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零 新的開始
一秒記住,
我沉默了一會兒,無奈道:“其實我是自找的,當初我如果能態(tài)度堅決一點,沒有答應方舒冕去云舒工作,又怎么會有這些——覺得我是依靠方舒冕、花方舒冕的錢的說法?連我自己的妹妹都這么認為,何況其他人呢?現在想來,我這么多年的青春,都貢獻給方家和云舒了,沒有一點自己的生活,卻還讓大家提起我的時候,不屑地說:她不過是因為丈夫,才過得這樣瀟灑。就這么句話,把我這么多年的付出統(tǒng)統(tǒng)給否定掉了。”
心里有些委屈,我接著說道:“我和其他上班族不一樣的地方,不過是上司是自己的丈夫罷了,我付出的辛苦沒有比其他人少,我得到的薪水,沒有比同等階級的職工多,只是因為身份,被全盤否定。羅綺,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在認真地和你說,真的,我就是要住方家的酒店,用這種方式把錢‘還’給他們。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不算太委屈的做法。然后,我便可以重新開始。”
羅綺的情緒也平靜了下來,安慰我道:“雖然方舒冕是你的上司,你領著他開給你的薪水,但那是你勞動獲得的,并不是方舒冕施舍給你的。他自己心中也很清楚,當初是他特意請了專業(yè)人才培訓你,讓你具備了進入這個行業(yè)的能力,才給了你職位。并沒有隨便把你安置在公司,每月往你卡上打點錢就了事的。”
聽她這么說,我不免回憶到過去,垂下了眼簾。
羅綺頓了頓又說道:“怎么說方舒冕也是個商人,懂得什么叫資源利用、物盡其用,讓你在他的公司,既可以滿足他的某些私心,又可以有信任的人為他分擔一些繁雜事務。安琪,你是在幫他,而不是依靠他你沒有不勞而獲,你用自己的所學掙得工資,他方舒冕敢否認這一點?”
她的話讓我的心多多少少有些安慰,于是抬頭回她一個釋然的笑。
但她的語氣開始激動起來:“若不是方舒冕的強硬要求,你本碩七年的播音主持專業(yè)怎么會被放棄?你今天該是和我一起主持著節(jié)目,而不是做著普普通通的公司職員憑什么你為他放棄那么多,到今天還得因為他而變得一無所有?安琪,我很久以前就對你說過,不要因為不相干的人,打破了我們原有的計劃。別人的閑言碎語你何必放在心上,只要做自己喜歡和想做的事就好,別人,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我一嘆:“現在的我,似乎做不到了。”聳聳肩,故作輕松地說道:“我還挺懷念以前那個沒心沒肺、快樂過活的我呢。”
羅綺也低低地一嘆,岔開了話題:“你近期有什么打算?”
我也在想,我近期有什么打算。
見我沒立刻回答,她又問:“你覺得這間茶廳如何?”
她示意我看這間茶廳的環(huán)境。我朝四周看了看,環(huán)境確實優(yōu)雅寧靜,午后的陽光照進來讓這里籠罩著一層靜謐的光圈。不規(guī)則的復古風墻壁上,掛著色彩絢麗的油畫,中間的地上,“種”著一顆參天大樹,枝葉抵到天花板,樹上隱秘地纏繞著光纖,柔亮的光芒映照得枝葉碧翠碧翠的,有種很童話的感覺。地上隔出一塊來,鋪成鵝卵石路,四周還低低地圍著一圈柵欄。座位的設計也很用心,各式各樣,比如我和羅綺坐著的,就是粗藤編制成的秋千椅。
整間茶廳的布局給人舒心溫馨的感覺,我點點頭,說:“挺好的。”
“有沒有想過也開間這樣的茶廳?”她笑著問我。
“嗯?”我抬頭看向她。
她問:“這么多年你都在云舒,就沒有想過要有自己的事業(yè)?”
“沒有。”我有些遺憾,“那時候,誰能想到今天這個局面?嫁給他,去他的公司,我以為我今生都這么朝九晚五的過了。”
聳了聳肩,我繼續(xù)說:“雖然剛開始的時候,時常幻想方舒冕會后悔自己的決定,然后放我自由,我就能回到沈堯的身邊,可他始終不曾提過,沈堯也杳無音訊,漸漸地,我就不再期待了。沒過多久我就有了云娉,生下了和他的牽扯,我就更不會去想‘離開’二字了,當時,我就那么自我催眠:雖然沒有愛情,但他溫柔體貼,像這樣相敬如賓的過著也不錯。”
自嘲了一下,我道:“沒想到會這樣。”
會在愛上他的時候被傷得那么重,會讓我迫不及待地要離開。
羅綺說:“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你只能為自己多考慮一下。一個女人,一旦沒有自己的事業(yè),沒有穩(wěn)定的經濟來源,就什么都不是,在別人眼里你就是依靠男人,就是花男人的錢。”
我點頭表示贊同,她眼中帶著慫恿的笑意,說:“怎么樣,考慮一下?開間茶廳吧。你曾經做過那么多——讓瀕臨破產的企業(yè)重新進入正軌的——公關策劃,要是策劃一間屬于自己的店,是不是會投入更多的精力,更好的讓它運營下去呢?”
我低頭沉思不語,她繼續(xù)道:“你有了真正屬于自己的事業(yè),還怕別人再說三道四?當茶廳漸漸步入正軌的時候,你也就有了能力把云娉接過來。”
我心動了。
她還建議道:“你可以把茶廳分上下兩層,一樓是裝修精湛的茶店,二樓是自己的住所,布置得溫馨舒適,讓你一回來,就可以釋放掉因為一天的忙碌而積累的疲倦。”
我點頭,對她的提議開始很感興趣。一來,本市那些情調雅致的茶廳、咖啡館是我們經常光顧的地方,開一間自己喜歡的店,按照心里的格局來布置,對我來說確實蠻有吸
引力的,二來,我有了工作,有了住處,我就有了撫養(yǎng)云娉權利。
“嗯,好,等我在方氏酒店住到身無分文,就來開間茶廳。”我說。
她對我的固執(zhí)早已習慣,只是嘴上又罵了我?guī)拙洌俨桓缮妗覉猿肿》绞暇频昊ü忮X、執(zhí)意要和方家斬斷一絲一縷的聯(lián)系——這件事。
但是她奚落道:“請問,你身無分文了,還怎么開茶廳?”
我理所當然地說:“請你入股啊。”
她聽了猛抽嘴角,“敢情我是給自己找麻煩事呢。”
我笑道:“我負責開店前的市場調查、地址選擇、裝修布局、人員培訓、招聘面試、供貨篩選,并且還負責跟供貨商交涉以最低價購得所需材料。開店時的各種公關策劃、宣傳活動我也一并負責,甚至售后服務我也包了,比如調節(jié)各種可能在經營過程中遇到的糾紛等等。而你,我親愛的羅小姐,你只需要投入資金運營即可。怎么樣,有沒有興趣做個甩手掌柜,雇我當店長?”
現在變成我來游說她,她的猛抽嘴角變成猛翻白眼。
不過她雖然說是“麻煩事”,但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支持。翻了幾個白眼后,爽快地答應了,說:“我倒是沒有想到開間點需要這么費神,最討厭那些繁瑣的事了,只出錢倒是符合我的風格。”
于是我們一拍即合,開始為了我們的店出謀劃策起來。
不知不覺在這間茶廳待到華燈初上,我收起我的方案草稿,在心滿意足離開前,羅綺問我:“今晚還是去林軒簫那兒?”
我點點頭:“去收拾一下東西,然后和他說聲再見。”
我回到那個空中樓閣,換鞋時,一個聲音在客廳里響起:“安琪,你回來了。”
林軒簫竟然在我驚異了一下,“嗯”了聲,“這么晚了你還沒回去啊?”
他看著我,靜默了一會兒,說:“安琪,你是不是準備離開了?”
我一怔,再次低低地“嗯”了聲,然后想起什么,跑到臥室里,把那個藍色的大盒子抱出來遞給他:“送給你的。”
他目光掠過盒子,再抬眸看向我,眼中似笑非笑:“離別禮物?”
我心里微微浮起復雜的情緒,輕聲說:“我在你這兒打擾了這么久,你也幫了我很多忙。我不知道該怎么表達我的歉意和謝意,就想著送你一件禮物,但我能想到的東西你都有,實在不知道該送什么,就買了這個,希望你不要嫌棄才好。”
他接過禮盒,并不急著打開,只是靜靜看著我,問了句:“安琪,你什么時候能對我不再客套?”
我垂了目光。他說:“今晚也許是你住在水晶之巔的最后一晚了,是該珍惜一些。以后我再來這里,便是人去樓空。安琪,去
陽臺陪我聊會天吧?”
我本來想搖頭的,但他的話在深夜中莫名有些傷感的意味,我輕聲說了聲:“好。”
他一笑:“別擔心,陽臺我重新布置過了,不會再讓你有恐高的感覺。”
我跟著他來到陽臺,果真重新被布置過了,那一低頭就可以看見百米遠的地面的玻璃地板,被鋪上一層雪白的波斯長絨地毯,柔軟的羊毛可以遮到腳踝。四周也安置了飄逸的窗簾,外面的景色若隱若現,不至于因為高度的比較而讓人產生心慌的感覺。只余天花板的玻璃幕沒有遮掩,美麗的蒼穹就這樣呈現在我的眼前,比平時更加的寂寥寬廣,更加光華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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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很虐,主要還是溫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