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彌從未見到韓覺在鞠繕面前行如此鄭重之禮,以往他們總是點頭示意,一副不分尊卑官隕鐵的模樣,由此而知,這件事對他們二人又是何等的考驗,便是鞠繕說的,若是弄不明白是毒是病,若尋不出應(yīng)對之策,或許有一日,不止外頭的士兵,連他們都會落得同樣的下場。
“去吧,自己千萬要小心!”鞠繕傾身,雙手扶著他的臂將之扶起,“我等你回來。”
韓覺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而后轉(zhuǎn)身便走出了營帳。
云彌看著帳簾復(fù)又垂下,緊鎖的眉頭卻仍是未解,忽又意識到如今帳中只有她與鞠繕二人,一時間竟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忙旋過身來,她作揖道:“元帥,我先出去了。”
鞠繕只是點點頭,返身顧自走向桌案。
她望了那背影一眼,毫不猶豫的回頭轉(zhuǎn)身,走向營帳門口。
挑起帳簾,門口的守衛(wèi)木愣的站立著,瞧都未瞧她一眼。
日頭西轉(zhuǎn),再過一個多時辰,太陽便要落山了,韓大哥定是急著收拾行裝,然后帶著那些士兵返轉(zhuǎn)干邪。
不知為何,打從韓覺與她提起這事開始,她心中便已有了定論,她的直覺告訴她,那應(yīng)該是中毒不會錯。
她曾在書冊上讀到過,大宥國境內(nèi)窮山惡水,毒物甚多,其國內(nèi)多有用毒行走天下的江湖人士,只是一國之軍隊從未曾將各類毒藥用過戰(zhàn)場上便是了,但以前不用并不代表著現(xiàn)在不會用,以后不會用。
人心難測,國君更替之后,難保有人起了惡毒之心也是說不定的事兒。
只希望事情千萬不要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樣。
長嘆了口氣,她提步走向韓覺的營帳,她還是幫韓大哥一道兒收搭東西吧,早些辦妥也好讓他早些出發(fā),多拖上一刻就會多一個變數(shù)。
進營帳之時,韓覺正在將他隨用的幾樣簡單的醫(yī)具輕放入他的醫(yī)箱之中,抬頭見是她進來,伸手招她過去。
“云彌,雖說干邪離軍營也不甚遠,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若營中出了事,你要小心照料,特別是鞠繕,”話說著,他語氣一轉(zhuǎn),輕笑道,“不過,只怕便是我不說,你也是會好好的看著他的,你可是比他的那些個近身侍衛(wèi)看得還緊,若是真遇上什么大事,切記定要即刻派人通傳我。”
“我記下了,韓大哥,你放心吧,雖說我與你相比,醫(yī)術(shù)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只要是小病小痛的我都還能應(yīng)付,若是,若是……”她望著他,深吸了一口氣道:“若是軍中又出了相同的病例,我會親自將人送去干邪城,就此職責(zé),云彌就拜托給韓大哥了。”
韓覺重重地點了點頭:“好,韓大哥定會盡力研制出破解之法,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轉(zhuǎn)身,他走到一側(cè)的矮幾旁,單手提了一只小木箱過來,擱到了桌上。
“這里頭裝著的都是你平時隨我行醫(yī)時用到的東西,我已幫你清點過了,”將箱子重重地推到了她的跟前,“萬
事小心!”
“嗯!”她點了點頭,伸手輕覆在了小小的藥箱之上。
人生在世,總是有太多的無奈之舉。
在入王府前,云彌的無奈只在于衣食飽暖之上,爾后便沒有什么好在意的。
只是待到了軍營之內(nèi),看到泠嵐和韓覺的來去之后,她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無奈。
望著韓覺騎在馬上僵直的背景,她卻只能站于營門口輕聲長嘆。人之一生,總也是有太多難以掌握之事,便是韓覺,也只能選擇無奈的離開。沒有人知道這是毒是病的災(zāi)難他能否找到法子應(yīng)對,她只能希望,希望他能找到癥結(jié)所在,救千萬軍士。
戰(zhàn)士的死處,只能在沙場之上,不該是病死啊!
在漸起的暮色之中,那幾個身影越行越遠,慢慢地變成了幾個黑點。
只是,漸顯迷離的黑影之中,卻有一個黑點越發(fā)的清晰起來,漸漸成了一道人影,急行而來。
來者快馬加鞭,還不到一盞茶的工夫,那人已近在眼前。
馬韁一拉,黑馬高高揚起前蹄,發(fā)出一長聲嘶鳴,而后才重重踏落在地上,燥動不安的原地踩踏著,終是靜了下來。
那人翻身下了馬,快步走向營門口,將要越過云彌的身側(cè)時,卻被她伸手?jǐn)r下了。
“你是何人?”
看來人的穿著,似乎是京都禁衛(wèi)軍,只是他怎會來此,莫不是京都出了什么變故,亦或是此人是他人假冒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