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朱阿土的家,就在附近的一個村子里。他本是個棄兒,是爺爺把他撿來養(yǎng)大的,祖孫倆相依為命。在他17歲那年?duì)敔斎ナ懒耍褷敔斣嵩谶@塊地里。從此他孤苦伶仃,由于身體有病,干不了活,只能在城里流浪。每年的清明節(jié),朱阿土都要到爺爺?shù)膲炆蠠憧念^。
可是隨著城市的擴(kuò)張,這塊地要被征用了。
那幾天他正好嚴(yán)重感冒,想等幾天再去遷爺爺?shù)膲灐?蓭滋旌笈苋ヒ豢矗瑺敔數(shù)膲炇幦粺o存,被推土機(jī)給鏟平了。
氣憤的他找龐廣龍討說法,卻被龐廣龍狠狠打了一頓。他知道,跟龐廣龍無理可講,也根本無法跟他斗。可是就這么忍氣吞聲實(shí)在不甘心。
就在那天夜里,他做了一個夢,爺爺來找他,說墳被推掉,希望阿土能為他報仇。阿土說自己斗不過龐廣龍,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爺爺就介紹他,去找一個叫江虎的老板,兩人合作。并且爺爺教他,如果要行動,深更半夜到這塊地邊,他會暗中幫助他們的。
剛才,朱阿土去了霸龍公司的資料室。他之所以能神出鬼沒地進(jìn)去,正是因?yàn)闋敔攷椭怂?
可是朱阿土進(jìn)了資料室,發(fā)現(xiàn)里面書書紙紙的資料成堆,柜中和抽屜里塞得滿滿,他卻沒法識別哪些是有用的圖紙。特別是電腦里的東西,他根本就不知怎么*了,所以又空著兩手回來。
聽完朱阿土的介紹,我真是驚奇萬分。毫無疑問,在這里,能識別圖紙,*電腦的只有我。
我聽了后也無法推托了,只能自告奮勇去走一趟。
朱阿土就關(guān)照我:“甸甸,一會兒你有啥古怪的感覺,不要怕,只管大膽去做好了。我阿爺會好好幫你的。”
他口口聲聲的阿爺,不是死了嗎?怎么會幫我呢?我正疑惑時,忽然感覺一陣涼風(fēng)吹來,面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等我恢復(fù)感覺時,我正在向一個地方走去,身子特別輕盈,我無法判定時間和方位,也不知道在往哪里走。而身邊緊挨著一個東西,不知是什么。突然間我聽到耳邊有個蒼老的聲音在說話:“小伙子,你不用怕,我就是阿土的阿爺,跟你擠在一起呢。”
我大吃一驚,終于悟到,是阿爺?shù)撵`魂附在我身上了。我的身子上,擠著我和他兩個靈魂。只是他占大部,我只占一個小角落,所以無法指揮我的身子,只能像小孩坐在大人肩上,聽?wèi){他往哪里走。
這種感覺,真是太奇特了,我都忘了恐懼,只覺得很有趣。此時前面出現(xiàn)一座大樓,我忽然失去知覺。
醒來時我就站在一個辦公室內(nèi)。從那一個個辦公桌和貼墻的文件柜,我就知道進(jìn)了霸龍公司的資料室了。
桌面上擺著幾個電腦。我馬上打開一個,操作起來。但設(shè)計員將文件加了密,我一時無法破解密碼,急得抓耳撓腮。
猛地我感覺身邊擠進(jìn)一個東西來,其實(shí)旁邊并沒有人。我知道那是阿爺,心想阿爺不懂電腦,但他能感知密碼嗎?我試著調(diào)出一個軟鍵盤,果然鍵盤上的字母東一下西一下地跳動,而屏幕上就輸入了一份完整的密碼。
設(shè)計資料都找到了,我的眼前閃現(xiàn)著龐廣龍那肆無忌憚的臉,一咬牙,將這些資料全部刪除。
我說聲好了,然后就失去知覺。再次醒來時,我已經(jīng)站在二叔和朱師傅面前了,手里捧著一捆紙質(zhì)資料。
二叔一把拉住我的手,問我冷不冷,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覺?我確實(shí)有點(diǎn)手足冰涼。但我為完成任務(wù)而高興。
我們就這樣回去了。第二天夜里,二叔又叫我開著車,載著他和朱阿土來到那塊地邊。朱阿土拿著一把鏟子,在月光下挖起來,挖出了一個陶瓶。
然后他要把陶瓶交給我,還說讓我好好保存。
我說這個陶瓶有什么用,為什么要交給我呢?他說這不是瓶子而是一個罐子。
這個陶罐很小,高低大概十來公分,直徑也不超級六公分,簡直是一個袖珍玩意兒。看著它身上沾滿泥巴臟兮兮的,我哪肯要呢。再說如果這個陶罐子是個值錢的古董,朱阿土還會硬塞給我嗎,他自己窮得叮當(dāng)響急需錢的滋潤,不正好把古董拿去換點(diǎn)錢解窮嗎?他會大度地把一個寶貝讓給我?
我推托說我不喜歡古玩,對這方面沒什么興趣,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但朱阿土卻嚴(yán)肅地說:“甸甸,這個罐子可不一般吶,我之所以要把它交給你,是因?yàn)檫@個罐子還跟你有關(guān)系。”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不解地問。
“具體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這是我爺爺告訴我的,如果挖出這罐子就要交給甸甸。他也不讓我問原因,只說這個罐子就跟你有緣,應(yīng)當(dāng)由你保存。”
聽朱阿土這么一說,我就不知所措了。既然是他爺爺這么叮囑他的,那我不接受也不好吧。
我把罐子接受下來,然后帶回我的宿舍。罐里也是空空的沒有任何東西。我將罐子里里外外洗個干干凈凈,放在桌子上,考慮著買一束郁金香什么的插在里面,權(quán)當(dāng)個花瓶子用吧。
然而當(dāng)天晚上我睡到半夜,突然被一陣陣喧囂聲驚醒了。這種喧嘩就在我的房間里,好像有很多人在那里聊天,而且有笑的有哭的,此起彼伏,有時還發(fā)生一些爭吵,就像一個茶館里的聲音。
我起初感到很茫然,房間里哪來這種喧嘩呢,難道是我的電腦沒關(guān)出現(xiàn)一段視頻或音頻?也或者是我的手機(jī)聯(lián)著網(wǎng)?但很快我聽出這些聲音不是出自電腦或手機(jī),而是從那個陶罐子里發(fā)出的。
陶罐里怎么會發(fā)出喧嘩呢?我把陶罐拿起來對著燈,里面什么東西也沒有,但那種聲音的確從里面?zhèn)鞒鰜恚秃孟襁@個罐子是一個收錄機(jī),正在播放著這些聲音。
我不知所措就自語起來:“真怪,罐子怎么會發(fā)出聲音來呢?”
誰知里面有人回應(yīng):“我們在里面,當(dāng)然要發(fā)出聲音,你小子連這點(diǎn)都不懂?”然后又是許多聲音附和,都指責(zé)我怎么明知故問。
有人在里面?這怎么可能呢。
我對著罐口大聲問道:“那你們是誰,為什么在里面?”
又有一個聲音喝道:“小子,別多問了,里面不是一個,而是很多,有你的祖宗,也有別人的祖宗,你好好把罐子收藏,別給弄丟了,以后也不要問這種傻問題。”
居然有喊我小子,還自稱是我祖宗,這是怎么回事?
我認(rèn)識到這個罐子不是個吉利貨,里面多半藏著什么靈魂吧?要不然怎么有那么多聲音在里面吵吵嚷嚷呢?
我的祖宗怎么會呆在這個罐子里?肯定是那些靈魂故意奚落我,把它們說成我的祖宗,太可恨了。
罐子不能再留在我這兒,我想把它處理掉。我剛拿在手想出去扔垃圾筒,里面有個聲音在嚴(yán)厲地警告我:“小子,別想把罐子扔了,告訴你,這個罐子必須由你保存,你是扔不掉的。如果你不聽我們的話要扔,小心受到懲罰!”
簡直是赤果果的威脅!他們越這么威脅我我就越惱火,就把罐子扔了怎么的,不扔還讓你們一夜一夜地吵醒我?還讓不讓我睡覺了?
但我一拉房間的門卻拉不開。
外面不是反鎖上了,而是好像有人揪著門把不讓我拉開。
這里不是賓館,是在我二叔的公司里,我是跟著二叔江虎出來的,由于還沒成家所以沒有在城里買房,一直住在公司的單人宿舍。誰會在外面把我的房門揪著不讓我出去呢?
我只好給鄰居宿舍的一位同事打電話,叫他出去一下幫我看看誰在外面揪著我的門?
鄰居同事一會兒回了電話,驚恐地說不好了,我房間的門外有一群人呢,一定是他們把門給揪著,而他剛從自己房間的門里探出頭,就有一股冷風(fēng)吹來把他嚇一跳,連忙縮了回去。
他說那些人看起來很古怪,不會是這樓里鬧鬼了吧?
我腦袋里嗡地響了一下。隨之那個罐子里傳出聲音,命令我把罐子放回桌上,不要試圖拿出去扔了。
看來是他們在封鎖房門,限止我出去扔罐子呢。
我只好把罐子放在桌上,然后躺下睡覺。里面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一直到凌晨才漸漸消失。
太可怕的罐子,也太可惡。第二天我就拿著罐子去找朱阿土,要把罐子還給他。朱阿土卻嘆息一聲說:“甸甸呀,你還不明白嗎,這個罐子非同尋常,里面裝著很多的鬼魂。就是那塊被龐廣龍開發(fā)的土地上的。以前這里有大量的墳?zāi)梗凑粘@睚嫃V龍應(yīng)該先發(fā)告示,請墳?zāi)怪魅说暮蟠鷣磉w墳,并給與相應(yīng)的經(jīng)濟(jì)補(bǔ)償。但龐廣龍并沒有這么做,他竟然擅自下令手下開著推土機(jī)將所有的墳?zāi)苟纪破健6行┤思衣動嵑髞碚宜簧妫蜁o一點(diǎn)補(bǔ)償,有大多數(shù)的墳?zāi)挂蚍N種原因被后代遺忘了,這些墳?zāi)箮缀醭闪藷o主墳,他一推平就沒有人來找他算賬,他就省了一大筆費(fèi)用,并且還省事多了。可那些墳里的魂呢失卻了庇護(hù)所,只能在外面游蕩,最后只能擠到這個空罐子里了。”
“原來這是個存靈罐?”我驚道。
“對,就是一個存靈罐。”
“但為什么一定要給我保藏?”
“因?yàn)檫@個罐子就是你家的。”
我當(dāng)即反駁他,說我老家并不在這里,我只是跟著二叔到這里來做工而已,這個罐子怎么可能是我家的呢?
朱阿土指著陶罐說:“這件事說起來沒人信的。也是我爺爺告訴我的,他說這個罐子就是你家老祖宗做的,你肯定知道你家上祖有做陶器的手藝吧?”
這一下提醒了我,我的祖上確實(shí)有過陶器藝人,但那不知要上溯第幾代了,我也是小時候聽我爺爺說起過,連他都不知是上代哪一代,應(yīng)該是明朝年間了吧。
我說道:“就算是我祖宗做的,但也是別人買走了,是別人的東西呀。”
朱阿土搖搖頭說:“就是你家的東西,這件事說起來非常巧合,當(dāng)時你家祖宗亡故時,這個罐子是陪葬的,但由于滄海桑田,墳?zāi)古赃叧霈F(xiàn)了一條河流,后來因連日大雨將墓沖下河,這空罐就隨水漂流,直漂了不知多少天就到了這里,然后擱淺。又由于各種的變遷被泥土覆蓋住。這次恰好也被推土機(jī)給推出來了,露出了罐口。那些無處藏身的魂們就擠了進(jìn)去。”
我不確定朱阿土講的這段傳奇是信口杜撰還是確實(shí)有史可考。我愣愣地問:“我收藏這個罐子又有什么用?”
“可能是有什么特別意思吧?”
“什么特別的意思?”
“這我就說不清了,反正這個罐子是必須由你保存的。”朱阿土硬把罐子塞回我手中。
我心里產(chǎn)生一個歪念,想故意沒拿住讓它掉下去,摔碎了不就沒事了嗎?可當(dāng)一聲罐子落在水泥地上,就像個鐵疙瘩沒有絲毫損傷。
朱阿土提醒我千萬別試圖扔掉它,銷毀它,否則極可能帶來巨大的災(zāi)禍……
這個叫甸甸的哥兒們講完了他的遭遇。
他連著問我:“聽說你有超能力,可以對那些虛驚怪異的事作出判定,甚至還有前瞻預(yù)知力,是不是?”
我也不問他從哪里聽說的,反正在那個論壇我已經(jīng)引起注意。我只問他找我究竟想干什么?
“當(dāng)然是請教你,這個罐子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已經(jīng)很清楚了吧,這個罐子是個存靈罐,里面擠著那塊要開發(fā)的土地上的鬼魂。”
“好吧,確實(shí)是這樣。但我不想保存這個罐子,你說我該怎么辦?”
我問道:“你是想問我,怎么處理掉這個罐子吧?”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SB朱阿土把這個罐子塞給我,我當(dāng)時莫名其妙接受下來,哪想到是個存靈罐,現(xiàn)在還給他他也不要,我摔也摔不碎它,扔也沒法扔,可我真不想保存它,怎么才能讓它離開我呢?”他的語句里充滿焦慮。
我對他說道:“這樣吧,我給你提個建議,你先把你這段經(jīng)歷發(fā)到論壇上去。然后看看有沒有這方面的人來響應(yīng)你。”
“什么人會響應(yīng)我?”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有關(guān)存靈罐的故事,不是只有你一個,還會有別人。你聽聽別人是什么遭遇。到時再決定怎么處理吧。”
他同意了我的這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