復國的小舅子。
這段時間以來,不管是檯面上還是私下裡,她沒少跟父親推心置腹的論及利害關係,退一萬步講,縱使疏月要復國,也不是眼下南楚勢頭正猛銳不可當的時候。
可是亓王的猶豫不決還真是讓她氣到要爆炸卻無可奈何。
最大的原因就是熊哲所說,達達草原那邊有強悍到以一擋百的雄壯士兵,已經同意跟他們聯手對抗,毫無畏懼傳說中的南楚鐵騎一十三營。
不說那些遊牧民族雖然強悍卻人員稀少,即使真能湊夠個五萬十萬的精兵強將,她也相信結果是絕對翻不出令狐謙手心去的甕中之鱉。
一週之前,熊哲向來洋洋自得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不確定及慌亂,後來都不用她刻意去打聽,遊牧民族斷了聯繫的結果都如長了翅膀般的傳遍府中每一個角落。
熊哲騎虎難下,即使沒有外援的支持,也是鐵了心的要索權反叛,今日逼宮已經到了父親要妥協的時刻,誰知道令狐謙就那麼好巧不巧的出現了……
芷榕翻個身,將面孔掩到黑暗中,只有一雙桃花美眸依舊晶瑩剔透,熠熠生輝。
是啊,令狐謙有強大的影衛安插在這亓王府,一舉一動的變化又豈能逃脫他的掌控?
私心裡,經歷了這麼多,疲憊倦怠也好,了無壯志也罷,她竟是覺得令狐謙這樣去一統天下才是最好的結局。不管是大到對黎民百姓還是小到對她亓家。
從懂事的那一天起,她就明白,覬覦那個皇位的人太多,父王沒那種鐵腕可以安坐百年,百年之後還能穩妥順當的傳給尚在襁褓中的弟弟。
即使什麼亂子都不出的傳承,依照弟弟的幼齡,自己也將會是那個最合適的輔政之人。
雖然她被迫嫁給令狐謙並無一絲喜悅或是期待,但是比起生在疏月皇家一眼望到底的險惡宮闈及可預見的血雨腥風的各種篡位,有個強大到逆天的男人擋在她前面,事事不用她出頭,已經算是舒心太多了,即使沒有感情也是好的。
她想要的感情她努力爭取過了,結果雖然遺憾,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傲骨,絕不會折了身子違背自己底線的去做些什麼齷齪的勾當,最後連自己都厭惡這樣的亓芷榕。
她只求平淡的過完一生,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