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4日。(未完待續)
“哥哥!”嘯言打開被友道大力甩上的門, 到了院子里。友道業已打開大鐵門,半身已到探了出去。友道原本打算不理睬,只是嘯言疾馳而來, 友道擔心安全, 只得停住腳步:“嘯言,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
“你只會不冷靜。哥哥, 我不許你這樣去,除非你帶著我。”
“不行!”友道大喊一聲,人迅速出了鐵門, 且反鎖上,透過門縫, 對嘯言道, “這件事情由我來擔責!”
嘯言迅速弓下身子, 從花壇底部摸出一把鑰匙:“還有一把。”
友道在門外矗立了幾分鐘,嘆了口氣, 再把鐵門打開:“好吧,我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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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行駛在擁擠的高架道路上,友道無名怒火直沖腦門而出,恨不得將這車喇叭按得震天響,結果前方一個騎警用摩托車上來的警察穿插在車流中, 像是有些警告意味般。友道按捺住不安情緒, 往后車坐瞄了眼, 嘯言正靜靜倚著, 看著車外, 不知道想些什么。
友道明白嘯言執著起來無人可擋,有時甚至近乎固執——當初嘯言執意不愿那官司再打下去, 友道起先是堅決不允的,只是護士來報,眼看著嘯言一天天胃口小下去,友道疑竇叢生——莫非是絕食以脅迫?……
“弟弟,你為何不吃?難道非要我答應了不再繼續,你才肯吃飯?”
嘯言虛弱抬了抬身(這只是他的感覺,其實他的身體根本未動……),緩慢道:“最近吃不下……與別的沒有關系……哥哥……但是這官司,我依然,堅持,我的意見……”
友道心酸地無以復加——也不管絕食不絕食什么的了,同意了對方提出的和解條件。
然而這之后,嘯言就很用力、很用心的進餐了,即使吐了,也要吃更多。
至今友道也不敢提起這段過往,也不敢翻開歷史舊頁,更沒有這膽量去問問嘯言,是否當初真的以此來抗議……
“哥哥~”
友道忙收回思緒,應了聲:“恩?”
“這圖是我和開源共同設計的……后來因為我的原因擱置了……”嘯言字斟句酌。
“我不管。”車流動起來,友道轉了轉方向盤,“這都是成型的作品了都,當初主要設計人不是你是誰?如今怎么只署了他的名字?還有吳定……是誰?!這我管不了……我就是找霍開源談清楚!如果不行,無論如何,要上法庭了!”
嘯言心里何嘗不亂?他也沒有理清楚,下一步究竟該如何?剛才出門的時候,碰到云箐了,自己竟然破天荒頭一遭的發了頓火——那丫頭不知好歹的硬要跟著來——他于是頭一次對她臭臉:“你要跟著,那我就不去了!”
他們的車開出好遠,他回頭,還看見云箐傻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模樣令他有種說不出來的心痛……
可是這件事情,決不能將她也牽扯進來,再真相沒有完全清楚前,甚至大哥也……大哥這樣的脾氣,難保會出什么紕漏,嘯言心冷了一下,他很難想象,要是友道獲知最關鍵的地方不是copy了設計圖,而是縱火的話……又會是怎樣的難收場的場面~~~
嘯言不再想下去,只是接著友道的話語:“我愿意在關鍵時刻維護正義,可是哥哥,答應我,不要沖動?”
友道哼了聲,也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穩穩駕駛著車子向前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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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開源約他們在日式餐廳見面(都什么時候了,還附庸風雅?!),先前還談得好好的,只是氣氛壓抑了些,后來話題也沒怎么深入下去,友道便起身,是要告辭的意思了。
日式的小包間的門被友道打開,他到門口穿上了鞋子,嘯言已在門外,看著友道彎下身子,又起身,打算告辭……至于他心中的問題,他已經打定主意,改天必得單獨會一會霍開源。
就這么思想開小差的一溜順~~~~他看見友道邪惡的笑容~~已經“窮兇極惡”的眼神~~~他心知不妙,伸手去拉友道衣服……連灰塵都沒有碰到,就看著友道用“一納秒”的功夫將移門拉上,且反鎖住。
“哥哥!”嘯言失色。
“嘯言,你先回去,我和霍開源,遠遠沒完!”友道對門口喊了聲。嘯言只聽見有人似乎要起身往門邊,然后透過淡色的移門,隱約可以看出一個身影將另一個身影壓了去。
嘯言急促地拍著門:“哥哥,開門!哥哥!……服務生……快來!”
服務生好像是沒看見般……這個高檔的日式會所……服務生練就了兩耳不關閑事的本領,好像這一切只在電視機里演著,與他一點關系也沒有般,面色輕松地路過,拐彎,將菜肴送進另一個隱秘包間去。
嘯言沒轍,只得沿著狹小的木地板小道出去。
一輛黑色的凱迪拉克赫然停于會所門口,先下了四名黑衣男,黑衣、黑車——將會所門前僅有的一絲陽光全部遮住,嘯言有些暈眩,手扶住了墻壁,抬頭看時,一個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已從車中邁步而出,見到嘯言,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不屑表情,這神情,好似看見了一條狗般……
他向前進入,嘯言已將道路卡死。
“怎么……喪家之犬……有事?”
嘯言不理會,冷冷道:“我只想知道,那是不是起縱火?!”
吳定神色一凜,立刻拉下臉來:“姓花的,我即刻可以告你誹謗!”說完就要從嘯言面前過去。
“你當日取走的光盤已經在我手里。你原本對大學城投資的項目現在也已撤回,大學城的圖紙和這盤里的我的設計驚人相似,我不知道……”嘯言冷笑一聲,眼光堅決果敢,又抱著些許蔑視:“哼,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也竟成了設計師?”
嘯言步步緊逼:“你這撤回時間,是在知曉我擔任復大教職之后,時間怎會如此巧合?”
嘯言厲聲再道:“莫非你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所以如此匆忙,擦屁股的事情都收拾不干凈?!”
吳定臉色早已難看得成豬肝色了,黑衣人十分會察言觀色,其中最壯實的一人上來,一巴掌過去,行將落于嘯言臉上。
嘯言出手更快,右手如秋風掃落葉般揮去這一掌,那男人老羞成怒,他的耳廓子有幾人能逃開去?現下竟被這殘廢輕易撩撥去?!于是又伸左手出拳上來,嘯言亦用左手如鷹爪般扣住他的臂膀,幾乎使他動彈不得。
這些年來,嘯言主要靠這手上功夫了……哎……此外,原本他是登山社的,手勁自然勝人一籌。
“媽的!”出手的黑衣人兩拳皆空,又羞又怒,可能這是頭頭了,這句話亦可能是個暗語什么的,其他三名黑衣人心領神會,全涌了上來。
“住手。”吳定道。他畢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讓人見到對一個坐輪椅的人動粗,不會貽笑大方嗎?
會所本就在幽靜深處,沒有其他閑雜人等。此刻,會所的服務生更不知何時都隱身起來,這大門口就只剩下他們幾個。
黑衣人果然不再動手。
吳定想了下,道:“搜身!”
同時兩人上來對付嘯言,他抵擋不住這么多人,只能憤怒看著他們將自己手反在身后。另外兩人麻利地上下其手,摸到他那令人心碎的細如桔梗的大腿,不由怪笑出聲……
“癱子?”有人這么嘀咕了一句。
這些都是職業保鏢,與人身、病痛、醫藥有關的常識也學過些。他們知道癱瘓意味著什么——當年救駕里根的保鏢即使被擊中了胸椎,終身癱瘓不能行動。
“真沒感覺?”一人壞笑。
嘯言眼見他們神色猥瑣,便低頭望去,他們摸那里!肆意地狂放地摸那里!……這滿腔憤怒與被羞辱的感覺更與何人說去?!
“吳先生,沒有竊聽的裝置……嘿嘿……全身都檢查過了。”
“好,你們去那里等著,我一會就好。”
黑衣人退到一旁。
吳定低下身子,湊近他耳邊,輕蔑笑道:“花嘯言,你何苦自取其辱?”
他定了定:“花嘯言,你在美國教你的心理學,你好我好大家好。你回國來干嘛?!你就是一軟腳蟹了,我也不怕你什么,你的著作權嗎?你那時的著作權是屬于3H事務所的哦!我警告你,滾回你的美國去!我一看見你!就無比生氣!”
嘯言要緊牙關:“尚家原來不明白,他家早已存下心腹大患!吳不平(吳定原名),這件事情即使拼上性命,我也要查清楚去!你可知當初那把火嗆死了一名工人?!如果是縱火,那就是謀殺!”
吳定從喉嚨中發出那種詭異的笑聲:“花嘯言,你有證據嗎?你有證據你就不會來找我了吧!”
嘯言咬牙。
吳定邪笑:“縱火?哈哈~~~~”他把玩著嘯言的輪椅,心不在焉道:“你有沒想過,你今天這副模樣,也很有可能不是……偶然呢?”
嘯言睜大了眼睛,能聽到齒關的顫抖:“你,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