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6日。
云箐睡眼朦朧地起身, 到沙發邊的小窩里找梅梅,發現不見了。
“竟然又溜走!”云箐罵了句,不由又笑了, 昨天早上上班性急沒有發現, 等到回家后, 抱起貓把玩時, 才感覺爪子濕漉漉的, 翻起貓身,果然毛上又帶了些污漬,難道它出門去過了?它一副老實模樣, 慵懶蜷縮在沙發腳下,好像整天沒有出過門般, 令云箐很難肯定自己的想法, 是以在星期六的早晨, 她反倒比往常更早起了一個小時,要去看個究竟——果然這只貓不見了。
云箐好氣又好笑, 如果這只貓偷偷溜走也就算了,偏還在云箐下班回家之前又回到家里,裝作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定心地躺在它的貓窩里。真是妖精!她也沒指望能在哪里找到它,難得如此早起床, 也該出外呼吸下新鮮空氣了!她伸著懶腰出門, 前后左右晃了晃身子, 突然發現對面的門開了——嘯言也這么早起?
嘯言似乎朝自己這里望了望。
“嘯……”她正待喊出聲, 卻發現嘯言似乎沒有發現她, 而是在找什么……找什么人一樣。他腿上有一個類似盤子的東西,似乎還盛了什么好吃的?
結果, 氣人的一幕發生了!嘯言臉上輕揚的溫柔竟然不是為了她——尚云箐!而是為了那只天煞的——梅梅貓!
那只貓從灌木叢中棲身而出,云箐似乎都能感覺到它也帶著些柔情了。它坐在嘯言面前,也不靠近。果不一會,嘯言摒不住了,像對待女孩子般那樣耐心地寵著說:“好啦,小流浪,過來吃吧!”
貓這才乖乖走了過去,將頭在他褲腳那里蹭了蹭,十分親昵,一會才安心吃食起來。
“尚梅梅!”
貓和嘯言都嚇了一大跳,尚家的小主子已發瘋了。
這只貓也算有靈性,它還想住回那個溫暖的窩里去呢,它知道它每天偷跑出來吃男人的食物,肯定要被她唾棄了,于是耷拉著頭。
誰想,云箐沒有過來抓起它,拍打它什么的,也沒有和這個男人吵上一架什么的,她只是慢慢蹲下身子,看著梅梅貓,也沒有去撫摸它,也沒有去逗弄它。
突然嘯言的心有如燒起來似的疼痛。云箐這樣蹲在地上,頭看著地面,一句話也不說。然而,地上突然多了一滴水珠,繼而兩滴、三滴多了起來。
“云箐……”他忍不住喚道,她的這個哭法太恐怖……只有淚掉在地面濺起塵土的暗啞聲,卻絲毫不聞她的抽泣聲。
她一句話也不說地蹲在地上無聲流淚,可是嘯言卻完全明白她在想些什么。云箐,比誰都想再能重新回到花宅,而且,是在得到了父母的完全首肯下的入住。這就是最難得的肯定了。眼下看來,云箐父母這里……似乎有不小的關卡。
“別難過了,云箐,我都明白,我會一直陪著你……”
“不,你不明白!”云箐終于說了第一句話,“偷著在外面約會的日子我受夠了!”
她的火終于發了出來,狠狠盯著貓看了眼,起身抬腿就走。
“云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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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兩家人的心情都不好。自從新聞播報了復大的“正義”之舉后,不知怎的,記者的□□短跑無孔不入地升了過來。當然其中也有摸魚的……該記者采訪后回去給《扒周刊》供稿……這上面的格局是這樣的,全部都是圖畫,在每個人的頭頂上飄著話語框框,由記者隨心所欲填寫內容,有的純粹是胡謅……上面,娛樂人物占了大多數,例如某中年大導演最近離婚了,于是記者深夜拍到,其前妻在夜店流連忘返……那上面,記者寫:女人四十生猛,廝混夜店BOY……
不扯遠,這本雜志事后刊登了云箐懷抱小貓的照片,一臉驚異。記者配圖的話語是:“抱貓女子驚悉隔壁住著文化騙子!”后來,嘯言同云箐開起玩笑時,總拿這個稱謂說事,我說抱貓女子……嘯言少不了被K一頓。
這日家中電話鈴聲沒有斷過,尚父尚母最后都不愿碰下電話,全部交給管家了事。
“尚先生,又是報社記者說要采訪的……”
“不理,回掉!”尚浩然以口型說出,老管家懂得,忙應付了幾句,掛掉電話。
“尚先生,不知道這是怎么了,突然有那么多記者……”
鄭瑜心皺著眉頭:“記者說得雖然晦澀,可是我心里豈會沒數?也不知怎么的竟然這樣神通廣大,竟能查出數年前,我們和花家的生意往來!”
尚浩然沉吟:“夫人不要想法太多了……總之我們已都回絕,我們公司出了事故,又不是光彩的事情,有什么可說的?我是對記者沒有好感……”
云騰道:“爸、媽,如今國內狗仔瘋狂甚于國外……不過沒事,一切就讓我來應付吧!”
花家里面,友道和嘯言一起在看電視。友道咬牙切齒:“當初真該給把他做了!”
嘯言看了會,起身回房。
“嘯言,你想如何?”
嘯言緩了緩:“我沒事。”
“不是問你有事沒事,是問你——吳定,怎么解決?!”
他回過身,有些失控:“沒有真憑實據,什么都……”
友道森然道:“不需要任何理由,我都能把他蒸發掉!”
嘯言平靜下來:“哥哥,答應我,不要為了我冒險,使我心情悔恨!”
“我————”
“哥哥!”嘯言喊道,“我不希望我歉疚一輩子!”
友道長嘆一聲:“嘯言,你就是太君子了!這世道……這世道……哎!”
“哥哥,答應我。”嘯言重復。
友道將電視遙控摔出老遠:“我只能答應你不去惹他,但如果他欺人太甚,我必定以牙還牙!”
嘯言回到房中,唯有此時,才能稍解眉間苦惱。他想起早上云箐賭氣扭頭就跑的情景。那只貓倒是有趣,竟然也跟了去,嘯言本來確定那是只母貓,現在倒也吃不準是公是母了。他與云箐的關系自從她父母回國后就處于停滯的狀態,時間長了,是人都會熬不住的。云箐母親已經忍不住了,跑來說了一通。云箐父親沒有碰面……然而他對云箐說,如果男人是嘯言,絕對不行……還有云箐……接連幾日沒有進展使得她的火氣到了頂點~~~~如果可以,嘯言多想——就這樣沖上前去,不顧一切地擁抱住云箐,然后跪地求婚——就這樣結婚了吧!然而自己……
心理建設再強大,都抵不過病與痛的折磨吧。嘯言從洗手間出來,心里隱約有些不安,剛才的大便有些稀……他想了下,從抽屜里拿了些胃藥,就著水服下。可是那個問題,還沒有想清楚……與云箐父母的周旋,是持久戰?還是速決戰?還是根本打不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