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后,每日,云彌在扎了馬步之后,亦開始學習赤手空拳的近身博擊之術。
而韓覺每日到了將要進午膳之時,都會在韓繕上朝而歸這時,準時出現在將軍府。
三人一同進食,而后韓覺教云彌學文識字,鞠繕側在一旁,不受打擾的處理公文。
日落之時,韓覺要在將軍府吃了晚膳之后才會告辭回轉,而那時,也正是鞠繕驗收云彌一日所學之時。
此刻,鞠繕手中所握的,正是云彌才寫好的詩句,連墨跡還猶未干透。
看了許久,他才緩緩地放下。
雖說語句生澀,卻也能字達其意,對于一個所學時日還不算長的人來說,能達到這種地步已屬不易,對云彌而言更為難得。
今日下朝出宮之時,他與樂正一道同行,樂正還曾提及云彌,道這孩子甚是命苦,卻好學得很,以前游離失所做乞丐之時,還時常于私塾之外聽教書先生教課。
想來,他若是打小就有個安穩的家,似他這般的聰明才智,早已是滿腹經綸了吧,說也奇了,世間最為難求的便是文武雙全,可看眼前這孩子,真是要成為這難求之一了。
“云彌,韓覺說,明日開始,也想教你一些謀劃策略之計,不知你想不想學?”鞠繕望著站于眼前一動未動的人兒說道。
雖說,他也希望云彌學有所成之后能同他和韓覺一般上陣殺敵、報效國家,然卻還是要看他自個兒的意思,他也不能強逼啊。
“想,自然是想,日后上了戰場,正好派上用場。”云彌歡欣不已,不曾多想就答著,絲毫未瞧見鞠繕眼中一閃而逝的猶豫。
眼下她所有的心思,都因鞠繕的一句話而歡喜不已。
來到將軍府真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不僅有將軍親自教她習武,更有韓覺這
位軍內有名的軍師為師,她日后若還不能有所一番作為,那便是她自己的緣故了。
“那好,你愿學便好,他還怕你不愛學這些。”將手中的數張薄紙齊齊疊好,鞠繕起身,向著桌案走去,一邊說道,“我早便同他說過,只要他愿教,你定是愿學的,也只有他會杞人憂天。”
云彌隨他而動,走了兩步又停下了,站于原地回道:“是啊,師傅愿教,我是求之不得呢。”
鞠繕站于桌案之前,將手中的紙夾入了一本厚厚的書冊之中,眉眼掃過放到桌案上的一物,淡淡地笑了。
“哦,即是如此,那么明日,我教你使劍,如何?”他問的淡然,像是無意之中想到才隨口一提般。
“真的?”云彌猶似喜難自禁,上前一步望著那看不到表情的人的寬背,滿臉的高興再也忍不住。
“我何時騙過你了?”身子微微前傾,他探手取過桌案上的佩劍,拿與手中掂了掂,這才轉過身來,大步走向她,“這劍,送予你!”
云彌抬頭望了他一眼,這才垂下視線看著他手中之劍,打琢精巧的劍鞘在燭火之下,折射著奇異的光澤,
“真的,是送給我的?”
猶豫了許久,她終是敵不過心中的那一份渴望,慢慢地伸出手。
鞠繕不答,只是舉劍于她的眼前,靜靜地等著她接手。
這把劍,曾也隨他上過陣,殺過敵,只是卻覺得用著不順手,便一直掛于他的房內,一擱便是數年。
直到云彌出現,他才突然想起這把佩劍,想來這劍他該用得順手吧。
云彌一把握住劍身,感受著掌中的那份沉重,而后,便見鞠繕的手撤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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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他一眼,伸手拔劍,只聽得唰的一聲,一柄在燭之之下泛著森森寒氣的軟劍現于眼前,
劍身微微輕顫,發出一串低鳴。
這把劍,日后真得屬于她了嗎?
“從明日起,你便開始學會去操控它,讓它為你所用,以后,它不止要助你殺敵,更是要護你性命的。”他踱步越過她的身側,而她,仍怔怔地望著手中的劍出神。
“可聽明白了?”像是怕她未將自己的話聽進心去,鞠繕又回身問了一聲。
“哦,明白了!”云彌回過神來,收劍入鞘,旋身站在他的身前認真回道。
鞠繕輕緩地點著頭,轉過身去,一步步走向桌數模后頭的椅子,一邊走,一邊說道:“那好,你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早莫要起不來。”
“是,那我先走了,將軍也早些歇息。”她抱著劍,見鞠繕已坐下身,手執狼毫在紙上如龍游鳳舞般行走著,便無聲的退出了房門。
傾身,她緩緩地掩上了房門,將屋子外頭有些涼意的風擋了出來。
抬首,便看到屋內輕躍的燭火映在門扉上的昏黃,時不時的輕閃著,弄迷了人眼。
側身轉步,只行了三步,回頭,看到那映在窗紙之上的朦朧身影,時而執筆而行,時而停駐沉思,似是被什么困擾了。
看來,不至深夜,他是又不回去休息了。
已不止一次的發現,他總是睡得很晚,每每都已是她睡了一覺又醒來時,才聽到隔壁傳來的輕微聲音,而她,也總是等到一墻之隔的房間沉寂下來之后,才再次入眠。
慢慢地,她便養成了這么一個習慣,有時甚至會擔心,某一日若是他早早地睡下了,她午夜轉醒之際,可還能安然入眠?
窗紙上的身影,隨著燭火輕輕搖動著,迷亂了雙眼,更是迷亂了人心。
云彌輕嘆了口氣,垂頭緊握著手中的佩劍,終是提步,慢慢地走向后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