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樂正側擡著頭回望著他,“當初朕將她送入你府上,可不是爲了有朝一日看你們刀劍相向。從今日起,她的事你就不必理會了,你去吧。”
他揮了揮手,示意鞠繕退下。
鞠繕遲疑著,卻最終沒有再開口,只是拾起一旁的長劍,後退了數步,這再返身邁出了大殿。
身後的大門被外頭的太監關上,隔斷了從內投映出來的燭光,遮蓋了他被拉得欣長的身影。
回身而望,那嚴威的殿宇看著令人陣陣發寒。
入朝多年,即便是面對生死他都從未膽寒心怯過,只是爲何,今日看著這夜色之中的皇宮,卻覺得如此的膽怯。
雲彌是樂正送入他府中的,按理,該是對她存有一份善念的,可今夜卻也是他,逼著自己親手將她送入了天牢。
那個地方是怎樣的,他很清楚,想來樂正比他更爲明白,也不知雲彌如今的身子扛不扛得住天牢裡的溼冷。
他越想越是覺得不安心,若是不能親眼見過她的安好,只怕今夜這心是不得安寧了,想來樂正設下得局已逼出了雲彌,那自己便也沒了留在宮裡的必要,還是去探視了她之後回府吧。
回頭,他不再停留,快步走過水曲廊橋,向著宮門而去。
天牢,位於皇宮之後,四周挖有深達十丈的深溝,只有一座吊橋可通過,而積滿的水面之下佈置著鐵刺。圍牆亦有三丈之高,日夜皆有禁衛軍嚴陣把守,常人不得而入。
這,是另一個與皇宮一樣銅牆鐵壁的地方。
深溝的一則,四名侍衛持戟而立,看到鞠繕快步而來,舉手擋住了他的去路。
鞠繕望著四人,漠然不語,其中一人率先開口道:“不知元帥深夜前來有何事?”
“來看看適才送來的……犯人。”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覺得將犯人二字與雲彌扯上關係,心中有些發笑。
以她的性子,怎麼會與這兩個字沾上,他那時怎就以爲她會無緣無故的向著泠嵐出毒手呢。
是他錯了啊!
“元帥可有手令?”侍衛卻未有退讓之意,繼續說道:“陛下剛降了旨意,若無陛下親授的手令,是不可進入天牢的,若元帥要進去,請先出示陛下的手令。”
樂正下的旨意?
他從宇泉殿離開便直奔天牢而來,便是樂正在他轉身之際即將派了人來傳口訊,也不該是在他之前,只怕是這旨意並非適才而下,想必是在他設下此局之時,就已全盤佈置好了。
看來,他是進不去了。
未多話,鞠繕轉身便循著來時之路快速離開。
四名侍衛顯然長鬆了一口氣,相視無語。若元帥真的要強行入內,他們也是不敢阻攔,也阻攔不得。
正收步而立,忽又見得暗處有一盞燈籠在遠處晃動著,纔鬆下的心神在倏然間又緊繃起來。
暗黃的燭火晃晃悠悠地在夜色中漂浮著,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看得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幾人屏氣凝神,眼神緊隨著暗中的那點明亮緩緩移動,直到兩道人影從暗處顯現,他們懸著的心才復又落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