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毓姐姐?楊毓有些奇怪的看向桓秋容,自己何時高攀上桓氏的妹妹了?
王凝之抿唇而笑,上前幾步,真真一副長輩的模樣,打量了桓秋容幾眼道:“恩,長高了。”說著話,王凝之的雙眼又掃過楊毓,那雙眼帶著令人周身陰冷的氣息,讓楊毓略有些不適。
桓秋容扁扁嘴,有些不高興道:“秋容已不是稚童了。”聲音分明帶著小姑娘特有的撒嬌。
楊毓緩緩的挪動腳步,靠到走道的陰影處。
王靖之勾著唇,瞇著眼,聲音如同玉打冰鑿一般的清亮道:“去哪?”
楊毓腳步微微一頓,心臟又猛地跳了幾下,她緩緩的站住腳,揚起一抹清艷的笑容,聲音如同碎玉一般的笑道:“便就立于一邊,賞賞這滿室的風(fēng)華。”
:“哈哈。”桓秋容笑出聲音。
樊明忍著笑,手指微微點著楊毓道:“阿毓,你總是如此妙語連珠。”一旁的徐茂瞇著眼道:“正是。”
眾人正笑著,“荷苞牡丹”的門自里面開了,只見桓七郎一臉的自命風(fēng)流,踏著逍遙的步子,自里面出來,他卻仿似沒看到眾人一般,面無表情的環(huán)視一周。
接著,在看到角落的楊毓的一瞬間,眼睛突然亮了一亮,揚唇而笑,一雙桃花眼似孔雀開屏一般眨了一眨:“阿毓,你來啦。”削玉似的臉泛起紅暈,以往的自命不凡變成欣喜開懷。
桓秋容見狀又是不悅,她撇撇嘴,聲音清亮的道:“七兄,你看阿毓姐姐的眼神,就如阿毓姐姐看王靖之一般無二。眼中再容不下他人了。”
場面突然一冷,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楊毓。
桓七郎皺著眉,聲音冷道:“你懂什么,休得胡言!”這句話語氣極重,桓秋容從未見過桓七郎這般生氣。
:“七兄。”桓秋容輕聲呼了一聲,接著,委屈的眼圈通紅。
桓七郎覺察到桓秋容的委屈,他懊惱的扶額,上前一步,用手揉揉桓秋容的頭發(fā),柔聲安慰道:“好了,莫要哭鬧,是七兄錯。”
:“哼!”桓秋容扁著嘴,雖不高興,可是想想桓七郎剛才生氣的模樣,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了。
桓七郎這才對眾人拱手道:“相請不如偶遇,今日我們一同把酒言歡如何?”
王凝之看了王靖之一眼,王靖之微笑著拱手道:“七郎盛情,我等便卻之不恭了。”
楊毓見狀,腳步更加暗自挪動,希望能悄無聲息的離開。
桓秋容卻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阿毓姐姐,你要去哪?”歪著頭顯得玉雪可愛。
楊毓看了一眼王凝之,心下是真的不愿與他共坐一室,也不想再與王靖之有絲毫瓜葛,她扶著額,悶聲道:“今日貪涼,許是受了寒,有些不適。”
王靖之雙眼閃亮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他慢條斯理的上前,緊緊拉住楊毓的手,道:“我在隔壁也定了間雅室,卿先去歇息片刻,待華燈初上,再一同游玩可好?”
:“哈。”楊毓苦笑一聲,抽出自己的手,接著道:“不必了。”她扶額道:“并不嚴(yán)重,不必如此。”
王靖之偏偏頭,看向楊毓那雙清亮的眸子,扯著嘴角,笑的無可奈何:“卿卿病愈神速啊。”
:“阿毓,還不快入內(nèi)!”桓七郎皺著眉喊道。
楊毓低下頭,暗暗對祺硯和靜墨擺擺手,示意她們可以先行離去。腳步快了幾分,進(jìn)了“荷苞牡丹”。
靜墨二人見楊毓與那這些人在一處,心知沒有危險,遠(yuǎn)遠(yuǎn)的俯身行禮,便離開。
楊毓明顯又深切的感到,身后有道視線刺向她,如芒在背,雖坐于帷幕之中,這種感覺卻如影隨形,她略抬眼看去,那道視線來自王凝之眼中。
王凝之一瞬不瞬的盯著楊毓,眼神中沒有絲毫遮掩著厭惡,王靖之面色微沉低聲道:“叔父過矣。”
王凝之抬眸看向王靖之,更加不悅道:“你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竟會為了我多看了那女郎幾眼,便如此不悅。”
王靖之微微皺眉,從何時起,楊毓能如此輕易的左右他的情緒,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安坐于帷幕內(nèi),輕酌淺飲的剪影。
秀美柔弱的歌女,口中咿咿呀呀的唱著小曲兒,頗為無趣。
桓秋容安坐在帷幕中,終于毫無顧忌的打量著近在眼前的王靖之,她輕聲低笑著,低聲對楊毓道:“阿毓姐姐,王靖之周身氣度清浚出塵,旁人無論俊美與否,在他旁邊,都毫無光彩。”
楊毓低低一笑,心里隱隱的有些惴惴不安,語氣卻很調(diào)笑道:“小姑子心悅王郎?”
桓秋容微微一抖,停頓了一瞬,接著,故作輕松道:“我們這種世家出身的女郎,哪里有資格談?wù)撔膼偤稳恕!彼p聲嘆氣,接著道:“我們的婚事,是自出生便定好了的。”
楊毓心里微微一動,有些不忍,道:“你已經(jīng)定下婚事?”
桓秋容微微頷首,粉面嬌紅,少有的羞怯道:“是謝氏的,名喚元清,聽聞是個才高八斗的。”
:“哦!”楊毓意味深長的點點頭,即便是事先定好的,也私下里讓他們相見過的,彼此心里有些印象,才會在婚后相處的好。
楊毓接著道:“秋容言那郎君不錯,那定是很出挑了。”
桓秋容微微一笑道:“是,很出挑。”眼中有些祈盼。
眾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窗外華燈初上,耳邊忽然傳來“嗖”的一聲,眾人看向窗外,不知哪里放的煙火,煙火一飛沖天,在黑幕一般的夜空中,猛地爆炸開來。
五顏六色、異彩繽紛的煙火綻放雀躍。海市蜃樓落星雨,火樹銀花不夜天。
街道上的男女紛紛發(fā)出興奮的驚叫聲,歡快的笑鬧著,桓秋容驚喜的張大眼睛,也不理什么禮教,徑自挑開帷幕,趴在窗口向外張望著。
桓秋容回身挑開楊毓的帷幕道:“阿毓姐姐,快出來觀一觀罷。”
楊毓略有些遲疑,樊明卻舉著杯,笑道:“阿毓,我們在座都是相熟之人,你不必?fù)?dān)憂了。”
:“是。”楊毓微微點頭,也自帷幕中走了出來,去掉著層朦朧的帷幕,眼前熱鬧,讓楊毓更加驚嘆。
她微微探出頭,看了出去,半空中的煙火五彩繽紛,映照著歡樂的人群。
遙遙望去,千百盞彩燈壘成燈山,花燈焰火,金碧相射,錦繡交輝。少年少女載歌載舞,萬眾圍觀。游人集主街兩廊下,廊下表演奇術(shù)異能,歌舞百戲,鱗鱗相切,樂音喧雜十余里。茶坊酒肆燈燭齊燃,鑼鼓聲聲,鞭炮齊鳴,百里燈火不絕。
不知何時,天空中悠悠的飄下幾片潔白晶瑩的雪花,雪花隨著風(fēng),吹到盞盞花燈上。楊毓不自覺的伸出手去,一片瑩白的雪花落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