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歸生氣,救人歸救人。
既然明白了聶宇峰這封求救信的真正意圖,我自然不能見死不救,把他孤零零地扔在某個外星空間當中。何況小宇早就未雨綢繆,留下了搭救他的線索,無論怎樣,我也得按照信上所說的地點去看一看了……
本來君蘭是要和我一起動身,前往地圖上的位置,臨時發生了一點意外拖延了她的行程,我只得先行動身,等她處理完手中的事情再與我匯合!結果這一次分離,讓我們夫妻兩人同時陷入了各自的困境當中,幾乎脫身不得……這是後話,與本文無關暫且不提。
且說我按照聶宇峰地圖上的標示一路尋找,最終找了內陸的一座建在半山腰的小道觀門前,遇到了第一個難題。
這座道觀依山而立,建成的年代難以考究。雖然看上去古香古色,但是外表並不十分殘破,顯然是經常有人打理。只不過從周圍的環境來看,大多住著一些山裡人,香火併不會很旺盛,估計其中的道士都屬於山居幽隱,自給自足的範圍。
難題在於我來的不是上香朝拜的時候,道觀外面四門緊閉。這座道觀正門的牌子上寫著“鬥母觀”,分明屬於一家坤道的道觀,裡面住的都是些女性修道者。我敲了半天的門,最後才走出一位年紀輕輕的女道士,客氣的告訴我現在道觀並不開放。任由我好說歹說,甚至許了五位數的香火錢,這位女道士就是死活不肯讓我進道觀查看!
現在的僧道兩家大多已經變了性質,五位數的香火,就算在城市的道觀中也足以買來一張通行證了!這個女道士的舉動,頓時引起了我的懷疑——如果不是這間道觀中的確住著一羣視錢財如糞土的苦修士,那麼就是這間道觀中,的確存在著某些古怪。而它所坐落的位置又恰好與聶宇峰留下的座標吻合,後者的可能性幾乎是十成十!
明察不行,自然只能改爲暗訪。
本來以爲這不到兩米的區區院牆當然擋不住我,沒想到當我準備好裝束,深夜前來這間道觀暗探的時候,居然連觀門都進不去!
每次翻牆而上,都彷彿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柔柔和和地將我推了下來。再不就是有時候雖然感覺自己已經翻了過去,睜眼一看卻發現自己仍舊是身在牆外……
接連換了好幾個地方,都是如此效果。我只得悻悻作罷,自然明白遇見了高人。這看似不起眼的小小道觀中其實是藏龍臥虎,除非等到她們主動開觀,或者以政府的名義入內……否則我是進不去這座道觀了!
只不過這些修道中人向來與官家不和,就算叫地方政府來幫忙,這座道觀中的人會不會賣帳猶未可知?而讓我們檢查之際又會不會暗中做什麼手腳?仍然是一個未知數!
想到政府勢力,我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一個人來,不由暗罵自己糊塗,放著一位在道教擁有天大的勢力不去求助,卻在這裡浪費時間!
要知道,天下道觀多半是全真道和正一道兩家來管理。而我的至交好友“張玄天”,則恰好是現任的龍虎山、正一道掌教!(關於張玄天的故事,可以參見《李斯衛傳奇之時光之心》)他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解救了正一教中幾位被困在平行空間三百餘年的祖師爺,還因此得到了一身非凡的功力,成爲了世人眼中的神仙一流。也因此爲門派立下大功,成爲了這一代的掌教。
眼前的道觀雖然不知是屬於全真道、還是正一道管理?不過天下道門本是一家,如果有張玄天出馬,他們總要給這位現任的正一道掌教幾分面子,卻要比我藉助政府的門路來狐假虎威好用的多了。
想到這裡,我立刻拿出電話,撥通了龍虎山的衛星電話。
且說張玄天接任掌教之後,他們的電話總算不再是當成擺設一樣放著,而是派了專門的小道童來負責接聽。我報上身份後沒等多久,就聽見張玄天那爽朗的笑聲道:“李大哥,好久不見,是什麼風讓你想起小弟我來啦?”
我嘆了一聲,沒想到許久不見,一開口就是要求人辦事。只得苦笑道:“的確有半年不見了……玄天,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這邊有點難處需要你幫幫忙。”
張玄天的性格直來直去,一但認定了朋友,就很少會去挑理,聞言立刻大笑道:“沒問題,這次找我幫你打誰?我這裡現在可是兵強馬壯,不少前輩的身體都恢復的差不多了,正手癢著呢!”
我嚇了一跳,連忙說道:“我可不是找你打架去!是我這邊遇到一點麻煩,需要借用一下你的名頭……”說著,我把需要進入一間道觀探查,卻被拒之門外的事情說了一遍。
張玄天聽完哈哈大笑道:“這事好辦,你現在何處?我過去找你!”
我知道張玄天有御劍飛行的本事,幾千里路來回不過個把時辰,當下報出自己的位置說道:“我就住在山下的凱萊酒店,等你到了之後,我帶你一起上山吧。”
張玄天利索地答道:“好,你等我吧。我先去查查這家道觀的執事是誰,歸不歸我們管?實在不行,我就拉著全真教的掌教一起過去,保證給李大哥撐起一個大大的門面來!”
我頓時汗下,剛要囑咐他不可鬧出太大的動靜來,那邊卻已經把電話掛了……我只好心情惴惴著連夜下山,回到酒店去等張玄天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張玄天如約而至。一見面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李大哥,我昨晚查了一下,沒有找到這件道觀的記錄。我看這間道觀八成是間隱修流的野道觀……不過遇見我這個龍虎山掌教,他們怎麼也得給我幾分面子,咱們現在就去看看吧。”
我見張玄天面有難色,不禁有些好奇,一問之下才知道在國內並不是所有道觀全部登記在冊,歸正一和全真兩家道門統領。事實上有很多這樣的山間小道觀,都是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道門旁支,其中甚至有一些絲毫不亞於龍虎山的道門宗枝,只不過沒有走到臺前罷了。
而這些道觀之中,往往保留著道門的很多經典道藏,其中傳人的輩分更是一個個高的嚇人。就算是當代的龍虎山掌教,也未必驅使得動他們。所以張玄天一見面就先道出其中的問題來,免得把話說的太滿,到時候萬一真遇見幾個祖師爺輩分的道友來徒增尷尬。
不過無論如何,大家拜的都是同一個祖師爺,由張玄天出面來提出請求,總比我這個外人要方便一些。何況聶宇峰既然能進去,就說明這間道觀還是有進入的辦法,只是我沒有摸對門徑罷了!
我和張玄天並肩而行,一起朝山間的子母觀走去,這時才發現他今天所穿的道袍與往日有些不同。不但面料高檔了很多,袖口和袍子的底部還繡著一些紫金色的條紋。那些條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竟好像活物一樣隱隱遊動著,一看就不是凡品。我忍不住調笑道:“看來你真是打定主意要幫我長臉,這是你們掌教專門款式的道袍吧?”
張玄天老臉一紅,笑道:“平日在山裡都是自家同門,自然沒必要穿的這麼好。現在要和其他的道友打交道,總不能失了龍虎山的門面……”
二人說說笑笑上了半山,張玄天剛遙遙看見子母觀的外牆,頓時吸了一口冷氣,失聲叫道:“紫氣東來,好厲害!”
我知道很多修煉中人都懂得望氣之術,能夠從人物隱含的的氣色上看出很多東西來,例如——氣色光明則發興,氣色暗淡則敗落。氣呈紅色則鉅富,氣呈黑色則有禍,氣呈紫色則大貴……
事實上這些理論是否有依據雖然不好說,不過科學證實,很多生物體外部的確包裹著一層肉眼不可見的光線。而修煉之士通過一定的過程,使自己的雙眼能夠看到這種光線,是完全有可能的!
聽到張玄天這樣說,我立刻接口問道:“這樣說來,這件道觀中有什麼貴人、還是這個位置是一間風水寶地?”
張玄天撇撇嘴,搖著頭答道:“是風水寶地,還是龍潭虎穴?現在還不好說!我看這紫氣是紫中帶黑,分明是惡煞突襲,主此宅主人牢獄官非、破財死傷,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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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啼笑皆非地曬道:“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啊!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對這些道門術數精通的很?只不過一家道觀的主人要牢獄官非、破財死傷……未免誇張了點吧?”
張玄天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哀嘆道:“在山上最近整天跟著幾位前輩在一起,他們就逼我學這些東西!搞得我每天頭大如鬥。如果不是打不過他們,我早就一把火把那片林子燒了……幸虧你及時打電話來,他們纔看在你的面子上放我出來散散心。”
我頓時哈哈大笑,明白剛纔張玄天所做的斷語多半是照本宣科,也就不再考慮。
漸行漸近,只見子母觀的門口斜斜立著一人,懶洋洋地靠在門柱子上,赫然正是昨天那位拒絕我入內的女道士!
我立刻朝張玄天使了個眼色,示意他道觀門口這位,就是負責接待之人。卻發現張玄天雙眉緊皺,眼睛死死盯著那位女道士,臉上的神色一派凝重。我心裡微微一驚,僅僅是這間道觀中的一個門童,都能讓張玄天露出如此神色,其內主人的厲害也就可想而知了。
走到門前,那女道士分明看見我們過來,卻只是淡淡掃了一眼,依舊不理不睬的樣子。
張玄天踏前一步,打揖唱道:“無量天尊……這位道友,請了。”
女道士扭過頭來,上上下下看了張玄天幾眼,張口問道:“你有什麼事?”
張玄天微微一愣,沒想到對方見了自己連禮也不回一個,不過還是大聲說道:“貧道張玄天,道號楚風子!現任龍虎山正一道第一百一十六代掌教,特與友人前來拜會貴道觀!”
女道士皺眉看了張玄天一眼,搖頭說道:“我看你挺正常的一個人,怎麼非得叫什麼‘瘋子’!我們道觀不接待外客,二位請回吧……”
張玄天本以爲對方不認識自己身上的掌教袍,沒想到報出身份之後,居然又被奚落了一番,頓時雙眉一揚,喝道:“這位道友好生無禮,難道你仗著修爲高深,就可以不把天下道統放在眼裡的嗎?叫你們道觀的主持出來,我倒要看看他是哪路的神仙!”
女道士揮了揮手,不耐煩地叫道:“你喊什麼喊?我就是這道觀的主持!我說不許你進來,你們就是不可以進來!”
張玄天變色喝道:“這位道友是不是一定要我請出道統掌教之令來,才肯給這個面子?”
我見兩人說話越說越僵,連忙拉了張玄天一把,上前誠懇地說道:“這位仙姑,我們並非什麼宵小之徒,想要進觀內看看,也沒有任何惡意!只是前段時間,有一位友人在貴觀附近走失了……我們念友心切,擔心他出了什麼意外,所以纔想進貴觀尋找一些線索。”
那位女道士聽我說話,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看你年紀也不小,居然厚著臉皮要叫我一聲姑姑,看來你走失的那位朋友的確對你很重要……”
不等女道士說完,張玄天已經插口怒喝道:“誰說叫你姑姑了?李大哥跟你客氣,你這小丫頭不要得寸進尺!”
女道士擡手指著我答道:“剛纔他分明叫我什麼姑……”
不知這名女道士是真的不通事故,還是故意曲解我這一聲“仙姑”的含義?總之這一下張玄天再也忍無可忍,剛聽到一聲“姑”字,頓時“呼”地一袖甩出,朝著女道士面部擊去,顯然是想逼著她將剩餘的話吞回肚子裡。
那女道士看著張玄天甩來的袖子,眼中神光大亮。果然應聲住口,左手擺了個蘭花指,朝張玄天袖子中間的位置伸去。
張玄天頓時“咦”了一聲不進反退,整個身子忽然之間移出了一米遠,隨後另一隻袖子也揚了起來,似乎想要搭在先前的衣袖之上。
女道士雙眉一揚,頓時從門柱子上站直了身子,兩隻手同時擡到身前緩緩併攏,做了個類似分開門簾的動作,手心所指的方向正好是張玄天兩條袖子的中間。
張玄天立刻再退了半步,兩條衣袖好像車輪般舞了起來。二人之間的距離,最少已經有五米左右,可是張玄天的動作,卻好像那女道士的手已經探到了身前一般,竟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讓她手心指到自己的衣袖的方向。
那女道士忽然發出一聲歡快地長嘯聲,大大踏前了一步,兩條手臂也隨著張玄天的動作揮舞起來。只不過她的道袍既短小又破舊,舞了幾下就褪到肩膀上捲成一團,只剩下兩條白生生的手臂在空中掄來掄去,倒和小孩子打架所用的“王八拳”像了個十足。
反觀張玄天兩條長袖耍得密不透風,袖口的紫金線在空中劃出一個個大小不同的圓圈來,組成一竄竄華麗的圖案。簡直就是一位歌伶,在舞臺上賣力的演出,效果煞是好看。
兩人就這樣隔著三五米的距離鬥了一會,那女道士的嘯聲不斷,一聲接著一聲,一聲高過一聲,聲音中居然顯出十分歡快酣暢的味道來!而張玄天的上半身早就化成了一團紫金色的虛影,看得我眼花繚亂,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勝負如何。
眼見他們一個掄著王八拳,一個水袖飛舞,竟然鬥了將近半個小時,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我只得擡起腳朝場中走去,一邊說道:“二位暫且……”
剛踏出一步,我只覺得耳畔“嘶”地一聲,竟好像某種銳物緊擦著臉頰飛過一樣。同時一股磅礴的大力撲面而來,讓人覺得就好像迎頭站在了一輛奔馳的火車頭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原來兩人比斗的區域看似空空如也,其實早就被他們的道家真力封鎖了!
可笑我不知就裡,居然想都沒想,就一頭撞進了他們氣場相交的中心位置……
只聽兩人一齊發出驚呼聲:“別進來!”“不可……”
“嘡啷——”彷彿一聲龍吟,從九霄之外響起,轉眼間就來到了我的身前。周圍的壓力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只覺得手臂一緊,雙腳已經離開了地面!原來是危機關頭,張玄天及時御劍破開兩人的氣場,將我提到了半空之中。
只聽下面的女道士又驚又怒地叫道:“不公平!不公平!你怎麼會飛?”
張玄天心有餘悸地喘了兩聲,看也不看地上的女道士。猛然一甩臂,將我放在飛劍之上,朝我說道:“李大哥,你吐納一下,功行小週天,看看有沒有受傷?”
我這時才發覺自己已經汗透衣襟,原來不知不覺間就差點進了鬼門關……以張玄天和這名女道士的實力,如果是我有防備的情況下捱上他們一擊,這條小命也基本去了七成。剛纔不知怎麼鬼迷心竅,居然毫無防備地走到他們之間,實在與送死無異!