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健見王滔很惶恐,又勸道,“這事由我來處理,又不要你動手。我會干得滴水不漏的。”
“可是朱大哥,萬一要漏了……”“漏了也不會連累你的,你盡管放心。”朱健說完就開了車回到老廠。兩個人在廠里分手。這樣一來別人也以為王滔是在老廠辦事,不會受懷疑。
王滔開著摩托車,疲憊地回家。可是他剛在小區里停好車,猛見一個人像從地底下冒出來,站在他旁邊。此人背著一個電腦包,戴著一頂黑色氈帽,當他摘下帽子時,王滔看出,他是秦飛。而秦飛的頭上包著一圈白布,半邊有血滲出來,將白布染成了觸目驚心的暗紅色。
王滔嚇了一大跳。“你……怎么啦?”
秦飛把帽子戴上,一揮手,兩個人去了附近一個茶莊。關上包廂門后,秦飛又把帽子摘下,指指頭上的傷說:“我讓人襲擊了。”
“什么時候?”
“就是昨夜,我跟你分手后,我開著車回去,路上被人施了個計,我中計了。”
“怎么中計?”
“有個蓬頭垢面的老女人攔我的車,我以為是叫花子,就停了車喝她快走開,可她躺在了我車前。我只好下車,剛想去拖她,誰知背后有人下手,一棍把我打昏了。等我醒來時,他們早跑了。”
“襲擊你又是為什么?”
“那個硬盤,被拿走了。”
“你知道是誰這么干?”
“我正想問問你呢,你知道會是誰嗎?”
毫無疑問,這肯定是朱健干的。但王滔能這么說嗎?他搖著頭說:“你都沒看清,我怎么會知道呢?”
“好吧,管他是誰。反正,他們是失算了。”
“為什么?”
“哈哈,我當時準備的是兩個新硬盤,一個就裝到你的機箱里了,還有一個帶在身上。從你機箱里換下的舊硬盤我塞在了車座底下。當時他們把我打昏,拿走的就是我身上那個新盤,里面塞的是你以前發的那些假資料而已。”
王滔馬上露出佩服的神情:“這么說,真資料還在你這里,沒被他們拿走。”“不,”秦飛搖手說,“那個舊盤里,并沒有什么真資料,同樣都是些假貨。”
王滔訥訥地問:“這么說,我做的真資料刪除后,沒有在硬盤里留存什么線索?”
秦飛瞪著王滔,語氣開始冷了:“王滔,你不要裝傻了,今天是你最后的機會。”說著秦飛從背著的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推到王滔面前。“你馬上把真資料給我做出來。如果你不做,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所了。”
秦飛又從包里摸出一把手槍,掂了掂說:“這是一把無聲的,我朝你開火,外面的人根本聽不到。你是愿意提供資料,還是愿意吃槍子?”
王滔嚇得汗如雨下。現在他真的跑不了。假資料做來做去,最后還是擺不脫他們的手掌。看來秦飛他們都急瘋了,要破釜沉舟。王滔顫抖地問:“我想問個問題,你告訴我,我再做,好嗎?”
“你問吧,是什么?”
“我的小舅子俞躍跟你和龍建良,到底在給誰出力?你們背后的老板到底是哪位?能告訴我嗎?”
秦飛想了想說:“俞躍是跟著萬國峰的,那時候我表面上也跟萬國峰。當時我們都想依靠俞躍,從你那里弄到資料,但其實,我并不真是給萬國峰出力,我另有老板。只是可惜,俞躍沒有從你那里弄到真貨。萬國峰后來又自殺了,我也就離開他這個公司,回我真正的老板那邊。現在我就是為了我自己的老板,向你要資料。”
“俞躍不跟你在一起?”“沒有。自從萬國峰死后,我就沒有見過俞躍。”
王滔不由愣了愣。他又問:“那么龍建良呢?”
“呵呵,龍建良是替我辦事的。你知道他為什么乖乖聽我的嗎?”“為什么?”“因為龍建良有一次尋花問柳染上了愛滋病。”“什么?愛滋病?”“對。誰都知道這是不治之癥。但有個人有醫術,能使他的病得到控制,這個人就是我父親,是退休的老中醫。”“明白了,龍建良要靠你父親的藥來活命,而你利用這一點牢牢控制他,逼他為你搞資料。”“對。”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龍建良圍著他王滔糾纏不停,可以說他的命捏在秦飛爹手上,只要秦飛叫他爹斷了藥,龍建良只有死路一條。到這份上,他當然不管姐夫的什么利益了,自己的命最重要。
“可是,”王滔說,“龍建良既然是朱總的小舅子,他完全可以名正言順地搞到廠里的資料,他又何必盯上我呢?”秦飛說:“這個廠里,技術員是有好幾個,但真正掌握最后檢測數據的,就是你。你手上的數據,才是絕對可靠的。”
但是現在俞躍在哪里呢?秦飛此時證明,龍建良拿給王滔的那封信,內容都是秦飛偽造的,秦飛并沒有綁架俞躍。
秦飛講完這些,指指電腦:“好了,廢話少說了。你快點干吧。記住,一定要拿出真實的東西來。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可以說句實話,我把你做了,我的老板肯定是擺得平的,可以隨便找個替死鬼,來*的罪。而你就白死了。還有更好的辦法,我會弄得像是正當防衛,是你襲擊我,我自衛才殺了你。”
王滔只好在電腦上打起字來。一會兒一份表格做成。秦飛叫他利用無線網絡,發到一個郵箱里。但一會工夫,反饋就來了,說是假的。
秦飛跳了起來,低低吼了一聲:“我X,你見了棺材也不落淚,老子再忍不了……”正要開槍,響起篤篤的敲門聲。秦飛連忙將槍收起,叫王滔去開門。王滔開了門,門外有個服務員,說有個人要找秦先生。叫他出去一下。
“是什么人?”秦飛問。服務員說是一個美女。
秦飛狐疑地走到外面去了。王滔還留在包廂里發傻。那個服務員輕聲催促:“快從后門走。”王滔醒過神來,急忙向后面跑去……
王滔認為,此刻他跑回家,秦飛一定隨后跟蹤而來的。他沒有往家的方向跑,而是在僻靜的路上亂繞著。正當他不知怎么辦時,手機響了,他以為是秦飛找他了,卻是朱健打來。朱健淡淡地說:“你回家吧,沒事了。”
“怎么?”“呵呵,搞定了。”隨即電話就斷了。
搞定了?什么意思?難道朱健把秦飛給滅了?王滔覺得,朱健不會亂開玩笑,秦飛一定倒楣了。
王滔回到家,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張紙條,俞莉說她到娘家去了,由于父母一直沒見俞躍回來,不知怎么辦才好,她只好去陪陪父母。王滔一下也陷入了惶恐和矛盾之中,朱健已經發話要除掉俞躍、龍建良和秦飛。可能剛剛已經對秦飛下手,那么接下來俞躍和龍建良也難逃厄運,俞躍畢竟是自己小舅子,自己明明知道他有被殺的危險,能聽之任之嗎?可是再想想俞躍干的那些缺德事,他既放任自流,又無情無義,就算被殺也是咎由自取,王滔不是不想救他,可自己也像塊肉,放在人家砧板上。王滔最忌憚的是自己要出了事,就會連累父親。所以他只能裝聾作啞了。讓俞躍聽天由命吧。
第二天王滔正常上班,卻在小心關注事態的變化。黃昏他下班回家,在電視里看到一條新聞,本市東街的路面上,昨天丟失了一個窨井蓋,結果有個行人不慎掉落窨井。剛剛有人發現后,消防隊員將那人救上來,卻發現此人已經死了。
又過了兩天,王滔在網上看到,警方已經查清那個落入窨井的男人名叫秦飛,他是走路匆忙不慎掉下去。警方否認此人被蓄意謀害,因為前兩天發大水,窨井的水倒沖起來,把窨井蓋沖掉,市政工程處沒有及時補上,只在邊上圍了一圈繩子,阻止行人或車輛接近。此人要么眼神不好,要么喝了酒,糊里糊涂掉下去。因下面還有水,他爬不上來,就溺水而死了。據悉,秦飛的家人準備起訴市政官理部門……
這個結論,讓王滔久久無語。秦飛剛三十歲,眼神犀利,身手敏捷,竟然在有燈的路上掉下窨井喪命。這肯定是朱健所為。但朱健用了什么魔法?
秦飛完蛋了,他的死被認定為意外事故。朱健做得確實滴水不漏。那么下一個,輪到誰了?
龍建良似乎嗅出了味道,來找王滔了。這天王滔下班回到家,響起門鈴聲。打開門,龍建良閃了進來。他一把抓緊王滔的手,哆嗦地說:“秦飛死了,你知道嗎?”王滔點點頭:“我在電視里看到了。”“秦飛死得那么怪,一定是給人謀害的。王哥,你說,這是不是朱健干的?”
王滔心里說,就是朱健干的,你也要小心了。但他裝得很驚慌,搖著手說:“這不會吧,警察都說了,秦飛是自己掉進朝天的窨井里,爬不起來溺死的。現在是晚秋了,窨井下面還是挺陰冷,人在水里泡著馬上會四肢發僵,喊救命上面沒有行人經過,來往汽車里的人又聽不見,最后他被泡得頭腦迷糊就沉下去了。”
“不,不是這樣的,”龍建良急速地喘氣,充滿恐懼。“秦飛當過警察,比一般人更能自救。一個窨井怎么會困死他呢。我相信這里一定有鬼,是有人害了他。肯定是朱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