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身前之人卻紋絲不動,似乎她的話不能打動他分毫。
“將軍!”她雙膝一曲,生生地跪在了卵石鋪就的小道之上,她甚至顧不得從膝蓋骨傳來的痛意,只是緊緊地攀著他的手臂,求著他。
但他卻是狠狠地揮開了她的手,揚長而去。
長袍在夜風中揚起、落下,經(jīng)過了呆呆地端著飯菜垂頭站于院門口馮齊,而后消失于云彌的視眼之中。
“唉——”馮齊發(fā)出一聲長嘆,走到云彌身前。
“起來吧,將軍都已經(jīng)走遠了?!?
“不,我不起來,我就跪在這里,直到將軍回心轉(zhuǎn)意為止?!彼Я艘麓?,定定地說道。
“你這又是何苦呢,我早就提醒你,莫要頂撞將軍,他等了你許久,又一直擔心韓先生可有照看好你,怕你在外頭出了什么事??赡愕胶茫堑盟@般生氣。”馮齊搖了搖頭,終是不忍再說些指責之話,“還是快起來吧,待將軍氣消些,你再去求他吧?!?
“馮管家不必勸我了,我心意已定,您去忙吧?!?
她就是這般的倔強,下定了主意便不會輕易改變,也正是她的這份執(zhí)著頑強,那幾年非人的生活,她才扛得下來。
“唉,罷了罷了,隨你吧?!?
馮齊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端著飯菜,離開了小院。
她直挺挺地跪著,夜風吹拂而過,身旁的小樹搖曳不停,從書房內(nèi)映出的燭光將樹影拉長,隨之起舞。
此刻的她,腦中清醒無比,怕是再多的酒亦不能讓她迷糊。
酒啊酒,果然是穿腸毒藥,壞事之禍端啊。
風卷沙走,迷了人眼。
馮齊站于鞠繕的寢房門前,舉起的手久久都敲不下去。
回身一步探頭出了廊沿,他舉目往天際望去,暗沉沉地不見星月,只聽得到風聲漸大的呼嘯之聲。
借著透過門扉而出的一點幽幽光亮,他看到院內(nèi)的樹枝正左右搖晃的激勵,那些看似柔弱的,像是隨時都會被折斷一般。
果真是要變天了,怕是馬上要下雨了。
想到仍跪在書房門前的云彌,他不禁又是一聲輕嘆。
想不到那孩子小小年紀,脾氣到是倔強,與少爺有幾分相似,也難怪少爺這般的看重她,不只親自教授,還對她照顧有加,怕也就是太過看重了,才會惹出今日的事情來。
兩人皆是僵持不下,也不知該如何收場,讓他這個旁觀之人著實擔心啊。
算了,還是看看能不能從少爺這邊下手勸著點吧。
回轉(zhuǎn)頭來,他舉手輕敲了敲房門,卻是久久未聽到從里頭傳來的回應,只能開口說道:“少爺,是老奴馮齊?!?
又似沉默了許久,久到他以為這房內(nèi)根本沒人在,卻突然傳來了仍是冰冷的聲音:“進來?!?
手一輕推,門應聲而開,他端著東西跨進了門去。
鞠繕兀自坐于小廳的桌前,一手緊握著紫沙茶杯,一手成拳放在桌面上頭,只憑這兩只手,馮齊便能看出自家少爺心中的懊惱,不由的有些猶豫該為該為云彌求情。
手中的托
盤一角輕輕地擱在桌沿,他將幾碟菜放在了桌上,擺放整齊之后,這才拿了玉筷遞了過去:“少爺,吃飯吧!”
他不語,只是握著茶杯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半晌才伸出一手來接過了筷子,轉(zhuǎn)手又擱在了一旁。
“老馮,你說我錯了嗎?”
馮齊正垂手站于一旁,突聽得他問了一句話來,想了想剛要回答,卻又聽到他顧自說了起來。
“我頭一次見著云彌的時候,他正被幾個孩子圍在巷子里狠了命的打,即使被打得傷痕累累,也沒聽他吭過一聲。再見他時,我全然未認出他來,樂正要送他到我這兒,他也愿意來,我也看中他的骨氣,以為他便是個可造之才,可他到好,居然去了百花樓,還喝了酒,我現(xiàn)下到不明白了,難道真是我看走眼了?”
他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問著對面的人,微側(cè)著腦袋皺著眉頭,心中更是覺得萬般的挫敗。
馮齊這才明白,少爺?shù)呐饛暮味鴣怼?
少爺為人耿直,那種風花雪月之地從不踏足,除非推辭不得的應酬,否則定是滴酒不沾,而那小子,卻是犯了少爺?shù)膬纱蠹芍M,難怪少爺會雷霆大怒。
只是,這情還是得求啊
“少爺,”馮齊微鞠著身子,慢慢說道,“少爺都道他只是個孩子,又何必與他計較這些,韓公子會帶他去百花樓,定是有他的考量,少爺不放心別人難道也不放心韓公子不成。往日里看那孩子,舉止有禮,行止端正,少爺與他說清道明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他日后自然不會再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