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樣,我決定去一趟神農山。畢竟神農兩字如雷貫耳,是一座名山,方圓也好幾百里,在那樣的山里既使找不到張忌陽,可能也碰得到一二座道觀藏在深山里,打聽一下也方便吧。
還是一個人出行,不帶什么妹子了。經歷了鑒清大師和灰衣死拼那一幕,我深知以后的路更加險峻,風險更大。所以也要更加小心了,再不能帶著美眉四處奔走,不要給她們帶來什么麻煩。
這次出行也是出奇地順利,畢竟神農山名噪天下,交通非常發達。只是下車的地方還在山外,真正的神農山還在大山深處呢。下車后我就步行進山。
神農山區范圍極大,而我此來也沒有明確的方向,不知道具體要往哪里走,只能在山中到處瞎逛,希望能碰上一座道觀,或者遇上一位道士。
在山中逢人就打聽道觀和道士,但一直得不到這方面的信息。倒是有人指點給我一座山坳,說那里有一座寺廟,但具體這是什么廟,是佛寺還是道觀就說不清楚。反正這座寺廟顯得很神秘,只有進山探險的人碰到過,但里面不知是和尚還是道士總是閉門不出,不與外界的人交流的。
我頓時來了興致,經驗告訴我越是神秘莫測的寺廟就越有名堂,里面可以居住著不同凡響的僧人或道士,雖說大隱隱于市,不過深山藏奇人也不假。
不過也有可能既非僧也非道,而是更加詭異的住戶。我還是要小心一點。
我循著那人指點前往那道山坳。走著走著天也黑下來了,幸好天上升起一輪明亮的圓月,我還可以在月光下繼續走。
城里人走慣了有路燈的大路,大多不善于走沒有燈火的夜路,何況這里是崎嶇的山路。但我早已經鍛煉出了走山路的能力,更有走到哪里也不怕的勇氣。
這道山坳藏在山深處,四面環山,是我翻過一道山梁才找到的。順著山坡下去,就到了谷底。
很快我就發現前面坡上有一座黑魁魁的建筑,應該就是那座寺廟了。我慢慢走過去,一邊警惕地留意周圍的動靜。如果這是一座異邪的寺廟,周圍恐怕有不良的東西守護,小心受到突然襲擊。
月光下的寺廟沒有燈光,里面究竟有沒有人?或者有沒有邪物?
我正在遲疑,聽到背后傳來沙沙的聲音。驚回首,有一個黑影出現了。
借著月光我辨出是一個人影。
但人影不代表一定是人類,鬼也會化成人影的,山中還可能有魔,也會幻化成人。
“你是誰?”我對著黑影問道。“是人嗎?”
“當然是人。你呢?是人是鬼?”黑影向我反問。
這個聲音比較脆嫩,聽上去像是一個少年的嗓音。
“我也是人啊。”我問道,“你是從哪里來的?”
“那你呢,又從哪里來?”
“我從山外來的。”
“我是本地的。”
一聽他是本地的,我有點喜出望外,連忙問道:“那你是不是廟里的主人?”不過我猜想他不會是寺里的主人,倒有可能是徒弟或打雜的小仆,他那么稚嫩怎么可能成為寺廟的主人呢。
“我不是寺廟主人,也不住在里面。因為這不是一座道觀。”黑影說道。
“不是道觀,是佛寺?”
“對,是佛寺。”
“那里面有沒有和尚?”
“怎么,你為什么要打聽里面有沒有和尚呢?”他的聲音有些關心。
我從他的話里聽出一些信息來,“你說這不是一座道觀,難道你就住在道觀里?”
“當然,道士不住道觀住哪里?”他回答得很干脆。
“原來你是一位道士?”
“沒錯,我就是一位道士。”說著他念了一聲,“無量壽福!”念得還相當鄭重其事,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我向他走近幾步,認出的確是一位道士,雖然看不清他的眉眼,不過從輪廓看這位小道士長得身材挺拔,應該是比較俊逸的。我對他的好感油然而生,感覺有幾分親切。
“小師父,既然你是一位道士,為什么會在佛寺前晃悠呢?”我又有幾分疑惑。
在深山里行走,經常會碰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今天也算一樁吧。我必須打聽個清楚。
他伸手指了指佛寺說道:“我是奉師父之命,來這里看管的。”
“看管?看管什么?”
“主要是防備不明真相的路人進內。”
我糊涂極了。“為什么要阻止路人進內?”
他停頓了一下,反問我:“你先說說,你到這里來干什么的?”
“我到山里來,想尋找一位高人。”
“什么高人?”
“就是能教我學到本事的高人。他姓張,不知小師父有沒有聽說過?”
“你要找的是不是張道長?”
我大喜過望,沒想到這位小道士居然知道張忌陽。
我高興地問:“小師父知道他?他在哪里,就在神農山嗎?”
但小道士卻呵呵一笑,說他知道張道長的大名,卻并不認識張道士,當然也就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了。
“那你怎么會認為我到這里來尋找的,一定是張道士?”
“你自己說尋找一位高人,姓張,既然姓張當然是張道長了。”小道士振振有詞地說。
我懷疑他是順坡下驢,未必真知道張忌陽,只是我提到了姓張的,他就煞有介事說張道長。
看來這是個小滑頭。但我隱隱感到此人出現在這里有名堂,有可能就是沖著我來的。我小心地問道:“小師父,你說你到這里來是看管這座廟的,是防備有人進內,這是為什么呢?”
“里面有危險,行人不能入內,否則會出大事。”他說道。
“是什么樣的危險?”
“里面有妖僧!”
妖僧兩字把我驚得一愣神。既然是佛寺,當然里面會有僧人,怎么說是妖僧呢?
“小師傅,你說的妖僧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打聽了,”他卻打斷我的話,“你既然是來尋找張道長的,當然就不必要進一座佛寺,你還是走吧,既不要入內,也不要打聽。我這是為了你好。”
我遲疑一下,感覺這個小道的話很別扭,他總是在躲躲閃閃不爽快,為什么不肯直接說明妖僧的真面目呢?
還有,他是哪座道觀里的道士?道家和佛家不是同一路,憑什么道士要管和尚的事。
我更好奇的是里面住著什么樣的妖僧?
妖僧肯定不是一般的僧,能稱得上妖,那肯定本領非凡,能被一個小小的道士看管住嗎?
我打定主意,索性就進這座廟看看,究竟里面有些什么名堂。
從外觀上看,這座廟也有些年月了,規模也是微型的,只不過橫著三間的門面,廟頂沒有點翹檐飛瓦的樣子,前面有些花格子窗,一扇四方的門堅閉著,門廊前也沒有柱子,粗一看就跟山中普通的舊民宅沒什么兩樣。只不過門廊外有兩只石獅子,證明不是普通民宅。
我向門廊走去,正要踏上臺階,那個小道士飛步搶上前,擋在我的前面。
“不行,你不能進去!”他的聲音很堅決。
“可我就想進去。”
“為什么要進去?”
“見見那個僧人。”
“你不怕危險嗎?”
“沒見著怎么知道有危險?只有見著了才知道有沒有。”
這時里面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是什么人在外面喧嘩?”
小道士立刻朝我噓了一聲,壓低聲音提示:“別出聲,還是快點退后吧。”
我沒有退后,反問他,里面是不是你說的那位妖僧?
他說正是。
我說聽他的聲音挺和藹的,怎么可能是妖僧呢?
“你不能只聽他的聲音溫和,其實他相當兇惡,一旦你進去了,就會對你下毒手的。”小道士用異樣的聲調說道。
“對我下什么毒手?他是想劫財嗎?我身無分文,他也劫不了財。我跟他也是昔日無冤今日無仇的,他干嗎一見我就對我下毒手?”我問道。
小道士用顫抖的聲音說,那個妖僧是以人為食的,你進去,正好給他當了點心!
“你是說,他會吃人?”
“對,他會吃人。所以,我堅決反對你進去,這是對你的生命負責!”小道士義正辭嚴地說。
我們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里面的那人肯定聽到了,忍不住呵斥道:“誰在外面胡言亂語?本廟里哪來的吃人妖僧?故意造謠生事,實在太可惡了。”
小道士回過頭,沖著門罵道:“老妖僧,你乖乖縮在里面吧,不要亂說亂動,否則你的老命也保不住。”
“哼,大膽小孽,你有什么資格沖我咆哮,還是回去學練幾年,等成了氣候再來這里耍威吧。”里面的僧人警告著。
“你敢蔑視我不成氣候?我奉師命來這里監視你,你敢亂說亂動,我師父隨時會來懲罰你的!”小道士不甘示弱。
只是他拖出師父來助威,好像有點狗仗人勢的味道,令我對他的好感霎時減半。有本事嘛你自己擺平妖僧,如果你只是來監視的,就不要跟里面的妖僧斗嘴,弄不好會引火燒身的。
我預感里面的“妖僧”正在被激怒,如果小道士還嘴硬不收斂的話,有可能會引來一場爆發,最好的做法是及時閉嘴。
我不說話靜觀其變。反正今夜我一定要見到那個“妖僧”。
老妖僧越發生氣了,冷笑一聲喝道:“小匹夫,乳臭未干也敢跑到老僧門前撒野,仗著師父那兩下就以為天下無敵了。你不過是一只不自量力的小蟑螂,只會惡心人而已。”
小道士看來自尊心極強,遭受里面老僧的譏諷變得有些血脈賁張了,大聲吼道:“老妖僧,老匹夫,你老而不死,還想跟咱們門作對?咱們門就是天下無敵,我師父就是天下無敵,你過去是咱們門的手下敗將,現在還是手下敗將,小爺我站在這里,諒你這老不死不敢出來,只會躲在門里耍耍嘴皮,如果你膽敢招惹我,小心我師父趕來將你碎尸萬段……”
話音未落,突然一道白光在夜空中閃開,喀嗤一聲響過,堅接著就震天震地轟隆一聲巨響,一個炸雷正在打在小道士前面的腳邊,有一股強大的沖擊力將小道士凌空崩起來,扔到了臺階外的空地上。
而我的眼睛也被強烈的白光眩得發黑。那聲震爆也差點把我震翻。我慌忙退開幾步,聞到了一股焦糊味。
難道是強雷打中小道士,把他的身體烤焦了?不過我辨出這股焦糊味不像是炙到肉體的臭味,更像是衣服燒著的氣味。等我的眼睛恢復正常,定睛一瞧,只見小道士趴在地上,正在哼哼著。
月光清楚地映出,地上躺著一個白花花的身體——他的衣服不知去向!
緊接著格吱一聲廟門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