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讓了幾句,最終我還是手下了鄭文送給我的雙色骨頭。只是看吳叔的神色,卻是非常的不以爲然,完全是礙於鄭文的面子,才肯讓我收下這件東西。他看著我將雙色骨頭放進口袋,就好像看見有人將一堆鑽石丟進了大海中一樣,惋惜的神色溢於言表,搖頭不已。
鄭文看了我一眼,笑道:“明天我們這些老傢伙要清理一些陳年舊事,你吳叔不讓你參合進來也是爲了你好,賢侄還是儘量迴避一下吧……”
我只得應道:“鄭伯伯,我已經答應吳叔,明天出門去旅遊。現在調查一下這些人,也只是以防萬一罷了。吳叔要請的這些人非富即貴,聚集到一起的影響非同小可,萬一出了什麼事情,我這做晚輩的可擔待不起啊!”
吳叔哼了一聲,怒道:“什麼非富即貴,不過是仗著一點小把戲騙來的前程罷了!”
鄭文一擺手,朝我笑道:“你放心,這些人和我們都是舊識。明天的宴會,他們必然低調前來,不會引起各方面的注意……你鄭伯伯說一句大話,就算這些人全部死在這裡,也絕對不會和你扯上半點關係!”說到最後一句,鄭文的語氣轉冷,與他目前身份不相匹配的一股殺氣勃然而發,讓人心中一凜。
我連忙賠笑道:“鄭伯伯言過了……吳叔和我情同父子,我是恨不得能多爲吳叔做上一點事情。又豈是膽小怕事,不敢惹麻煩之人!”
吳叔見我言出至誠,老懷大暢,只是依舊毫不鬆口地說道:“你的好意,吳叔心領了。你自己有手有腳,一定要調查此事,我也不能綁著你。只不過明天的宴會,你一定不能參與!”
我苦笑著應承下來,又答應吳叔明天一早就帶著君蘭出去,這才讓吳叔滿意。
聶宇峰卻忽然站起來問道:“吳叔,那我呢?”
我微微一愣,頓時心中叫苦。本來吳叔是打算讓小宇留下來幫他待客,現在卻看見他和我一起調查吳叔以前的同伴,自然不肯留他下來了。如果吳叔不說,聶宇峰自己要留下來,也就罷了,偏偏這孩子卻主動問了起來,豈不是提醒吳叔將他趕走!
誰知吳叔沉吟了一下,卻答道:“你還是留下來,明天我有事情要你說!”說完,拉著鄭文轉身下樓了。走到樓梯口,還聽見吳叔大聲笑道:“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稍微有一點成績,就把自己當成救世主……”
我苦笑一聲,看著聶宇峰問道:“吳叔要你說什麼事?”
聶宇峰聳聳肩,答道:“我怎麼知道?大概是讓我把落頭民的事情再講一遍吧,除了這個,我和吳叔也沒說過別的啊!”
我略一沉吟,知道聶宇峰所言不虛。吳叔和他之間一共之見過兩次面,現在要他說的,不外就是落頭民與改造人的事情。只是這些事情對吳叔宴客的過程會產生什麼影響?他又爲何要留下小宇對這幾位客人講述這些事情?
思索間,君蘭面沉似水地走了進來。神情異常凝重地說道:“剛纔吳叔和你說了什麼?”
我見她態度嚴肅,立刻反問道:“怎麼了?”
君蘭朝門外看了一眼,低聲說道:“這個周昌庚太複雜了……他同時和美國最大的兩個黑幫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我建議你立刻把這件事情告訴吳叔!”
我微微一愣,試探著問道:“騎士團?猶太幫?3K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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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蘭白了我一眼,答道:“騎士團就是3K黨,你不會連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吧?”
我苦笑一聲,曬道:“我又不是什麼黑幫老大,上哪裡知道這些內部消息去?我只知道騎士團是從3K黨分離出來的,至於他們背地裡還有沒有聯繫,就不清楚了……”
君蘭哼了一聲,正色說道:“根據情報處的資料表明,這個周昌庚不但於這兩個黑幫過往密切,而且很可能是其中的主幹成員!”
我頓時一愣,奇道:“3K黨的種族歧視那麼嚴重,怎麼會讓一名黃種人成爲主幹成員?”
君蘭搖頭答道:“我也不清楚……不過這周昌庚的勢力太可怕了!如果他和吳叔處於敵對位置上,咱們最好提防一下,不要被打得措手不及。”
我沉聲說道:“從吳叔剛纔的態度來看,他和這位周議員的關係只怕並不融洽……”說著我從口袋裡掏出鄭文送給我的黑白骨頭,和君蘭把剛纔的情況說了一遍。
君蘭聽完皺眉說道:“看來這位鄭伯伯,也不像是一名普通拳師那樣簡單啊!”
聶宇峰插話道:“聽吳叔和鄭伯伯的意思,似乎在二十年前發生了一件什麼事情,他們想要找出這件事的主謀……我估計這很可能是吳叔舉辦這次宴會的目的之一!”
我點頭應道:“不錯,聽吳叔和鄭伯的語氣,是有這個意思……而且這件事情絕對非同小可,以至於吳叔用出了‘天怒人怨’這樣的形容來!大家不妨想想,在那段時間裡發生過什麼大事?”
聶宇峰笑道:“二十年前我還不記事呢,這我可幫不上忙,還得看李大哥的記憶力了!”
君蘭沉吟道:“二十年前正是改革開放政策進行的熱火朝天之際,香港迴歸與澳門迴歸也都提上了議程,形勢一片大好,能有什麼大事?”
我提醒道:“這位周昌庚既然是跑到美國當了議員,也許這事並不是發生在國內……不妨想象國際上還有什麼大事?”
聶宇峰插口曬道:“李大哥,我看你們想得太嚴重了吧!那位周議員在當年也就是三十歲上下的年輕人,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多半是吳叔危言聳聽罷了。”
君蘭忽然神色一凜,叫道:“我想起來了,當年的確有一樁大事!”
我和聶宇峰齊聲問道:“什麼大事?”
君蘭有些不自然地說道:“這件事情在國內報導不多,不過在當年發生的時候可是震驚世界的新聞!我不妨提醒你們一下,國內因爲這件事情出動了軍隊,而且事件平息後,有一位領導人就此下了臺……”
這麼一說,我頓時也想了起來,低聲叫道:“**?!不能是這件事吧!”
君蘭沉著臉說道:“我也希望不是這件事!不過要說天怒人怨,這件事情可謂是當年最大的了……根據我們的秘密情報,這起事件絕對是被人爲引發的,其中有很多不明事理的學生被有意識的鼓動、教唆、誘使著參加了暴亂!”
我深吸了一口氣,喃喃說道:“這可有點扯遠了……周昌庚應該沒這麼大的本事吧?”
君蘭搖頭嘆道:“這起事件擺在明面上的學生都是被利用罷了,真正的主謀至今也沒有任何線索。僅僅從各種蛛絲馬跡推斷,跟當時的美國大有關係!”
聶宇峰奇道:“美國人玩這一手做什麼?當時的中國對他們可沒有什麼威脅啊!”
君蘭淡淡說道:“你們歷史課上雖然沒有**的記述,但是你總該記得**之後兩年,世界上發生了什麼大事吧?”
聶宇峰皺眉想了想,恍然叫道:“蘇聯解體!這又跟咱們有什麼關係了?”
君蘭恨恨說道:“其中最大的關係,就是跟咱們沒有關係!”
我看著聶宇峰莫名其妙的表情,忍不住解釋道:“咱們跟蘇聯緊鄰,按理說在當時完全可以起到很大影響纔對。可是因爲之前發生了**事件,在國際上受到很大壓力,所以非常被動……”
聶宇峰眨了眨眼睛笑道:“就是沒有乘機佔到便宜唄?瞭解!”
君蘭淡淡說道:“確切的說,是沒有佔到大便宜。不過從戰略角度講,其實是吃了大虧!”
聶宇峰奇道:“爲什麼呢?鄰國的實力變弱了,對咱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
君蘭解釋道:“可是同時也造成了美國的一家獨大,並且把世人的目光從蘇聯吸引到了咱們這邊來……”
我揮手打斷道:“行了,莫談國事!光是咱們這邊的事情就已經夠頭疼了……”
君蘭歉意地笑了笑,朝我問道:“你認爲這位周議員,他和當年那件事情有聯繫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沉聲說道:“沒法說……從吳叔另外幾位同門的經歷來看,他們這些人做出什麼事情都不奇怪!我看還是直接去問問吳叔好一點,順便提醒他要小心提防這個人!”
這時君蘭注意到我手中的雙色骨頭,忍不住問道:“鄭伯送你的這是什麼東西?”
我順手交給她,答道:“我也不知道,看起來像是什麼動物的骨頭!”
君蘭接過去,拿在手裡端詳道:“什麼動物的骨頭會長成這種顏色?”
聶宇峰走過來看了兩眼,說道:“看起來像是龜甲,我家也有一片這樣的骨頭,只是顏色上差了許多。”
我立刻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把一片龜甲特意研磨成這種形狀?其中有什麼用意嗎?”
聶宇峰搖頭答道:“具體有什麼用意,我就不清楚了。我那片龜甲也是從一位收藏古玩的朋友手中得來的,後來請教了許多教授,又專門拿儀器化驗,才確定這東西的成分。”
君蘭掂了掂手上的雙色龜甲,沉聲說道:“這麼說來,這東西莫非也是一件古董?”
聶宇峰說道:“那些教授的說法不一,有的說是辟邪、有的說是占卜、還有的說是藥材,搞得我也不知道應該信哪個,只好放在家裡了。”
我聽到占卜的字樣心中一動,隱隱生出一些想法來,朝二人說道:“你們仔細查一查這個東西究竟有什麼用?看看史料中有沒有相關的記載!我覺得它很可能和吳叔的事情有關。”
君蘭點頭道:“好,我這就找人去查查看!順便交待人佈置一下,有備無患。”
聶宇峰說道:“嫂子在現實中找,那我就翻翻網絡上有沒有相關的線索吧。”
我見二人各司其職,不由笑道:“好,那我去找吳叔,和他好好談一談……”
下樓去找吳叔,我才發現他帶著傭人出去採購,準備明天的宴席去了。只留下鄭文在房間裡,正躺在他的牀上悠哉悠哉地看著一本雜誌。
鄭文看我進屋,放下書本笑道:“賢侄,有什麼事麼?”
我本想轉身離開,轉念一想這鄭文看起來心機深沉,也許會比吳叔更好溝通一些,於是說道:“鄭伯伯,關於那位周昌庚的情況,我又多瞭解到了一些。本來想找吳叔說一說,現在他不在家,我就想和你彙報一下可好?”
鄭文看著我笑了笑,淡淡應道:“好,那你說吧。”
我盯著鄭文,沉聲說道:“這位周昌庚的身份非同小可,絕對不只是美國的國會議員這樣簡單!鄭伯伯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找他來究竟要做什麼?”
鄭文搖了搖頭,微笑不語。
我只得繼續說道:“此人不但在國會中勢力深厚,而且跟美國的兩大黑幫關係密切,可謂是黑白兩道通吃!就算他肯應邀秘密前來的話,身邊的勢力也絕對會聞風而動。如果您和吳叔要做什麼事情,我建議二位三思而後行,絕對不要輕舉妄動。”
鄭文雙眉一揚,輕輕哦了一聲,若無其事地問道:“就這些?”這種態度,顯然不是鄭文鐵了心要和周昌庚對著幹,就是根本不把他身後的勢力放在眼裡。
我見依然問不出什麼,只得一咬牙,繼續問道:“不知鄭伯伯要調查的事情,是不是二十年前的**事件?”
鄭文略帶讚歎地看了我一眼,驚奇地說道:“僅憑我和你吳叔的三言兩語,就能推測到這種程度?李斯衛果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強過乃師多矣。”
我奇道:“鄭伯伯認識我師傅?”
鄭文搖頭笑道:“我雖然認識你師傅,可惜你師傅卻不認識我。說起來還要多謝你師傅仗義出手,收留了吳老二這麼多年。”
我急忙答道:“鄭伯伯客氣了,是吳叔照顧我這麼多年纔對。”
鄭文輕輕一擺手,看著沉吟道:“我要是不透露一點消息,只怕你非得暗中插手,壞了大事不可……你確認想知道這件事情?”
我見鄭文終於鬆口,立刻大喜道:“當然想知道!還請鄭伯伯看在我擔心吳叔的心情上,透露一點消息,也好讓我安心。”
鄭文沉默了片刻,緩緩問道:“我們師兄弟七個人的身份,你應該都查到了吧?”
我點點頭,大聲讚道:“鄭伯伯這幾位兄弟可真是天縱奇才!全部都是白手起家,卻幾乎都達到了某個領域的頂峰,一覽衆山小,實在讓人敬佩不已啊!”
鄭文微微一笑,說道:“有些事情,看起來神奇,其實說穿了也不外如是。現在我告訴你,吳老二的目的就是把這七個人聚集在一起,找出當年**事件的背後主謀……如果是這樣,你還敢不敢管這件事情?”
我長長吸了一口冷氣,這才沉聲問道:“你們確認,這件事情是你們當中一人所爲?”
鄭文緩緩點了點頭。
我繼續問道:“發現了什麼有價值的證據和線索?”
鄭文搖頭答道:“沒有證據,也沒有線索。”
我不由奇道:“那你爲什麼肯定是那五人其中一人引起了這件事情?”
鄭文沉吟了一下,一字一頓地答道:“因爲這件事情,本來不應該發生!能夠令它發生的,就只有我們六人中的某個人!”
我微微一愣,一時沒有想通鄭文話中的意思,追問道:“爲何不該發生?”話一出口,我忽然靈機一動,猛然想到了其中的可能性,頓時駭然叫道:“預見!你們可以預測未來!”
一件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不存在是否應該發生的問題。如果有人會用非常肯定的語氣說出一件事情不會發生,那麼只有兩個可能。其一是這件事情荒謬至極,例如火星馬上就會撞上地球、嬰兒馬上就會成爲總統一樣;而另一個可能,就是他早就確知這件事情不可能發生,是一種預見性、先知性的肯定!從目前的情況分析,鄭文的語氣明顯屬於後者。
霎時間,我心中的無數疑點豁然開朗——難怪這五人個個都取得了神話一樣、正常人難以企及的人生成就,對於一名知道未來走勢的人而言,這種事情簡直是輕而易舉,毫無難度可言!
問題的關鍵在於,你能預測到多久後的未來,又能預測到多麼細緻的未來?是僅僅知道一些大局的走勢,還是具體到下一期的彩票號碼?就算你僅僅知道什麼時候會開始世界大戰,知道誰是下一任美國總統,知道黃金什麼時候漲價,知道股市什麼時候會暴跌……你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問題的答案也許因人而異,但是最起碼造就一位超級富豪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鄭文平靜地看著我,一字一頓地緩緩答道:“你猜對了!我們的確可以預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