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輕鬆了一些,我立即想起其他人,從石青松的回答中,我才知道喬小卉和杜小蓮以及刑大壯都住進了醫(yī)院,只是他們沒有昏迷。
寒冷的河水,讓幾個人都發(fā)生了呼吸道感染,反覆發(fā)熱。
不過,喬小卉等人還是惦記著我,幾次要過來看望,都被石青松攔住。
“剛纔護士說你醒來,我就讓人通知喬小卉。讓他們放心。”石青松說完,略作停頓,感慨地說道:“幸好,這一次是有驚無險。不然,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向你們的家人交代。”
“放心吧,我們命賤,沒那麼容易死。”
我向著石青松笑了笑,盡力顯得滿不在乎。
同時,心中溫暖了一下。
我們是犯人,安排我們出差,原本就有點違反規(guī)定,如果在外面出現(xiàn)意外,石青松這個場長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輕點受到處分,重點可以坐牢的。
然而,他擔心的似乎只是無法向我們的家人交代,絲毫沒有考慮自己的利益。
在他心中,或許犯人的利益就是他的利益。
“那天我們救的那幾個人怎麼樣了?”
大家有驚無險,我的心情更加放鬆,很自然想到那天的轎車,還有轎車裡面的人,記得第一個救出來的是一位小姑娘,年紀很小,好像還有老人。
很冷的河水,我們都承受不了,不知道他們怎麼樣。
尤其是還有的當時就被淹得昏迷。
“他們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石青松微微皺眉:“當時就被轉(zhuǎn)到省城大醫(yī)院搶救。不過,院長傳來消息,說基本上都平安,你們這次算是一次成功的救險。院長說,當時下面的車窗已經(jīng)進水,如果有絲毫猶豫,哪怕是遲一分鐘,那幾個人就兇多吉少。”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我心中再次放鬆,下意識唸叨著。
同時,聽了石青松的話,心中也是一陣後怕,我們幾個真的是絲毫沒有猶豫,第一時間衝下水。
否則,那幾個鮮活的生命就會消失,尤其還有那個小姑娘。
落水救援最佳時間就那麼幾分鐘,可細想起來,那幾分鐘真的是不容易。
那可是冰冷刺骨的河水,無論給多少錢,都不會跳下去。
而我們連猶豫的念頭都沒有。
“可他們連一點感謝的話都沒有。”石青松卻有點不滿:“那可是幾條命,你們也是冒著生命危險,尤其是你,是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的,那幾個人怎麼就無動於衷。”
“石場長,感謝的事情就算了吧,我們救人不是爲了感謝。”我倒是不在意,急忙安慰一下石青松的情緒,笑著說道:“我媽說過,做好事不能求回報的,那是集陰德,老天爺會記住的。”
“好人有好報。”石青松笑了笑,又搖了一下腦袋:“但願。”
我身體的情況,沒有像我擔心的那樣一直在牀上躺下去,但恢復(fù)得也很緩慢。
又過了幾天,喬小卉等人幾乎康復(fù),過來看了我?guī)状危也琶銖娍梢韵聽棥?
讓我感到舒服一點的是,一直插在身體內(nèi)的導(dǎo)尿管被拔掉。
不然,當著楚紅紅的面,掛著那玩意真的感覺很尷尬。
雖然楚紅紅看遍了我全身,她很不在乎。
“終於可以自由撒尿了。”
上午陽光很燦爛,看著護士把導(dǎo)尿管拿出去,我很輕鬆地伸了伸懶腰。
躺在病牀上才知道健康的重要,連撒尿都變成一種奢侈的事情。
“小心點。”
看到我下牀,楚紅紅急忙伸手扶著我。
我的右腿還打著石膏,醫(yī)生說有點骨折,也不知道哪裡骨折,反正連膝蓋關(guān)節(jié)都固定,直愣愣不舒服。
“上衛(wèi)生間。”
我向衛(wèi)生間的門指了指。
我的病房是醫(yī)院一流,好像是高幹待遇,這是那幾個被救人特意吩咐,看來似乎很有錢。
衛(wèi)生間離牀不遠,但我腳步不方便,而且是第一次下牀,走得很慢,足足有半分鐘。
在馬桶邊站好,解開褲袋,我正要掏出傢伙撒尿,眼角瞄到扶著我胳膊的楚紅紅,她似乎很好奇,眼睛在瞄著我的身體。
“轉(zhuǎn)過臉去。”我立即揮手。
“爲什麼?”楚紅紅好奇地問。
“有人看著,尿不出來。”
我第一次發(fā)覺,有些事被女人關(guān)注也很不舒服。
比如撒尿,真的撒不出來。
“你以爲我稀罕看啊。”楚紅紅很不高興地扭過臉去。
可是,我總覺得她眼角的餘光在看著我,還是感覺撒不出來,而且憋得難受。
“還不行。”我有點懊惱地搖頭。
“要不,你在馬桶上坐下,我出去。”楚紅紅輕聲建議。
我體虛,加上腿不方便,直接鬆手,我自己都不保證會不會摔倒。
坐馬桶上撒尿,似乎是個不錯的建議。
“不行,我是個站著撒尿的男人。”
可我還是覺得坐在馬桶上撒尿不舒服,再次擺了擺手。
“媽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真難伺候。”楚紅紅噘了噘嘴:“總不能讓我背對著你,那樣也不好扶。”
“背對倒是可以。”
我心中一動,讓楚紅紅背過身,我的後背靠在她的後背,這樣她就完全看不到我撒尿。
可是,後背緊靠著一個姑娘,我依舊有點拘謹?shù)媚虿怀鰜怼?
“還是我來幫你吧。”
楚紅紅輕聲笑起來,緊接著輕輕吹起來口哨。
口哨,是哄小孩子撒尿的那種,對我竟然也有效,不知道是不是帶來了童年的回憶。
撒完尿,渾身輕鬆,楚紅紅扶著我剛剛走出衛(wèi)生間,幾個人走進來,走在前面的一老一少,老人頭髮微微有點花白,眼神明亮。
小的是一位可愛的小姑娘,眉清目秀,十四五歲的樣子,身材嬌小玲瓏,臉上的笑很陽光。
在他們身後是兩位中年人,神態(tài)恭敬。
幾個人穿著都很考究。
“你們是、、、、、、”我疑惑地看著那幾個人,不認識,絕對沒有見過。
“你是劉小溪哥哥吧。”小姑娘的聲音倒是很甜,笑得嘴角的酒窩很明顯:“我叫程瑩瑩,是你那天從水裡救出來的,這是我爺爺。”
“程浩。”老人向我笑了笑,一臉溫和。
但是,他的聲音我卻有點印象,似乎是在我昏迷的時候,說一定要救活我的那個。
只是,那個語氣很霸道堅定,現(xiàn)在柔和很多。
“是你們啊。”
我明白過來,立即笑了笑。
看到他們活生生站在面前,我感到真的很開心。
畢竟是我救出來的生命,有種成就和自豪感。
我感覺腿有點累,一邊說一邊靠近牀邊,緩緩落座。
老人急忙過來扶著我,他身後的兩位中年人似乎不適應(yīng)眼前的情形,同時叫了一聲:“程老。”
“你們出去吧。”
老人向那兩位中年人揮了揮手,那兩個人立即畢恭畢敬地答應(yīng)一聲,扭身離開。
看得出,這位老人身份不一般,應(yīng)該很有錢吧。
這讓我想起那個叫季金燕的姑娘,身邊總是會有人跟隨。
那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我是來專程表示感謝的。”程浩扶著我坐下,輕聲說著。
“程老,感謝就不必了,救人危難是應(yīng)該的。”
我立即擺手,不是太喜歡和有錢人談感激的話題,估計又要用錢擺平。
這世上,地位的差距,會在心理上形成一種壓力,自然而然產(chǎn)生一絲反抗的對立感。
“別叫我程老,稱呼老程就行。”老人絲毫沒有注意我的一絲對立情緒,笑著擺手,接著說道:“我是路過,時間有點緊,說吧,有什麼困難和要求,直接提出來,我會盡量辦到。”
“困難和要求、、、、、”
我沒想到他說得那樣直接,就像談一件交易似的,感覺不想欠我人情,來個了斷。
可那是五條生命,怎麼能那樣了斷,簡直對自己不尊重。
我心中驚訝至於,反感加劇了一些,要不是那個小姑娘程瑩瑩笑得很可愛很燦爛,我真的會趕他們出去。
而且、、、、、
我似乎真的沒有什麼困難和要求。至少一時沒有想起來。
“儘管說,我是很誠心的。”
老人依舊溫和地笑著,輕聲提醒我,補充了一句:“不管什麼要求,你都可以說。”
“不管多大?”我輕聲疑問。
“是的。”老人很肯定地看著我,語氣也很肯定。
這世上,真的沒有金錢解決不了的東西。
“我們農(nóng)場場長石青松一直有升遷機會,但是都被壓了下來,還有那個喬小卉,她也有深造的機會,也被壓了下來。”
我瞬間想起心中最大的條件,石青松和喬小卉是官場方面的事情,估計用金錢也未必管用,兩個人一直被打壓,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看這位老人能怎麼辦。
“就這點事情?”
老人似乎很驚訝,那語氣,我的要求似乎太簡單。
“就這點。”
我很肯定地回答,同時看著他的臉,看是不是在吹牛,敷衍我。
條件可以隨便我提,辦不辦到可就是另一回事,他就算拍屁股走人,我也奈何不了他。
“真的不考慮你自己?”老人臉色很平靜,追問了一句。
“我有什麼好考慮的。”
我苦笑了一下,難道讓他把我放了,還是幫我把冤案反過來。
未免太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